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歌一聽污穢,自己臉也一紅,說到底自己也只是個未出嫁的姑娘,要是正經人家,哪里會有人直接問自己這種問題,可這年頭,為奴為婢的,誰會顧忌你是不是出嫁!一個不合心意以遭賊的名義隨意打死都是有的。
壓下心中的酸澀,恭敬回應道,
“會太太話,聽姑娘的話,想是只是聽到有寶二爺的動靜,大概并不知道發生...發生了什么事,奴婢告訴姑娘,只是寶二爺魘著了,聲響大了些,奴婢瞧姑娘雖有些疑惑,但也沒懷疑。”
“那你們姑娘可有被驚著,今日聽說磕著了,傷口可還腫著?”
“回太太話,等我回去的時候,睡著了,睡得還挺香的,想是沒有驚著,奴婢剛剛回姑娘話的時候,姑娘已經洗凈了,奴婢細細打量,姑娘沒腫,沒留下傷痕。”
“這樣就好,你回去跟她說,她今日驚著了,明天不用她來請安,讓她回去歇著好了。對了,她那兒碧痕膏還有嗎?”
“還有半瓶。”
“我這兒還有一瓶,你順道帶回去,還有茯苓霜,小孩子家家的,碰到這種事驚著了,也不知道會不會移魂,你將茯苓霜帶回去給她用牛奶或滾開的水沖泡、調勻了喝,茯苓有撫脾、養心安神的作用,最適合她這樣體弱又驚著的小人了,我這還有幾瓶,你都帶回去好了。”
“是。”
翠歌接過紅柳遞給她的東西,回賈璐的院子去了。
章氏見韓氏擔憂著小姑子的事,寬慰道,
“璐姐兒才多大的人呀,哪里懂得那些個事情,估計見寶弟弟和那婢子,叫襲人的,鬧得動靜大了些,才急著叫人的。況且,翠歌不也說了,璐姐兒睡的也好,額頭上也沒留什么傷疤,太太自是放心好了。”
韓氏突然激動起來,
“放心,我如何放心的下,璐姐兒常年和西府里的姑娘玩耍,那賈寶玉又是個渾不列的,不思讀書考功名,小小年紀盡想著...想著那些事,還說他是個好的,生而帶玉,是個富貴有前程的,我看他就是個膏粱紈袴子,**無能兒,要是把我的璐姐兒給帶壞了怎么著?還有你,不說他,怎么登仙閣都沒個人守著,竟讓這些烏七八糟的事發生了,啊!”
章氏忙跪下請罪,
“是兒媳的錯,因著那寶玉實在是困倦得厲害,連路都走不了了,我才就近安排了登仙閣,因著寶玉說只要襲人候著便是,我也沒多留人,之只留了兩個老婆子在。”
“你還知道留兩個老婆子,那你怎么就不知道派一個人跟著你妹妹?”
章氏忍著一天下來的忙碌,連連請罪,
“是兒媳的錯,是兒媳的錯。”也不敢再說是她自己不要人陪著的。
韓氏喝口茶,半餉方平復心情,看著跪在下面面**狽的章氏,想到她今日也忙的很,為的也是自己的大孫子,對她的遷怒也就少了些。
“罷了,你起來吧!這也不怪你,以后,有下人守著的地兒就算了,凡是那些個沒人的都讓人給鎖了,璐姐兒身邊也不能少人。對了,”
韓氏聲音放低,“后續都處理好了?”
章氏回,“都處理好了,孔嬤嬤派的那幾個丫鬟婆子道登仙閣的時候,他們完事了,正好從里面出來,她們沒發現什么不妥,后來還是孔嬤嬤不放心,親自過去后,才發現被襲人那丫頭藏起來的臟了的被單子,確定換下來的臟了的**褻褲都被襲人帶走了,這才封了屋子,通知了兒媳,兒媳后來又讓人分別試探了那幾個丫鬟婆子,確定沒發現什么事,不過為以防萬一,之后兒媳會讓人將她們送到莊子。”
“西府里的人可知道?”
“如今想是還不知情,不過,襲人不是姑娘總有一天會看出來的。不知咱們是否要如實告知?”
“告知什么,咱們可什么都不知道。好了,你這樣處理很好。有你在,確實可以放心些。”韓氏打了她一巴掌,又給了她一個紅棗。
“不敢。”
“這西府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賈赦雖**無能還算是個守成的,但賈府那個史老太君是個偏心的,家業恨不得都留給他的二兒子和寶貝孫子寶玉。”
說道寶玉,韓氏毫不遮掩流露出鄙夷不屑,
“可她那個二兒子,到現在也不過是個無權的五品員外郎。下一代,賈瑚、賈璉倒是個好的,可早早的去了,賈璉有那樣的媳婦,指不定怎樣呢,賈蘭年紀小,賈環賈琮兩個庶子,活的連個體面的丫鬟奴才都不如。賈寶玉更是,嗤!”
“還是婆婆教的好,賈蓉善文,賈薔善武,還有懂事乖巧的璐姐兒,各個都是人杰。”
韓氏笑了,
“夸我呢,還是夸你自己,我可沒什么精力教他們。咱們家的孩子是好,可就是太少了,都是一脈單傳,也就賈蓉多一個兄弟留下來。”
韓氏思慮一會,道,
“還有一事,你且精心著些,璐姐兒如今也大了,也不過是幾個字,她的先生可找得如何了?”
章氏一怔,這韓氏歷來最是放縱賈璐的,也不在意之夫子之事,又道,璐姐兒還小,好生玩玩,至今也不過是在跟李嬤嬤學學規矩體統罷了,如今怎提起這個來了?
“還未曾好,這如今好夫子難尋,聽聞一女夫子盛有才名,如今在大長公主府里頭教郡主呢,已經和她說好了,明年出來就來咱們府里。”
韓氏聽了點點頭,
“這位夫子我也是聽說過的,是個好品行好學識的,可惜命運不濟罷了。其他的倒也罷,琴棋書畫本是陶冶情操的玩意兒,若璐姐兒感興趣就讓她細學了去,若不感興趣,就教個一兩年,不至于和其他人說起來聽不懂就好。夫子不一定要齊了再交,只一點,明年開了年,便要拘著她學習了,別讓她隨意去西府了。”
原來這韓氏想著,這寶玉平日里也不過在內宅廝混,年紀又小,又不曾安排專人教導,如何知道這些男女之事,想來必是他們榮國府私宅混亂之故,此前賈璐還小,并不知事,可如今一年年大了,再聽見了就不好了,于是想著明年趁著學習的事,拘了她,不許她再過去了。
另一邊,那個陌生的男子悄無聲息出了寧國府的大門,似乎走累了,路邊有一茶寮,順手就坐下了,喝著茶,片刻就走了,茶寮老板娘上來收拾,男子順手給老板娘封了賞。
老板娘謝了賞,收拾了桌子,便進茶寮里頭了,取出一便簽,
“賈寶玉年幼好色,不足為懼。”
抬頭,卻見那男子往皇宮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