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我由禪定無我中清醒過來時,看到眼前的情景的那一瞬卻實實在在地被嚇了一跳,五個人正站在床前五步遙的地方怔怔地看著我,那五張風格不同的俊秀的面容,都是讓人一見難忘的,衛祁文,韓俊啟,白玉笙,衛祁武,蔣兆宏。
我收起臉上的詫異之色,展顏一笑,到:“你們怎么來了?”
“雪兒……”韓俊啟一個健步沖了過來,張開手臂緊緊的將我鎖在了懷里,溫暖和淡淡的檀香味瞬間包圍了我周身。
我用力掙扎了一會兒,未果,抗拒道:“韓俊啟,你快放開我,這么多人看著呢?”不知為何?此時我只覺房中的殺氣若隱若現,仿佛只要有一根導火線,就會馬上爆發似的。
“雪兒……雪兒……”他一聲一聲的呼喚,似是叫不夠般的叫著,懷抱著我的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我忽然有些迷茫了,只聽見他胸腔里,心在撲通撲通的狂跳!
“韓兄,請放手!”楚廷英臉上的笑容是溫和的,眼中卻是冰寒一片,“蝶兒剛剛才好一些,禁不住你這樣的折騰。”
楚廷英的聲音讓我猛地驚醒過來!此刻真想煽自己一耳光,居然差點迷失在韓俊啟的溫柔的懷抱之中。
暗暗深吸了口氣,鎮定心神,提氣運息,正想施展武功推開他的時候,卻聽一個磁性低沉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耳側響起:“韓兄,男女終有別,若你真的是為楚姑娘好,就請放開她,這樣于她于你都好。”
我探出頭,這才發現白玉笙不知何時竟已到了韓俊啟身旁,臉上掛著溫和的淺笑。
韓俊啟的身子動了動,似有猶豫,白玉笙接著又道:“韓兄,不好意思,我要為楚姑娘把脈了。”
我一怔,瞪大了眼,錯愕地看著白玉笙,他說,他要幫我把脈。那么,也就是說……,治好我內傷的人——是他!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他居然有如此高的醫術,真不愧是眾人競相追捧的人物。
“楚姑娘,為何如此看著在下?莫非……被在下迷住了!”白玉笙微微一笑,語氣帶著戲謔。
我又是一驚回了神,憤然道:“你——,你胡說些什么?”
原來在我分神之際,韓俊啟已經放開了我,坐在床沿,轉為拉著我的手,而我的另一只手卻在白玉笙的手中,我氣結,猛地把雙手抽了回來,狠狠地瞪了一眼韓俊啟,轉頭看著白玉笙,淡淡道:“我的傷是你治好的?”
白玉笙勾唇一笑,道:“是,又不是。”
我更生氣,道:“喂!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是又不是的?盡說些廢話!”
“蝶兒,不得無禮!”楚廷英喝道,“的確是白兄他們救了你。”
“他們?”我有些疑惑地看著楚廷英問道,“還有誰啊?”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蔣兆宏笑嘻嘻地走到我面前,邀功似的說道。
“你?!”我“嗤”笑一聲,眨眨眼,挑眉,“怎么可能?就你那點本事,調戲良家婦女,我倒是相信,救人那還趁早靠邊吧,否則活人也會變成死人了。”
蔣兆宏一聽,頓時暴跳如雷,大聲道:“凌雪兒——!”
我揉揉耳朵,蹙眉道:“蔣兆宏,我耳朵沒聾,你不用這么大聲。”
“你……,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那件事的罪魁禍首是韓俊啟,你要找就找韓俊啟算賬,干嘛老是抓著我不放。”
我嬌滴滴地一笑,給他拋了個媚眼,嗲道:“因為人家喜歡看你生氣的樣子嘛!”
