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俊是在七月十九日接到朝廷派來的欽差宣的圣旨的,圣旨上的內(nèi)容并沒有讓他驚異或者沮喪,他的臉上反倒有一絲莫名的微笑,這讓張監(jiān)軍感到非常不理解,他左思右想的結(jié)論是:余子俊事先知道了圣旨的內(nèi)容。
事實上,余子俊并沒有事先知道圣旨上的內(nèi)容,但為官多年的經(jīng)驗讓他對自己的命運早就有了預(yù)感,只要宣、大一線能保持長久的安定,那他的仕途浮沉根本算不上什么,要不是為了一方百姓,他何必如此“貪戀權(quán)位”!仕宦生涯,并不是人人都那么癡迷的。
“皇帝糊涂,督帥干嘛還要讓那狗欽差帶去請罪的奏章?”鮑安平向吳先生低聲嘀咕,說是低聲,恐怕書案旁坐著看公文的余子俊能聽得清清楚楚。
吳先生微微搖頭,輕聲說:“照現(xiàn)在的情形,督帥如果為自己申辯,皇上必然震怒,督帥上請罪折子,若能平息皇上之怒自然好,若不能,朝廷必然派人來勘察,那樣的話,至少還能為無銘的東勝衛(wèi)恢復(fù)計劃爭取一段時日?!?
鮑安平吃了一驚,聲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那樣一來,督帥不就把自己陷進去了?”
吳先生輕輕擺手示意他輕聲,說:“朝中那些給事、御史不斷地上折子彈劾督帥,尤其是那些內(nèi)侍,對督帥早就懷恨在心,即便督帥不上請罪折子,皇上也未必會不予追究。”
“不管怎樣,都不能讓督帥受那些閹人的鳥氣!”鮑安平恨恨的“呸”出聲來,想到那個陰陽怪氣的張監(jiān)軍就來氣,怎么這些閹奴就喜歡跟好人作對啊!
吳先生點頭說:“這是自然,只是,切不可再與張善起沖突,那樣對督帥不利?!?
鮑安平點點頭,看看督帥,心想得去找無銘商量商量。
眼看著八月將近,梁健心里非常著急,自從在東勝衛(wèi)鎩羽而歸之后,徹辰夫人不但沒有什么責怪之言,反而好言安慰他;哈斯其其格對他也是百般勸慰,這才使他盡可能忘記哈斯其其格的大姐蒙根其其格和她的丈夫哈斯巴根萬夫長嫉恨的言語,也努力忽略一些韃靼老臣懷疑的目光,深思熟慮了兩天,他向徹辰夫人提出了中秋前夕突襲大同府的計劃,這一次,務(wù)必把方無銘跟他的血狼軍全部消滅。只是,徹辰夫人似乎并不看好他的計劃,考慮了兩天還沒給他回音,他不得不懇求哈斯其其格入夜后帶他來見徹辰夫人。
“無論結(jié)果怎樣,你都不要著急!”哈斯其其格非常憐惜的叮囑自己的男人,自從上次戰(zhàn)敗歸來,他可是一直郁郁寡歡的,這幾天好不容易恢復(fù)了精神氣,希望額吉能答應(yīng)他的計劃,要不,真擔心他會出什么事,唉!
徹辰夫人正陪著達延汗看書,達延汗雖然只有十二歲,但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被徹辰夫人裝在皮箱中掛在戰(zhàn)馬上帶同出征的巴圖孟克,而是一臉深沉之色的蒙古大汗。見梁健和哈斯其其格來了,他只是微微笑著接受兩人的參見,之后繼續(xù)看自己的書。
徹辰夫人自然明白梁健的來意,對于他的計劃,她不是沒有心動,中秋之后,草原就會迎來冰雪天氣,要對明廷邊塞用兵,也確實只有中秋前夕了,只是,眼前的形勢,確實也是相當艱難??!
少師托郭齊一直領(lǐng)兵與亦思馬因交戰(zhàn),雖然亦思馬因?qū)覍覒?zhàn)敗,但托郭齊想要一舉滅掉他卻也不容易,亦思馬因不除,韃靼與明廷的周旋始終有后顧之憂;達延汗的氣度日益沉穩(wěn),思慮也越來越周全,但他畢竟還沒有親政,一些老臣就難以放棄疑忌之心;還有那個科爾沁部首領(lǐng)烏納,當初仗著是成吉思汗二弟哈撒兒的后裔,是覬覦汗位最積極的,他向自己求婚遭到拒絕之后,居然忍氣吞聲到現(xiàn)在,對汗廷表現(xiàn)得非常忠心,但心里到底怎么想,卻實在不清楚啊,畢竟,科爾沁擁有十萬之眾,不得不防啊!
