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當日同黛玉一起入京都的是一名叫做賈雨村的官人,當初受林黛玉之父,林如海的所託將黛玉送到了榮國府。
同時林如海還送上一份書信與二老爺賈政,賈政最是個讀書的正經人物,同時也最佩服那些個仕宦之人,奈何他老子一紙遺書將他送上了工部員外郎之職,沒有通過科舉考試,就無法同那些通過的一般方便晉升,家族姻親之中多爲武人,也不與他交好。他最歡喜的便是賈敏的夫婿,自己的妹夫林如海了,可惜早年便被外派至江南等地,見是他親筆推薦,也不敗那公府的派頭,忙將人請了進來。
賈雨村進得賈政書房,見書房之內端坐一清瘦老爺,見到他過來,忙起身來迎。
賈雨村不敢失禮,他早就聽聞冷子興將這煊名赫赫的榮國公府,這賈政老爺做得一半的主。
“請政老爺安。”
賈政忙扶起,見此人生得腰圓背厚,面闊耳方,更兼劍眉星眼,直鼻權腮,端是個好相貌,頓時好感倍增。
“雨村兄,請坐,請坐。”
待兩人皆就了坐,奴婢們上了茶,賈政問道,
“雨村兄自我如海那兒來,不知我那妹夫現今如何呢?”
賈雨村嘆了一口氣,
“林大人爲官謹慎,德義有聞,清慎明著,更兼公平可稱,在江南上下都是人皆所知的,奈何與賈家姑娘情聖意重,自貴府姑奶奶去後,一病不起,等我護送林姑娘入府的時候纔將將好些罷了。”
賈政似也想起自己早逝的妹子,道,
“我那妹妹從小就備受先父與老太太的喜愛,聰明伶俐更是在吾與愚兄百倍之上,又兼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當初被家父訂婚與如海兄的時候,我也是萬分高興,更好的是兩人情投意合,奈何情深不壽啊!”
說完掩面似難忍痛意。
賈雨村忙上前安撫,好一陣方罷。
“倒是讓雨村兄見笑了。”
“政老爺深情流露,自是深憐林夫人的。”
“聽我那妹夫說,雨村欲謀一官職,不知雨村兄作何打算。”
賈雨村正是憂心此事呢,見賈政提及才放下心來,又轉念一想,自己早年罷官貪酷的名頭不好聽,與其讓他來提及,還不如自己說了。
“早年年輕不止世情,有所失足,又爲那些記恨之人所參,到底已是罪臣了,如何還敢挑三揀四,自然是政老爺說什麼是什麼了。”
賈政聽了正是感懷,自身在這員外郎的位子上一坐便是多年,可不就是同樣爲小人所害嗎?一時間感同生受,便想著要好好給謀劃一二。
思慮片刻後道,
“我本無用,官小言微,也不敢做雨村兄的主,只是我那妻兄是個有本事的,名王子騰的,他現今任著京營節度使,我親筆寫封信去,定讓他好生爲你舉薦。”
賈雨村聽後更是欣喜,他原來就擔心賈政官職低微,又是清水衙門,別將他也一起舉薦去,雖說自己有信心爬上去,但也是個麻煩,聽聞要將他舉薦給王子騰,他更是位高權重,想來自己未來高官厚祿定是可期了。
忙放下茶杯,向賈政磕頭謝恩,
“多謝政老爺知遇舉薦之恩。”
賈政見他如此知恩,也是老懷寬慰,親自將他扶起,又寫了封書信送給了他,知他求官心切,便也不多留了。
隨後賈雨村拿著林如海和賈政兩份書信前往王府去見那王子騰。王子騰本不欲見,但見他拿出兩份推薦信,賈政是親,不管他能耐如何總得給妹子一個面子,林如海卻是個能吏,或許真有幾分水平,於是召見了賈雨村。
王子騰不比賈政輕疏,上下很是考量一番,見他與人情世故、心機手段、官宅規矩、訴訟調停之上皆有不俗的能耐,更難得的是正宗科舉出身,要知道四王八公都是勳貴,勳貴清流界限分明,想找個科舉出身的人都是艱難,又想著應天府伊正缺個正緊的自己人,於是將他舉薦去了應天府。
要說應天府現任府伊正是煩憂這呢,原來也是這四大家族之中的薛家之子,名叫薛蟠的,爲了掙個女人打死了人了,人證物證俱全,按理直接判刑即可。
可是這金陵之地是四大家族原始根基地,至今還有土地主老親甄家在,自己又不是做官做夠了的,怎好判了他去。
無奈只得壓著,正巧聽聞繼任之人真是四大家族之中王家家主舉薦而來,想著這薛家和王家乃通家之好,想來他必能妥善處理吧!
賈雨村且不知他還未上任,便有一麻煩事等著他了,受了官,他變風塵撲撲趕去了應天府,完成了交接工作。
要說這犯事的薛家,就得提一提這四大家族,正是金陵賈家、史家、薛家、王家,薛家自前朝之時,就是數一數二的富商,當時,王家是長江航運碼頭上的大幫派之一,史家當家家主是駐金陵參將,賈家兩兄弟,老大偏文,是金陵知府,老二偏武,與三教九流交好。
前朝苛政雜稅繁重,上至皇家,下至文武百官一昧驕奢淫逸,全國各地都有農民暴亂。爲求自保也是爲了子孫後輩的富貴,四家相互扶持投奔了自關外起兵的開國皇帝。
薛家自隨開國皇帝建國後,封賞各有功之臣,被賜予紫薇舍人的官職,在當朝享官職在就永不收稅的榮耀。可惜,薛府不但幾代單傳,還都是守成之輩,好在這一輩的薛家當家人是個有能耐的,在二十歲時,父親去了,接任了家業,在虎狼壞繞之下,硬生生將日趨衰弱的薛家重現了當年的輝煌。只是,可惜可嘆啊!
薛家主膝下只有一兒一女,兒子薛蟠,女兒薛寶釵,由於薛家子嗣艱難,自薛蟠出生後,就被其母親和夫人寵得不像樣了,驕縱自大,還在還算純孝。
薛寶釵倒是生的聰明伶俐,頗受薛家主的喜愛,薛家主原還想好好**薛蟠,教養寶釵,讓其輔佐兄長。不過世事常難料,他早年熬得太過了,不想一場風寒就讓他沒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其夫人是同爲四大家族王家上一輩的嫡次女,胞姐爲榮國府二老爺賈政之嫡妻,就算有孃家和姐夫家雙重護航,這位喪夫的**也是費盡心機才保下先夫的家產,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