蔣兆宏的身子抖了抖,一臉嫌惡的向后退了兩步,道:“咦……,凌雪兒,你不要這個樣子,還是兇點好,否則……我怕,我會死得更快。”
呵呵,沒想到蔣兆宏這家伙有被虐傾向,既然如此……,那么,我眼珠轉了幾轉,心中已有主意,下了床,蓮步輕移,走到蔣兆宏的近側,睜著雙眼,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嬌聲道:“蔣哥哥,人家現在想對你好,你怎么不領情啊!”說著,還拽著他的衣袖搖了搖。
蔣兆宏慌忙一退,不幸一個趔趄,差點絆倒,幸虧旁邊有個椅子,他扶住剛站穩,看了看眾人,隨即轉身沖出門去。
看著他像身后有幾匹惡狼追他似的沒命的跑,我“噗”的忍不住哈哈爆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蔣兆宏,你慢點跑,跑跌了,我可不負責賠償,哈哈……”
就在我笑得快岔氣的時候,忽覺腰部一緊,接著就被騰空抱了起來,又是那股淡淡的檀香味撲鼻而來,我驚叫一聲,正要開口,卻聽磁性溫和的嗓音淡淡道:“別鬧了!乖乖的讓白兄給你好好把把脈,也好讓我們放心。”
抬頭,看著他那俊美的臉上雖掛著淺笑,可眼底深處卻醞釀著一絲怒意,我膽怯地居然沒有反抗他,任由他抱著放到床上,乖乖地讓白玉笙把脈。
“脈象平穩,氣血順暢,筋脈通暢,看來已無大礙。”
我收回手,輕輕一笑,道:“你們是怎么治好我的?”
白玉笙嘴角一勾,面帶嘲諷,道:“你剛才不是不信嗎?”
我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現在我相信了,不行嗎?”
白玉笙微瞇著雙眼緊緊地盯著我,眸光中有什么光閃了閃,轉瞬即逝,隨后他幽幽一嘆,“一會兒庸俗不堪,一會兒自信淡定,一會兒快意恩仇,一會兒柔情似水,一會兒潑辣野蠻,一會兒冷漠無情……”他頓了頓,閉上眼,輕嘆道,“一個人怎么會有這么多面?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我。
我輕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從頭到尾眼睛都沒離開過我的韓俊啟,再看了看楚廷英,衛祁文和衛祁武,最后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聲的阿竹,起身,推開窗,庭院內涼亭綠柳,假山怪石,流水清溪,滿池的荷花紅的,白的,粉的,爭奇斗妍,美不勝收!
“其實,哪一個是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頓了頓,回過頭,朗聲道,“你們還沒有告訴我是怎樣治好我的?”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都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
我在心里笑笑,這故意掉他們胃口果然都引開了他們的注意力,這笑過以后,話題自然也就岔開了。若是真讓他們來討論我,呵呵,我看我就離死不遠了,這幫人從第一次見面理智就告訴我不能靠近,不要接觸,很危險!可是偏偏這幾次的巧遇,讓我不得不與他們越走越近,唉,現在也只能萬事小心了。
“喂!你們笑了這么長時間,該結束了吧!我想見治好我傷的那位神醫。”看他們笑得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不由得惱火,柳眉一豎,憤然道。
此言一出,大家果真都止住了笑,他們相互看了看,最后還是由白玉笙跟我交涉,他清了清嗓子道:“其實根本沒有什么神醫?我只是用你救那人的方法救你而已。”
“什么?”我猛地一驚,心中的火氣“噌”地冒了上來,三步并兩步地奔到他的身邊,一把扯過他的手,一邊把脈一邊怒道:“你瘋了!你不要命了!你知道嗎?這樣做很容易身受重傷,甚至……”我抬起眼,觸到那眼神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了,話也說不出口了。
白玉笙低著頭,那對深邃而幽遠的黑色眼眸中正蘊著溫柔似水的眸光。
我此刻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逃!不過,還沒等我行動,身后的人已經一把將我整個人拉了過去,緊緊的將我反鎖在他的懷里,我猛地一驚,知道是韓俊啟,心中更加的慌亂,正待掙脫韓俊啟的懷抱,卻見楚廷英的身形一晃,接著身體被狠狠一扯,跌進了楚廷英的懷抱。我抬頭,輕聲道:“哥,謝謝你!”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阿竹卻忽然開口,她的聲音異常冰冷,“韓公子,白公子,請自重!所謂朋友妻不可戲,我們家小姐乃是宣少爺的未婚妻,請你們還是注意一些,不要壞了我們家小姐的名節。”阿竹一邊說的同時還把我從楚廷英的懷中拉了出來。
楚廷英微笑地向阿竹點了點頭,放開了我。
韓俊啟緊抿著雙唇,沒有說話,只是眼中黯然的神光,逼得我撇過頭怎么也不敢再與他的眸光相撞。
白玉笙剛才眼中的那一抹柔色,仿佛是我的錯覺,此刻他面色平靜,眸中波瀾不驚,嘴角微勾,臉上漾出一抹溫和淺淡的笑意,他拱手道歉,“對不住,楚姑娘,在下剛才有些失禮,怕是驚擾了姑娘,莫要見怪!”
