“他們家原先是藏書齋主人家下人,后來因為沈兄天資聰穎,加上藏書齋主人并無后人,便認了沈兄為養子,將沈兄一家人放了出來,如今是平民百姓了,沈兄如今還認了......”
賈蓉還未說完,一只茶碗便甩了過來,賈珍氣惱道,
“你想讓別人家笑話咱們有一個當下人得親戚嗎?我告訴你,沒門!你好生在家里呆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子會給你找個好媳婦的。”
賈蓉見事情不可為,“咚咚咚”磕起頭來。
“老爺,兒子是真心心儀沈姑娘的,請老爺成全??!便是老爺給兒子娶了其他的姑娘,兒子也是不應的?!?
此刻便是章氏也不滿了,這樣勾得蓉哥兒忤逆父母得女子,想來也不是什么規矩女孩兒,只自己管得嚴,倒是讓她給摘了果子了。
賈珍原是個自大的人,只平日里賈敬在上頭壓著,才好些,但此刻一來沒有賈敬在,二來是兒子忤逆老子,大不孝,三來賈珍喝了點酒,當下拿起門口抵門的棍子,舉起來就要揍。
章氏再不滿賈蓉心儀的女子,賈蓉也是她的心頭肉,趕緊攔了,只賈珍不是個聽得進話的人,章氏阻攔不得,趕緊讓人去請賈敬、賈璐前來,只有這兩人還攔的住一點。
賈璐原住在寧國府東北角,離著榮安堂甚遠,等她匆匆趕來之時早已消停了,賈敬正在訓斥賈珍呢!
賈璐是姑娘,又是做女兒和妹子的,父親在教訓年長的哥哥,旁邊還有嫂子和侄兒看著,不好直接進去,反而失了他們的臉面,所以只悄悄在門口守著,偷偷聽著。
“你叫賈珍,便要和你那個同音的叔叔賈政做一樣的人嗎?平日里不見你這個當老子的來教蓉兒什么,如今吃了點馬尿就來充老子了!啊!”
賈珍垂著頭跪在一邊,滿臉的懺悔,但心里卻埋怨著,平日里還不是他不讓自己管教孩子,現在又來說他的事了。
賈敬雖然不比那些老狐貍,但經歷久了,心機什么的高出賈珍不止一籌,又是他生的小子,哪里不知道他面上恭敬,心里卻不滿呢!
原先消停的怒氣更加高漲起來,
“你瞧瞧,蓉哥兒被你打成什么樣了,還有你媳婦,為了攔你竟然也被你打了幾下,你膽子夠大的啊,打了兒子打媳婦,是不是還要打老子了!??!”
這樣的話賈珍如何消受得了,以頭搶地,
“兒子不敢!兒子不敢!”
一直以來,賈璐不怎么在內宅見到賈珍,只是在外頭倒是常見的,他是賈家族長后繼之人,上頭有著賈敬,下頭又賈蓉賈薔,自己為人又懂世故,在外頭可是威風凜凜呢,現在被賈敬罵得跟什么似的。
賈璐瞧著可笑,捂嘴笑了笑,然而有聽著賈蓉、章氏竟然都被他給打了,趕緊
瞧了一眼。
果見賈蓉被打了好幾下,身上衣著凌亂,更些許血跡,跪在地上搖搖晃晃的,瞧著便要昏睡過去一般。
此時賈敬正在教訓賈珍,章氏跪在一旁擔憂看著,無一人注意到賈蓉的狀況。
賈璐也藏不住了,趕在賈蓉昏倒的前一刻扶住了他,只賈蓉是個成年的男子了,又失去知覺,全身都壓在賈璐身上,賈璐撐了一會也沒撐下去,側倒到地上。
賈璐猛然沖了進來,眾人一愣,直到看著她攙扶賈蓉還被帶到地上,章氏第一個反應過來,當下就去將壓在賈璐身上的賈蓉要扶起來,但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又在護著賈蓉的時候不小心挨了幾下,手里也沒力氣,急得發顫。賈珍還跪著不管。
賈敬見不像話,趕緊讓人進來將賈蓉給抬到床上去,去請太醫過來,然后又讓章氏也回去歇一歇,章氏放不下兒子,自然不愿意。
看著一旁跪著礙手礙腳賈珍,賈敬踹了他一腳,“沒用的東西,還不快出去!”
賈珍只得踉蹌而出,至于賈璐也讓賈珍給趕了回去。
焦茜在外頭候著,見賈璐出來,迎了上去。
“姑娘,咱們回去嗎?”
賈璐擔憂瞧著里間,搖搖頭,問道,
“你可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嗎?為何大哥哥會打蓉哥兒,今日還是蓉哥兒的好日子呢!”
焦茜在外頭也不是白呆的,早早和旁人打探了,回應道,
“聽峨蕊姐姐說,是大爺自己看上了一個姑娘,只是他們家似乎不大好,然后老爺不滿意,大爺堅決要娶那個姑娘,然后老爺大怒,才打了大爺的?!?
“可是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聽說是大爺同窗家的妹子,姓沈。”
賈璐倒是聽說過賈蓉有一個交好的兄弟,姓沈,倒是不知道他們家還有一個妹子,家里有什么不好的。
照理說,這古代科舉要求嚴苛,囚犯、僧人、道士、商人、犯諱的人、娼、優、隸、皂這類人不可以參加,這些人就大致上將家世不好的人給去掉了的,那么是怎樣的人家還能惹得賈珍大怒呢?是太窮了呢還是名聲不好呢?
“那么是怎樣的人家呢?”
焦茜搖搖頭,這是她也不知道。
“姑娘,奴婢說句不敬的話,大爺的事情也輪不到姑娘做主,姑娘還是早些回去歇息歇息吧!”
“那你當初為何要把我喊來?”賈璐指著她問。
焦茜也是著急,道
“姑娘還是別說奴婢了吧,奴婢知道自己錯了,回去之后定然是要挨李嬤嬤罰的,姑娘還是早些回去吧!”
賈璐笑了笑,知道自己留在這里也做不了什么事,只能現行離開了,回頭瞧著這院子里的事情,想著早上還是一眾歡樂呢,轉瞬便是悲了,不管賈蓉喜歡的是哪個姑娘,經過母親之事之后,賈璐倒希望一切平平安安的,帶著憂愁離開了。
一夜輾轉反側,賈璐還是放心不下,第二日早早醒了過來,打聽了賈蓉如今尚好,只是仍然堅持那個沈姑娘,賈珍似乎和他犟上了,堅持不同意那個沈姑娘,可憐章氏夾在在其中,不好做人。
賈璐思慮再三,還是去了賈敬的院子,一路通暢,來到賈敬日常起臥的書房,上前請安,賈敬見自己女兒過來了,喚了她過來。
“最近家里事兒可能多了些,你還是早日會大觀園里去吧!”
賈璐俯臥在賈敬膝上,道,“爹爹,我不小了,你不能什么事都瞞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