另外,之前的丈夫滿都古勒汗的正妻是癿加思蘭之女,癿加思蘭敗亡后,她失勢了,再不能號令韃靼諸部,但還是有一些部落與她有來往,其中就有蘇德、滿都拉圖他們;而且,蒙根其其格始終是她的親生女兒,哈斯巴根手里也有一萬人馬。
還有,托郭齊上次打敗亦思馬因,把錫吉爾和她所生的巴布岱和卜兒孩帶了回來,無論怎么說,錫吉爾始終是達延汗的親娘,可巴布岱跟卜兒孩偏偏又是錫吉爾被亦思馬因強占后生下的孩子,說起來,他倆是達延汗同母異父的弟弟,留在身邊,早晚會出事端的。
上一次對明廷用兵,雖是頗有斬獲,但損失也不小,尤其是梁健,許多人對他這個漢人本就不滿,如果這一次再出差錯,那受傷害的就不只哈斯其其格了。
“額吉,這次讓哈斯其其格一起去吧!”做女兒的輕輕挽住母親的胳膊,微微扭動著小腰肢,似乎是貪玩的小女孩在向大人要一件心愛的玩具一般,其實她非常注意分寸,額吉在外征戰(zhàn)多年,論心性,論手段,絕不是尋常父母可比,自己要求上戰(zhàn)場歷練,她絕不會不讓的。
果然,徹辰夫人只是微微一笑,說:“上陣殺敵是那么容易的事嗎?”聽這口氣,哈斯其其格知道事情成了一半了,她以不屑的口吻說:“草原兒女,豈是那些無用的漢人可比的!”說這話時,卻也不忘向梁健投過安慰的一望,那意思,似乎是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漢人了!”
徹辰夫人哪有不明白女兒心思的,嘴角微微上揚,說:“那血狼軍可也是無用的漢人嗎?”
梁健眼眸中厲芒一閃,卻居然沒有做聲,反倒把頭低了下去。
哈斯其其格紅唇一撅,說:“草原兒女,怕什么虎豹豺狼!”說這話時,心里卻不由自主閃過那個無命將軍的面容,平心而論,那個漢人真的很像草原兒女,對敵英勇無懼,有時又大度寬容。
“呵呵呵——”徹辰夫人爽朗的大笑起來,那邊看書的達延汗都忍不住從書上抬起頭來,微笑著看一眼這邊,眼神中滿是欣賞之意。
“健兒,我還是給你一萬人馬,仍然由阿木古郎做你的副將,哈斯其其格也去,這一次,一定要滿載而歸!”徹辰夫人聲音中滿含著期待,又有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梁健大喜,跪倒在地,道:“孩兒多謝額吉,請大汗和夫人放心,末將定不負使命!”哈斯其其格也隨著夫郎跪倒,口稱:“謝謝大汗和額吉!”
徹辰夫人將兩人拉起來,說:“一切小心行事!”
梁健和哈斯其其格點頭稱是,達延汗起身走了過來,將腰間的彎刀解下,遞給梁健,說:“梁將軍,愿你這一次能大顯我草原兒女的英雄本色!”
梁健接過刀來,非常恭敬的道:“是,大汗!多謝大汗賜刀,末將定然奏凱而回!”這一刻,他感覺眼前這個身高只到自己胸前的達延汗真的非常有大汗的氣度與威儀,讓他第一次生出敬畏之心。
離開大汗金帳,梁健仰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哈斯其其格輕輕扶著他的臂膀,沒有說話,梁健忽然轉(zhuǎn)頭望著她,眼眸中閃動著莫名的光芒,他伸手輕輕按在她的纖手之上,說:“娘子,謝謝你!”
娘子,他叫我娘子!哈斯其其格眼眸中閃過驚喜之色,她當然知道,“娘子”是那些漢人叫自己的女人時用的稱呼,自己的夫郎這是第一次這么叫自己,那是不是意味著夫郎他已經(jīng)把自己當做他真正的妻子了?