我笑笑,搖了搖頭,阿竹將我拉到床邊坐下,道:“小姐,還是由我來跟你說吧,治好你傷的應該是七個人,楚莊主、楚公子、太子、三王爺(俠王)、白公子、韓公子還有蔣公子。”
我蹙眉,一臉困惑道:“阿竹,你說得我越來越糊涂。”
阿竹笑笑,“小姐,你別急,聽我慢慢道來,莊主廣發英雄貼,自然不可能少了蜀天堡和天下第一樓,知道你身受重傷,他們都是你的朋友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于是馬上就趕了過來。”
“那時你的確很危險,本來按照你的武功,就算救人損失大半功力,也不至于會武功盡失或者喪命,但是莊主的那一掌雖然只用了一成的功力,但卻是實實在在地打中了你的要害,所以那時看到你躺在床上氣息似無所有人都急瘋了,不過,還好,白公子知道一種武功可以把自己的功力傳遞給他人,所以……”
“所以你們就想如果只是一個人的功力,那么那人也會像我一樣,功力盡失,變成廢人,或者死亡,干脆集合大家的力量,每個人出一成的功力,就可以恢復我的武功,同時也不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太大的影響,于是你們就一個個的為我輸功。”我接著阿竹的話說下去。
“對,大致就是這樣!”衛祁文滿是贊賞的目光向我射來,點頭肯定了我的話。
我的目光從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心中頗有些感動,又有些酸澀,眼前的這幾個人,是我一直想躲的,一直想避的,更是我不想跟他們有任何瓜葛的,可是現在卻戲劇化的成了我的救命恩人,這樣的人情,怎么還,該怎么還?我該怎么辦?怎么辦?心,亂如麻團……
“小姐……小姐……”見我心神不寧的樣子,阿竹慌亂地伸手探上我的額頭,焦急地叫道,“你怎么?又不舒服了嗎?”
她的手一碰到我的頭,我就回過神來了,看著他們大家都用擔憂的目光看著我,我向他們安慰地笑笑,道:“別擔心,我沒事!只是……”我咬咬唇,“謝謝你們!將來若有什么事,盡管吩咐?只要我凌雪兒能辦到的,定不相負!”
白玉笙不以為然地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也許在他看來我一個姑娘家根本做不了什么大事?
衛祁文微微一笑,淡淡道:“楚姑娘客氣了,你是老師的女兒,我幫你是應該的,不必言謝!”
衛祁武哈哈一笑,道:“我不需要什么報答,只是將來去你的明珠樓,別讓我排隊等待就可以了。”
我不由失笑,道:“沒問題!”
此刻清晰地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緊凝在臉上,抬頭,我順著那道視線回望,韓俊啟眉頭微皺,若有所思,見我看他,他開口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報答!”他頓了頓,幽幽一嘆,“就算真要你的報答,你也……給不起!!”
淡淡的語調,痞痞的笑容,和以往無異,只是卻讓我感覺到了他內心的傷痛。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疚愧,韓俊啟,對不起,求你……不要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