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刻,夏日從來都是日長的,太陽下山的時間也推遲到了戌時時刻,這也讓賈璐和蔣子寧多留了一回,但也不過是轉瞬即逝的時間罷了,太陽終會下落,賈璐也終將離開。
與賈珍等人揮手道別后,賈璐先上了馬車,蔣子寧隨后跟了上去。
“喲噓!”晃晃悠悠的,馬車開動了。
寬敞的馬車里面,賈璐一直低著頭,微微靠在一面的窗戶上,蔣子寧似乎察覺到她心情不好,坐到了她的身邊,將她攬到了自己懷里。
賈璐猛地一驚,睜開了眼,一顆晶瑩的淚滑落開來,蔣子寧視力極好,還能看到她濃密蜷曲的睫毛彈開了點點水光,心頭一痛。
一手輕拍著她的肩膀,一手從小幾磁石茶盤里倒了一壺茶水到她嘴邊,
“阿璐,喝水!”
賈璐就著他的手微微抿了一口,末了無意識得舔了舔唇邊的殘水,剛想說謝謝,就見眼前一黑,唇上已是一片濕熱。
此刻,馬車已經出了榮寧街道了,比不上白日的繁華,卻也算是人聲鼎沸,賈璐被蔣子寧死死錮在了懷里,整個人被親的昏昏沉沉了,只知道攥著男人的衣襟,哪里還有半點剛剛的惆悵來。
蔣子寧見她如花瓣一邊鮮艷的嘴唇微微張開,眼神迷離,兩頰帶著粉嫩的光澤,滿意點了點頭。
“這般難受,在家里多待兩日也無妨的。”
賈璐聽著恍惚的聲音,半響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搖頭道,“不了,這不合規矩。”
蔣子寧左手依然攬著她的腰,一手合在了她的眼睛上,這璀璨的眸子讓他渾身的燥熱。
“咱們家沒那么多的規矩。”
賈璐被蒙了眼,面前一片漆黑,眨了眨眼睛,只當他是關心自己,便道,
“與你們家無關,是我們家,嗚嗚......”熟悉的濕熱再一次覆了上來。
半響,聽著耳畔微重的喘息聲,“到底誰和誰是一家的......”
賈璐被他緊緊得錮著,坐在他的身上,只覺得屁股地下有東西硌著,經過了昨天,她也不是純情少女了,還能不知道那是什么嗎?僵直了身子,半天都不敢動彈,生怕他狼性大發。
好在,馬車停下來的時候,蔣子寧的沖動終于消了下去,賈璐也不至于不能見人了。
終于走完了所有的儀式,賈璐在蔣家的日子開始恢復平靜。
蔣子寧的婚假是十天的,終于前一晚上折騰到大半夜,將這個餓狼給喂飽了,第二日,賈璐一覺睡到午間。
蔣家后院沒有當家主母,只有一個老侯爺,還是個男人,也不用賈璐大早上的去請安,故而睡到日上三竿也不用人管,就是有些閑言碎語,也不過當耳旁風吹過就吹過了的。
賈璐閉著眼,任由著身邊幾個丫鬟給他穿衣梳頭,她是新媳婦,年紀又小,李嬤嬤只往喜慶又鮮嫩的衣裳上頭找,上頭是一身嫩嫩的粉霞錦綬藕絲羅裳,配上一條暈澗提花錦裙,腰上系的是青絲竹葉經編的錦帶,掐得腰身細細的,外頭套了一水紅色的絲質披肩。
“嬤嬤,這院子里的,府里的事情可都打聽清楚了?”
李嬤嬤便道,“都打聽清楚了,咱們爺打小的處境不大好,身邊只有墨陽一個小子,除了圣上當初在爺凱旋回來的時候賜下的兩個姑娘之外,沒有其他的丫頭,另外就是還有一個奶嬤嬤,也是這里的主管媽媽,是墨陽的親娘。”
“好了姑娘,您瞧瞧可得眼?”
賈璐睜開眼,對著锃光瓦亮的玻璃鏡照了照,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后脖頸,清爽許多了,道,
“我早就想在夏天將頭發都給挽起來了,總算是得成了心愿。”
趙嬤嬤領著小丫頭們端了早膳兼的午膳上來,正好聽著黛玉說這個話,便道,
“姑娘也真會說笑,哪有未成婚的姑娘將頭發都挽起來的,成親后你便是想放下也不能了!”
賈璐搖頭,暗道,你們是沒見過滿大街的短發姑娘和所謂的丸子頭都是未成親的姑娘。
趙嬤嬤準備的早膳或者說是午膳的十分的豐富,賈璐剛醒,趙嬤嬤不敢上過于油膩的,便準備了香甜爽口,酒香四溢的大竹醪糟開胃,主食是賈璐慣用的小米粥,還有金黃色,皮薄如紙九江桂花茶餅,酥松甘甜的老世泰芙蓉糕,珍饈可愛的小籠包,還有各色小菜,和一大杯的溫熱鮮羊奶。
瞧著是多,但賈璐這兩日飯量大增,不過片刻,就消滅的七七八八了。
吃飽饜足得似小貓一樣的賈璐慵懶靠著軟塌,繼續和李嬤嬤剛才的話題,問道,
“嬤嬤,您繼續說。”
李嬤嬤在邊上的小扎子上頭坐下了,道,
“就像是剛剛奴婢所講的,清厚院里頭只有那個奶嬤嬤和兩個圣人賜下的姑娘需要在意的,旁的不過都是些小貓三兩只的粗使婆子,見了咱們家的人,畏畏縮縮上不了臺面的,也好管的很。”
賈璐手上把玩著骨瓷美人扇,便道,“那兩個姑娘姓甚名誰,怎么現在還是姑娘的叫法?那奶嬤嬤又姓什么,可好相處?”
李嬤嬤便道,
“那個姑娘是南邊進上給皇上的,都是窮苦人家出生,哪有什么好名好姓的,被富商大官調教好了送到京里來的,一個叫秀菊,一個叫涵洛的,自從從宮里頭到了府里來的時候,就被侯爺給放到了西邊那處有著兩層小閣樓的玉靜院里頭,至今不曾寵幸過,故而不過是姑娘姑娘的混叫著,至于說是性子的話,也沒人瞧她們出來過,倒是耐得住的。”
又道,“至于侯爺的奶嬤嬤,她和老奴倒是本家,倒是不難相處,是個極為柔和的婦人呢,當初咱們的人一進院子,就將院子的權利給了老奴,不過老奴想著,姑娘一進來還沒見過她就奪了人家的權,名聲上頭就不大好聽,便推辭了,等姑娘什么時候得空,見見她才好。”
賈璐贊道,“嬤嬤做得極好,人家既然這么尊重我們,我們也不能得意忘形,也得如何得回報回去才是。”
又道,“怪道我來了這么幾日,樣樣都舒心,就跟家里頭一樣,原來是小李嬤嬤做著內應啊!”
李嬤嬤笑著道,“姑娘這話可說錯了,同樣是李嬤嬤,但她卻是比老奴大上一些呢,合該她是大李嬤嬤才是。”
“橫豎都是一家人,也不爭這個了。府上的事情呢,又如何呢?”
說到府上的事情,李嬤嬤嚴肅了許多,很是不樂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