兩人就在夜空下含情脈脈的互相凝視著,渾然忘記了夜風帶來的陣陣寒意。
這一夜,梁健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蒙古妻子的腰肢是那么的柔韌動人,她那兩條修長的玉腿是那么的有力,纏得人魂都快沒了;而哈斯其其格也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這個漢人男人是這么的孔武有力,弄得自己差一點就沒命了,那種酥軟得像一攤爛泥的滋味,真的銷魂噬骨啊!
這一夜,比兩人當初的洞房之夜可強了不只十倍啊!
八月初九,大同城再次迎來了朝廷的欽差,這一次,圣旨居然是專為無銘而下,說他“驕橫跋扈,目無尊上,罔顧軍令,擅離職守”,要將他“即刻褫職,押解京師”。
一個小小的副千戶居然讓朝廷如此興師動眾,這太不合規(guī)矩了,也實在是史無前例啊!
無銘隨即被欽差帶來的錦衣衛(wèi)拘禁在總督府中,人家對他還算客氣,只是把他軟禁在一間房中,無銘身上沒有任何束縛。
高山衛(wèi)全軍接到消息,立刻炸了營,許多人當即整裝上馬,說要上督帥府把將軍救回來,余子俊似乎早就知道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委派總兵官蔣琬與吳先生來了高山衛(wèi),好一番勸解,全軍才算暫時安定下來。
吳先生還帶來了新的任命,由伍振町暫任血狼軍千戶。聽到這個任命,血狼軍又差點炸了,之前將軍出生入死那么久,軍功顯赫,卻始終只是個副千戶,而現(xiàn)在,這個伍振町只不過投軍一年多,一下子就取將軍而代之,實在太不公平了!
不過,吳先生只說了一句話,全軍就又默然了:“伍百戶統(tǒng)率血狼軍,是無命將軍親口要求的?!?
安撫完血狼軍,蔣琬跟吳先生回城去了,他們前腳剛走,斯敏后腳就來到了,見了每個人都問:“我無銘哥哥呢?無銘哥哥出什么事了?快說啊!”
大張把她請進屋坐下,把大致情形說了一下,末了說:“薛小姐,不用為將軍擔心,畢竟,將軍身在督帥府中,沒有人能對他怎么樣!”
斯敏稍稍放心了,暗自想:要是無銘哥哥有事,就讓大張他們救了他到東勝衛(wèi)去。
“張監(jiān)軍,為什么不把那個姓方的關(guān)押在監(jiān)軍府中,那樣不就能替您出氣了?”護送欽差前來宣旨的錦衣衛(wèi)百戶付化清對張善諂媚地道,他是太原府付同知的堂弟,受堂兄囑托,一向?qū)@些公公們禮敬有加,平常難得有這樣效勞的機會,這一次有機會卻白白放過了,很是可惜!
張善臉上露出悠然自得的笑容,說:“付百戶,別急躁,姓方的留在余子俊那里,肯定沒錯?!?
付化清露出不解的神情,張善背后的智囊奚羅仁神秘的一笑,悠悠開口說:“方無銘拘囚在總督府,如果出了意外,就是余子俊的責任;如果不出意外,等方無銘遭到懲處之后,血狼軍上下對坐視不救的余子俊就不會再奉若神明,其他衛(wèi)所對他的寡恩無情自然會覺得齒冷,屆時,余子俊在這里就難以立足,恐怕只有灰溜溜走人一途了。”
“嘿嘿嘿——嘿嘿——”張善不管付百戶有沒有想明白,自顧自得意地笑上了,付化清忙也跟著“呵呵”笑了,奚羅仁卻非常矜持的閉上了嘴,只是在眼中閃動著得意的光芒,要是余子俊真能被擠走,那自己在監(jiān)軍面前就是大功臣了,到時候,謀個一官半職應(yīng)該不成問題了吧!哈哈——哈哈哈——
無銘在房中呆著,身上所有可以當武器的物件都由他自己主動交出去了,連血狼軍常年穿著的軟甲都脫了,他一身輕松的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居然沒過片刻就睡著了。等他醒來,外面已經(jīng)暗了,有人敲門,喊:“將軍,吃晚飯了?!?
