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也是乏困了,便對王夫人道,“這裡的事情便交給你了,環兒那邊聽說不大好,你叫個大夫去瞧瞧吧!”
趙姨娘罵得那麼大聲他如何不知道賈環手上被打得厲害了,只是環兒有這個有辱婦德的孃親,他也失去了興趣,懶得去看了。
王夫人道是。出門看到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趙姨娘,道了一聲可惜,老太太要保她,只能讓她活著,讓人把她給擡了去,還有那個小崽子,老爺也要教她去治,索性兩人在一個院子裡,去請一個醫生,活不活得下去,全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隨後扶著周瑞家的,坐著敞開的小轎回去了。
路上週瑞家的回,“太太,那半包點心沒了蹤跡了。”
王夫人笑了,“隨它去,不過是一包點心,誰要就誰拿去好了。”
周瑞家的也笑了,“是呢,不過是一包點心,什麼也沒有,看他們能查得出什麼來。”
王夫人又道,“包個大紅包給那個清客相公,也是辛苦他了?!?
周瑞的也想到那個相公可憐兮兮的樣子,也笑了。
鴛鴦既然得了答,便會去了,到了榮禧堂,才見著三姑娘在侍書的扶持下回去了,腳還一拐一拐的,心裡嘆了口氣,便進了裡屋。
一進去便瞧著老太太穿著寢衣,還坐著,趕緊拿了一件披風過來,給老太太披上。
“老太太怎還不睡?”
賈母搖搖頭,“我如何睡得著呢?三丫頭可回去了?”
“是的,奴婢剛瞧著三姑娘走的?!?
賈母嘆了一口氣,“這三丫頭也是可憐,攤上了這樣的一個生母。那趙姨娘如何了?”
鴛鴦道,“奴婢到的時候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了,便是活下來了也是要留病根了?!?
“罷了,留她一條命也就罷了。”又道,“鴛鴦,這件事情你明早再去查查?!?
鴛鴦疑惑,“那盒子點心不是沒問題嗎?”
賈母教她,“攥著小處自然看不出什麼,你從大里瞧,這兩日趙姨娘是如何得張揚,環兒又是如何得收他老爺看重,這纔不過兩天,怎麼樣了,一個差點死了,一個也得了老爺的厭棄,若說這裡頭沒個手腳,怎麼可能呢!”
鴛鴦驚訝,“那難道太太?”
賈母搖頭,“不可說,沒有證據之前我不想冤枉任何人。晚了,安置吧!”
第二日醒來,趙姨娘和環兒的事情震驚了闔府上下,但因著這事有損賈政顏面,無人敢討論,就這樣,趙姨娘和環兒在這一日冒了個泡,便又悄無聲息沉在了後宅之中,只有探春似乎成熟了些。
隔了不過五六日,賈母避著人見了賈政。
賈母道,“趙姨娘和環兒兩人已經救回來了,這件事情也就罷了”
賈政忙問,“這件事可有太太的事情?”
趙姨娘和賈環兩人他是不關注了的,他只在意這事情是不是王夫人算計的,算計得讓他失了顏面。
“並不關她的事情,環兒那手是你讓人打的,那盒糕點也正常,你的清客相公不也吃了一半沒什麼關係嗎?趙姨娘心中多疑,不許環兒吃,環兒餓狠了加上打得嚴重了點,才嚇著趙姨娘的?!?
“這便好,是我冤枉她了。”賈政自持君子,想到自己信小妾冤枉了原配夫人,心中便愧疚起來。
賈母可不知他內心的想法,一拍手,進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兒,那女孩長相秀美端莊,正是賈政喜歡的類型。
“母親,這是?”
“這是給你的小妾,你且收了她吧?!?
賈政正是對王夫人感懷愧疚的時候,如何能收下呢?連連推拒。
“趙姨娘算是廢了,周姨娘又一向不得你喜歡,你是我兒子,我如何不心疼你身邊沒個知心人,你要尊重你媳婦,便作通房,等生了孩子再擡妾就是,你若孝順我,便收了吧!”
賈政無奈,只能收下了,當天晚上就同了房。
待賈政走後,鴛鴦上前伺候,“老太太怎不告訴老爺實情?”
賈母抿了口老眉山,“怎麼說?說是他的太太讓他的清客相公狠狠打的?打殘了了事?政兒也說嚴厲打,這事又不好說,還有寶玉呢!給她一個教訓便是了?!?
話說此事還真不好查,王夫人不過弄了兩盤點心,擺了疑魂陣,又讓清客相公放開了打,就這兩招,要不是之後王夫人高興之餘給那清客相公包了個大紅包,露了馬腳,怕是賈母這樣積年的老人也得被哄過去了。
說到底也是趙姨娘太沒個章法了,只可憐三丫頭了,將來的日子不好過嘍,多少我看顧著點吧!
榮國府這事情雖然也有傳到寧國府裡面,但不過是一個姨娘和一個庶子,他們東府人丁興旺不怕折騰,隨他們去好了。只這寧國府人丁稀少,韓氏病重,闔府都是擔憂害怕的。
這日,賈敬忙完族學的事情,剛剛太醫又來問脈,問了太醫,只道她越發嗜睡起來,一日十二個時辰,她便要昏睡上八九個時辰才罷,又飲食不調,太醫道,也不曉得這是什麼樣的病癥,從未見過。
賈敬略同醫理,自己把了脈,這脈象時促時緩,確實不是好徵兆,可偏偏孫神醫去了趟江南瞧著林如海身子還好,生氣沒得賺上看病錢,一生氣一句話不說出門雲遊去了,自己也是急白了頭。
偏生賈珍一直不在家,這日還喜氣洋洋得回來了,來給賈敬請安,賈敬瞧著氣大,當下就一腳踹了過去。
“你娘生著病,你又去哪裡玩去了,還嬉笑著臉來!啊!”
賈珍只道賈敬誤會了,大喊道,
“冤枉啊!老爺!我瞅著太太身子不好就出門去尋摸好醫生,正遇到一大夫帶了回來,想著太太的病有治,這才高興起來的!”
賈敬疑惑,這京都裡有些個名頭的大夫醫生他都請來瞧了,他又從哪裡尋摸出一個來的。
“你說說,這大夫你從哪裡尋來的,別是那個鄉野醫生你當個寶弄來的?”
賈珍舔著臉,“哪裡,您老人家不信我,如何能我不信薔兒的師兄呢?”
“你是說馮紫英?”賈薔拜於馮唐老將軍名下,馮紫英既是馮唐老將軍後人也是賈薔的師兄。
“是的,馮紫英聽說家母病重,便推薦了張友士,馮紫英因說起他有一個幼時從學的先生,姓張名友士,學問最淵博的,更兼醫理極深,且能斷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