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終于有人站了出來,皇上的臉色也好了許多,堂堂國公府邸,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就是他臉面上也過不去。
“你們同族榮府到底是怎么了,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能上朝了嗎?”
賈蓉是長子,賈薔一貫以他為先,就見賈蓉上前問道,
“榮府之中,叔父一等將軍賈赦、五品員外郎賈政和大房長子戶部郎中賈璉皆可上朝,叔父賈政日前受圣旨在家悔過,賈璉被派去了平安州,只叔父賈赦一人或可上朝。”
“那么他人呢?”
“這。”賈蓉也頓住了,他也不知道啊,賈赦從來都不上朝的!
“去把他喊來,朝廷公事豈可隨意缺席!”他也不為難賈蓉了,只是這榮府也太不像話了,說不來就不來!
好在榮寧街就在內城區,將賈赦給喊過來,也用不了多久。
賈赦正在溫暖的芙蓉女兒被里睡得正酣,冷不丁就被人叫了起來,正要破口大罵呢,就聽著是皇上派了小太監過來喊他!
嚇得賈赦一個激靈,徹底醒了過來,風風火火得讓人找朝服,一面往外頭跑去,一面胡思亂想,這小皇帝喊他作甚么呢,是平安州的事情暴露了?還是賈璉闖了什么禍了,還是自己買什么寶貝的時候得罪了貴人了?
越想越是害怕,等到了宮門口的時候,身子抖得跟篩子似的,守門的侍衛瞧了還特意往天上看了看,陽春三月,明晃晃的太陽照得人身子發癢,這還能覺得冷,不由鄙視了賈赦,富貴人身子就是弱!
賈赦可不知道一個守門的也敢鄙夷他了,此刻他腳都是軟的了。
賈赦來的晚,殿上的程序也都走完了,現在他來到的也是御書房,而非之前的金鑾殿了,里頭早就傳出了讓賈赦進去的聲音,他卻和僵住了一般,半步都不肯挪動。
見他畏畏縮縮不敢上前,領著他過來的小太監一腳將他給踢了進去。
賈赦就在旁人一路的目光中,顫顫巍巍的行禮,道,“臣,賈赦恭請圣安!”
頭死死得低垂著半點都敢抬,就聽著上頭的聲音傳來,道,
“賈赦,你未曾告假,怎今日不來上朝?”
什么?
賈赦驚愕之下抬起了頭,就為這事急急忙忙把他喊來,還是特意喊進宮里頭?早多少年他老人家就沒上朝了,之前怎么沒人問啊!
想歸這么想,他敢這么說嗎?
拼命動起了腦子,道,“臣,臣今日早期才身子不適,還未來得及告假,還請陛下恕罪!”扯是扯了點,能過關就成!
皇上瞧著賈赦一臉胡子渣渣還沒清理干凈,脖子上頭還有點點未知的印記,嫌惡地轉移了視線,老勛貴家的人都是這樣子,一代不如一代了,可偏偏占了諸多的朝廷資源,遲早有一日他要將這朝廷的蛀蟲連根拔起!
不過這個時候不是追究老臣的時候,道,
“哦是嗎?那愛卿起來吧!記得之后告假。”
賈赦這才起來了,不過跪得有些腿軟,站起的時候一個踉蹌,幸而被邊上的人給扶住了,賈赦這也才看清楚自己旁邊竟然是林睿!
“睿哥兒!你怎么在這里?”
他無品無級的,怎么可能會在這里?
“咳,舅舅,今日是開榜的日子!”
“哦,開榜,所以你在這里了,等等,你是說你中了?”
“哈哈哈,好!”
賈赦忽然大喜起來,連自己在什么地方久忘記了,腦中不斷浮現出賈寶玉徹底比不上睿哥兒,看他還有臉娶黛玉不!
老二夫婦要氣死了,自己精心教養的寶玉比不上破落戶!
看老太太還偏心,偏心的那個寶玉倒現在還沒下過場,他可是知道當年蓉哥兒中的時候,老太太是輾轉反側好久沒有休息好了,這回,她老人家又要失眠幾日!
林睿不停得給他使眼色,但他全然看不見了,只沉浸在老太太和賈政夫婦后悔生氣懊惱的想象中去了。
這也是他一輩子的抱負和目標!
“咳咳,賈卿可還記得這是何處?”
賈赦刷的一下子白了臉,脖子咔咔僵硬得轉向了臺階上的端坐在龍椅上的年輕皇帝,他神情微怒,賈赦再一次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忙道,
“臣,臣御前失禮,還望,望陛下恕罪!”
一邊的林睿也幫襯了道,
“陛下,舅舅只是太過為學生高興了,舅舅待我如親子,當日的推薦信也是他寫的,也是舅舅幫忙走的手續,聽到學生中了,激動高興下失了分寸了,還請陛下恕罪!”
賈赦忙道,“是,是是,臣想來疼愛睿哥兒,這不聽到這個自己都高興壞了!”
賈赦的高興做不得假,但也不能全信,一個都不知道開榜日期的人敢說是多么關注的嗎?
“賈卿既言十分疼愛她們,那么不知道為了文肅公的女兒商定了人家了?當日文肅公去世時,千求萬求,讓朕照料一二,朕這些年給忙忘了,也不知道林姑娘如今是個什么狀況了?”
“賈卿既有心將女兒送進宮里,那合該也關照一下疼愛的林姑娘了吧?”
年輕的皇帝已經厭煩透了這群滿腦子都是草的勛貴了,一個個就知道往自己身邊送人,當自己是見著女人都走不動路的人嗎?
這賈赦也是這般,宮里頭那個賈元春是個面上心機頗深的蠢婦,這回又來一個,若不是太后娘娘看重了去,這人也會和她姐姐一樣,留不長!
賈赦被敲打的一頭霧水,也不敢耽擱,道,
“這,當年黛玉,就是林侄女聽說是定下了臣的侄子,賈寶玉的。”
賈赦咬著腮幫子,眼見著林睿就要起來了,難道還要讓二房搭著睿哥兒再一次得騰飛嗎?
遂,鼓足了勇氣,上起眼藥來,道,
“老太太雖然看重,但是臣的二弟和二弟妹卻更為看重姨媽家的姑娘,薛姑娘,更有金玉良緣的說法,兩相爭執之下,臣也不敢插手其中啊!”
賈政不一定支持金玉,但是夫妻一體,王夫人支持也就當他支持了!
一陣沉默,便聽著皇上道,
“罷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那個賈政夫婦沒有那個心思,老太太也是糊涂了,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賈赦和林睿聽之皆大喜,相視一眼,忽地心靈相通一般,道,
“圣上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