他起來走到門后,門從外面被推開了,送晚飯的居然是總督府的老管家余豐,兩個在門口守著的錦衣衛(wèi)接過他手中的托盤,沒讓他進門,無銘只能說聲:“有勞老爺子了!”這余管家年過六十了,一向把無銘他們當成自己的子侄看待。
老管家笑著點點頭,卻無視那兩個錦衣衛(wèi)的存在,徑自離開。
無銘從錦衣衛(wèi)手中接過托盤,不忘微笑著說聲:“辛苦兩位了!”兩個錦衣衛(wèi)面無表情,把門再次拉上了。
無銘在桌旁坐下,看托盤里除了兩菜一湯一盤包子,居然還有一小壺酒,他把酒壺拿過來湊到鼻前聞聞,笑笑,把酒壺放到一邊,拿起筷子,抓過包子,開始吃了起來。
這頓晚飯他吃得很慢,直到老管家?guī)怂蛠硐丛杷?,他才吃完,門口守著的換了兩人,他們?nèi)匀徊蛔尷瞎芗宜麄冞M門,親自動手把托盤拿出來,把洗澡水送進來,無銘洗好之后,洗澡水也是他倆倒的,無銘還從沒被人這樣伺候過,尤其伺候他的居然是兩個大男人、錦衣衛(wèi)高手,這讓他實在非?!笆軐櫲趔@”。
他早早的睡下了,說實話,之前他還真沒有這樣早就上床睡覺過。
接下來的兩天,他都是這樣悠閑地度過的,他得到的消息是,后天午后,欽差一行將動身返京,他也將被押回京師。
他就安心等著那一刻了。
所有的寒衣終于都做好了,莊庭立即讓管家莊勤雇來三輛大車,裝車起運,前往大同,他讓莊勤帶了兩人押車,還給吳先生寫了封書信。莊勤找的是順風騾馬行的騾車,對方聽說是給血狼軍送的寒衣,不僅收費打了七折,還答應(yīng)立即起程,盡快把寒衣送到。
莊家上上下下十多人都在門口給莊管家送行,丫鬟仆婦們都挺激動——一個多月來的辛苦勞作總算結(jié)束了,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怎么會不激動呢!
莊小姐心里也相當興奮,尤其想到那個人的寒衣是自己親手縫制的,自己還特意在衣角處繡了一個“方”字,不知道那個人穿寒衣的時候會不會注意到。不過,她隨即就又有些惆悵,就算那個人注意到了,會想到是自己繡上去的嗎?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樣呢?
等待中的日子似乎過得非常慢,還好風行館又出了本《三英戰(zhàn)呂布》,讓她暫時有了些慰藉。
這幾天,小晴的日子也非常難挨,她爹月初突然來見莊庭,說等到了年底,就把小晴接回去,家里正張羅著給她找婆家呢。
日子可不管這主婢倆是什么心情,照常日出日落,轉(zhuǎn)眼間,八月十五到了。
黃昏時分,莊家上下忙碌得很,莊庭說大家這一個多月來辛苦了,特意擺下酒宴,犒勞合家上下,上上下下一片歡騰。
白天云淡風輕,今年這個中秋夜的月色應(yīng)該會非常皎潔的。果然,酉正剛過,月兒就出現(xiàn)在東南方的天空上,大如初升的旭日,顏色橙黃如桔;后漸高漸小,顏色轉(zhuǎn)為銀白。皎潔的月光灑遍院中每個角落,花影搖曳,樹影斑駁,景致動人。
莊家上下除留了兩人守著門戶外,其他人都隨著主人一家三口在院中賞月。
莊庭坐在石桌旁,端著酒杯,望著另外幾張石桌上喝得興高采烈的下人們,興致也來了,轉(zhuǎn)頭對愛女說:“良辰美景當前,不如彈奏一曲,以助酒興,如何?”
