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梓峪相識這么久,慕軒當(dāng)然知道,她在自己面前最介意的就是她比自己年齡大、別人老拿她當(dāng)男人婆,嫣菲這一開口,可是一下子戳了她兩大痛腳。
“慕軒對我的保密工作可做得真好,讓我今天才有幸認(rèn)識你,要不是我約他吃晚飯,恐怕還沒機會見到你吧?”梓峪對著嫣菲笑著,眼波飛快的一掠慕軒。
慕軒心里一驚,他總覺得梓峪話里有話,想著該怎么解釋更好時,嫣菲有些羞澀的笑著說:“可能是他覺得我這樣子會丟了他的臉吧,他至今都不肯跟我去見見我的那些同學(xué)們,真是的!”
她半是埋怨半是嬌嗔的瞥一眼身邊的男人,嘴角的笑容卻顯示其實她心里對他相當(dāng)滿意。
梓峪看在眼中,心中更是氣苦,目光再次飛快的在慕軒臉上一掠而過,而后垂下眼瞼,強自一笑,說:“我爺爺和他很投緣,下次你要是有空,就一起到我家去坐坐!”
嫣菲笑著點頭,說:“那是一定的,你有空也找我出來玩?!?
梓峪也點頭,說:“他媽媽是我見過的最和藹可親的人,見了你一定非常高興。”想到他的媽媽譚阿姨,尤其想到譚阿姨當(dāng)初第一次見到自己時的微笑眼神——那絕對是婆婆看兒媳婦的標(biāo)準(zhǔn)眼神,還有小甜甜對自己這個警察阿姨的喜歡和癡纏,她的心就溫暖得幾乎都要融化了,眼眸有些濕潤,臉上神情也徹底放松下來。
嫣菲非常清晰的感覺到了她的異樣,有些詫異的看一眼身邊的男人,眼波中又略微帶著笑意;而慕軒也立刻明白梓峪此刻一定是想起了上次姐夫開車帶媽她們來這里看望自己卻偶然撞見梓峪來找自己的情形,那時候,媽和姐姐她們顯然都把梓峪當(dāng)成了自己的女朋友,尤其聽說她跟自己一年多的并肩作戰(zhàn)經(jīng)歷后,媽私底下就表明了對梓峪的喜歡,只是自己始終否認(rèn)這一切。媽那次走的時候顯然是非常失落的。
他看一眼嫣菲,笑笑——這在梓峪看來很像是他倆相視一笑,說:“這個周末正好是甜甜的兩周歲生日。我想帶嫣菲回去給她過生日?!?
之前嫣菲可沒聽他說起這事,顯然是他臨時“加詞”,所以她微微愣了一下,而這表情在梓峪看來更像是慕軒給她準(zhǔn)備的驚喜一般。使得梓峪的心再次絞痛起來——上次小甜甜走的時候,還奶聲奶氣的讓自己這個警察阿姨記得她生日的時候給她買一個大蛋糕,想不到眼前這個橫空出世的女人竟輕而易舉的霸占了自己惦記了不止一年的位置,自己上次是湊巧遇上了慕軒的家人,而眼下他卻主動要帶她回去認(rèn)識他的家人。難道,慕軒真的這么快愛上了她?
這一刻,梓峪再也難以掩飾自己眼神中的黯然失落之色,她垂下眼瞼,手中的筷子毫無意識的在服務(wù)生剛剛端上的茶樹菇煲烏雞中劃拉了好一會兒,才夾了一根茶樹菇到嘴里,嚼了半天也沒有咽下。
嫣菲看著她的失神舉動,心里也感到了一些不落忍。她轉(zhuǎn)頭看一眼慕軒。發(fā)現(xiàn)他的神色也有些黯然,心里卻又有些不舒服起來,她抬起左腳在他右小腿上恨恨的踢了一下,慕軒吃痛,轉(zhuǎn)頭看她,嫣菲給他一個白眼。對梓峪說:“聽說甜甜很喜歡吃蛋糕,我一定給她訂一個大蛋糕。”
她這當(dāng)然也是臨時加詞。反正她印象中的小屁孩——無論男女——沒有一個不喜歡吃生日蛋糕的,所以她也就大膽的編詞了。而這歪打正著的話讓梓峪心里更加難受:慕軒連這個都已經(jīng)告訴她了,看來這一次他是動真情了!