莊小姐本在望著皎潔的月兒出神,聽爹這么說,答應(yīng)一聲,讓小晴回樓取琴,小晴居然也有些恍惚,聽小姐說了兩遍,她才小跑著去了。很快,琴捧來了,莊小姐凈凈手,坐到琴案前,另有丫鬟焚上一爐清香。
仆婢們見小姐要彈琴,也都停下杯筷,凝神靜聽。
莊小姐略略調(diào)了調(diào)弦,錚錚瑽瑽的琴音就在整個院中流動,她彈的是首古曲,名為《拜月》,與今夜情景正好相襯,即便是不懂音律之人,也覺得滿目皎皎月色,一院枝搖花顫,叮咚琴音盈耳,宛轉(zhuǎn)悠揚入心,加上秋風徐徐,遍體輕爽,真讓人心神俱醉,不知此身在何處。
等到琴音消逝很久,大家才回過神來,一時彩聲四起。
莊庭擊案贊道:“好,好,你的琴藝大有長進??!”他轉(zhuǎn)頭又望一眼妻子,見她正望著愛女微笑,更是胸懷大暢,脫口道:“妻賢女孝,夫復(fù)何求!”莊夫人聽他說話有些狂態(tài),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不便說什么,只好給他一個嗔怪的眼神,而莊小姐聽到這句話,神色有些黯然。
莊庭正自高興,加上有了幾分醉意,絲毫不在意妻子的眼神,更沒有留意愛女的神情,自斟自酌了一杯,起身走到愛女身邊,說:“讓爹也撫上一曲,多時未彈,手都要生疏了?!?
莊小姐起身坐到娘的身邊,卻見爹凈了手,坐在案前,聽他按宮引商,彈的是曲《樂游原》,她的思緒隨著琴音翩然輕舞于月光之下,悠然徜徉于清風之中,似神游四方,卻又不知當歸何處。
這一夜,曲終人散已是亥末時分,圓月高掛南天,月色傾瀉如銀,月邊只有三顆星星成一線,似伴著始終孤寂的滿月。
小晴隨著小姐回到閨房,忙著鋪床展被,服侍小姐就寢,卻見小姐倚在梳妝臺前,怔怔出神,她小腦瓜歪了一會兒,給小姐端來香茗,似乎自言自語地說:“今兒都中秋了,莊管家應(yīng)該到大同了吧,說不定,明后天就該回來了?!?
莊小姐望一眼她,神情似乎舒展了些,閑坐片刻,就上床就寢了。
窗外蟲聲唧唧,涼意漸漸透進紗窗來了。
八月十七那夜,月兒居然還是很圓,有人甚至感覺比中秋夜的還要圓,還要美。莊庭喝了兩杯酒,獨自在院中坐了一會兒,忽然念叨起了莊管家,算算日子,他也應(yīng)該在回來的路上了,今年冬天,那些無家的將士應(yīng)該比往年暖和些吧!
人呀真的經(jīng)不起念叨,莊庭去書房剛坐下,下人匆忙跑來,說莊管家回來了,他一喜,剛說了聲:“哦,這么快就回來啦!”就聽見外面一個聲音凄凄慘慘的叫著:“老爺,出事啦!老爺,出事啦!”聲音越來越近,莊庭詫異的站起身來,就見一個人影跌跌撞撞沖進房來,一見他,撲通跌坐在地,聲嘶力竭嚷道:“老爺——”
莊庭一看,吃了一驚,眼前這個還是那個一向沉穩(wěn)干練的莊管家么?只見他帽帶松了,帽子歪著,滿頭滿臉滿塵土,左腳的鞋子趿拉著,腳后跟都在外面露著,加上滿臉驚惶之色,怎么看,都像是剛從虎狼窩里跑出來,難道遇到野獸或者遭到盜匪搶掠了?
“老爺,老爺,小人該…該死,有負重……重托,”莊勤聲音帶著哭腔,“小人去——去晚了,無命將軍,無命將軍——”
莊庭心里沒來由的一緊,疾步來到書桌前,急道:“無命將軍怎么啦?”
莊勤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咽喉顫動,極力發(fā)出聲音:“無命將軍——無命將軍戰(zhàn)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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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無齋《討個老婆真不易》的大大們肯定知道,無齋一向腦子慢、手也笨,如今寫這歷史類的,查資料占用了很多時間,加上情節(jié)的前后照應(yīng)等等,無齋只能把所能用的時間都花在書上,其他方面來不及顧及,外加基本屬于電腦白癡,不少方面不知道怎么操作,比如今天發(fā)現(xiàn)自己的書有了封面,卻不知道該向哪位大大道謝,只能在這里一并謝過了,實在不好意思!
多謝大大為無齋設(shè)計的封面,多謝各位大大的點擊與收藏,多謝書友sian1985等的留言鼓勵!
無齋如有不到之處,還請各位原諒無齋這個電腦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