她抬起頭來,對著嫣菲一笑:“甜甜說她特別喜歡吃巧克力蛋糕,要是看到你拿去的大蛋糕,不知她會高興成什么樣。”
嫣菲微微愣了一下,她覺得梓峪這話好像是在點撥自己——怎么,難道她這么快就屈服于現(xiàn)實,反過來幫我這個情敵去博取原家人的歡心了?看她的樣子,她不該是這種輕易認(rèn)輸?shù)呐税。?
梓峪卻似乎不再管其他的了,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一門心思放在了吃飯上,最終三個人吃掉的飯菜里她一個人就占了一半,這讓慕軒暗自皺了七八次眉——要知道梓峪在自己面前一向是很注意保持身材的,這么“暴飲暴食”還真是少見,而他的右小腿總共被身邊的女孩踢了八腳,好像一次比一次重。
梓峪之后一直沒有再說什么話,只是在離開的時候?qū)δ杰幷f:“謝謝你請客!我想以后想跟你一起吃飯都不容易了,我就這么走了不算失禮吧?”
誰都聽得出她說話有些語無倫次,但又都明白她在說什么,慕軒站起身,非常歉意的伸手說:“沒事的,再見!”
梓峪伸手與他輕輕一觸,而后看一眼也站起身來的嫣菲,淡淡一笑,說:“還是不要再見吧!”
她轉(zhuǎn)身大步離開,再也沒有回頭看一下慕軒和嫣菲,隨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慕軒只覺得自己的心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了。
嫣菲看一眼他,抿緊了雙唇?jīng)]有說話。
“你干嘛老是踢我?”出飯館之后,慕軒問嫣菲。
嫣菲的回答是:“我就是想踢你,怎么啦?”
女人一旦跟你不講理起來,你最好還是麻木一點好!這是慕軒跟女人打交道以來獲知的真理,所以,他就不再繼續(xù)糾纏這事了。
嫣菲卻再次抬腳踢了他一下,恨恨地說:“你真的想帶我回去給你外甥女過生日?怎么事先不說一聲,害得我差點穿幫!”
慕軒苦笑,往旁邊跨出一大步,說:“我只是臨時那么說說而已,這個周末真是甜甜的生日,不過你用不著真的跟我回去?!?
嫣菲忽然湊過來,抬腳第十次踢了他,恨恨地說:“這么快就過河拆橋了,男人還真不是東西!”而后,她忿忿的搶先快步走向地鐵站。
慕軒在后面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暗自感慨:女人哪,真是難以捉摸的動物!
“你欠本女俠的情,恐怕得慢慢還了?!辨谭七M宿舍大門前,得意的對慕軒說,看樣子,她似乎已經(jīng)忘了剛剛的忿忿之情了,慕軒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對女人的善變表示感慨了。
在平靜中煎熬了一天之后,慕軒終于在黃昏時迎來了預(yù)料之中的不速之客——老爺子帶著負(fù)責(zé)照看他的警衛(wèi)劉沓李親自來找他了。
坐在茗汀茶園的包間里,慕軒有些躊躇,老爺子抿一口香茗,問:“難道你對梓峪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老頭子從來沒有見她哭得那么傷心過,你們兩個小家伙不是一直好好的嗎?這是鬧哪一出???”
慕軒看著他緊皺的眉頭和額頭深深的褶子,微微嘆息一聲,忽然問:“老爺子您一定知道我父親車禍去世的事吧?”
老爺子理所當(dāng)然的點頭,當(dāng)初慕軒在飯館讓刑警栽了跟斗,不但驚動了特警,而且讓這些荷槍實彈的特警也沒落好,負(fù)責(zé)這事的特警隊長張鋒是練劭斌的老部下,那時練劭斌正奉命組建特勤小隊,張鋒就把慕軒的情況跟他說了,練劭斌派人暗中調(diào)查了慕軒的家庭狀況,覺得他是個很不錯的人選,就親自跟慕軒見了兩次面,最終將他拉進了特勤小隊。
老爺子自然也就知道慕軒父親車禍去世的事,更知道他父親以前也是部隊的人,甚至原凱峰在部隊上的所有情況他都知道——比慕軒知道的詳細(xì)多了。
慕軒握緊了雙拳,眼眸中忽然閃過一種熱切的神情,片刻之后,才低低的說:“我覺得,車禍中那具面目全非的遺體不是我爸爸的,我爸他,應(yīng)該沒有死!”
老爺子霍然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慕軒的臉——顯然,這個年輕人不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