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漸漸來臨,官云裳扶在欄桿上??粗鼓恢械耐ピ?。佟家的庭院在城間已算是豪華類的了。院間賓客三三兩兩的吐絲結網著,做生意的,場面上行走的,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官云裳看著樓下燭光中的形形色色的人影,輕聲說道,“相公,你怎么不下去和那些官紳多打點交道啊。”
魯定風就站在她身邊,他雙手撐著欄桿,笑著說道,“今天放假?!?
“呃?!惫僭粕盐⑿粗?,不是責備,只是玩笑般說道,“不務正業,小心到時窮得連尿布也買不起。”
“???”魯定風轉到她身后,雙手撐在欄桿上,把她護于雙臂之間,笑著說道,“這么快就關心這個問題了?”
官云裳眼神一晃,回道,“我記得叫你爹的人挺多的啊,記得成親那會兒都快爬滿地了?!?
“啊。你還記得啊。幾時我帶你去見見他們吧?!?
“哼,不去。”
“去吧,那些孩子挺可憐的,都是城里的孤兒,說起來我都好久沒去見他們了。”
孤兒,原來是這樣。這痞子怎么會有這樣的同情心呢。官云裳瞧著自己手邊,他那大一號的手,那雙手有些粗糙,并不像是文允述一般文人的手,細潤筆直。他的手臂青筋盤結,看起來像是練過功夫的人一般結實有力。他手掌間雖說沒什么傷疤之類??墒鞘种戈P節明顯,粗糙的皮膚,虎口處薄薄的覆著一層老繭。應該是做過不少活的手,想起魯定風幼年也有被趕出家門的經歷,那時的他應該也和孤兒一樣,渡過了一番孤苦無依的日子。
“定風,我跟你商量個事,行嗎?”
“呃?!濒敹L把腦袋隔在她肩膀上,稍稍有些擔心,生怕她又說出什么煞風景的話來。
“我想,你那些地契還是不要放在我這里了?!?
“為什么?”
“其實你不需要在我這兒抵押什么,如果有一天,你真想讓我離開了。我也不會怎么樣的。放心我不是死纏爛打的人?!闭f出這話,官云裳心里一陣輕松。她不想逼迫彼此,感情就是感情,沒感情就好聚好散。沒必要這么糾纏壓迫的,給雙方壓力。
她想起前世里。先一個男朋友,先是看身家學歷,這才去想喜不喜歡這個人。其實這樣的挑選下的感情,哪會是什么真感情,不過是物質社會里,被迫的相互利用而已。她不想把簡單的感情變得復雜。
特別是,錯過一次,她不想再錯了。
她如此的灑拖,魯定風到不愿意了。他側過臉,盯著她問,“你不會是跟你娘學的吧。福兒,我不想當徐煉,更不想當官長安。你就是你,你娘那樣的淡定從容,我一點也不喜歡?!?
“哦。”官云裳點了點頭,“我記得了,下回告訴你丈母娘,就說你不喜歡她?!?
“福兒,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濒敹L正經顏色,加了句,“咱把正事說完再鬧。”
“呃。什么正事?!?
“地契那些?!濒敹L想了想,說道,“你身為我媳婦兒,有理由管?!?
看他說得那么一本正經的,官云裳到忍不住笑了場,“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家全拐跑了?”
被她這么一笑,魯定風也正經不下去了,他挑眉說道,“我的身家里,最值錢的就是我了,要不你拐我吧。”
“切,把你丟當鋪里,又換不來錢?!?
“媳婦兒,說正事,你幫我管帳吧。別的不說,你管著錢,這樣,也不至于被人拐跑了啊。”魯定風賊笑著,帶著點算計。
官云裳不解地問,“你這是什么邏輯?”
“你這性子,真有責任在身就會負責到底?,F在你可是負責著傘坊還有我的全部身家,嘿嘿,我收著,我就不怕你跑了。”魯定風暗想著,不是這性子能跟文允述糾纏不清嗎?
“嗯,說得我跟什么一樣。太沒信心了吧。我是那樣的人嗎?”
“不是,當然不是。我想更放心而已?!濒敹L看了樓下一眼,樓下有家丁模樣的人正給他打著手勢。魯定風沖他點了點頭,擺手讓他去了。
官云裳站在他前面。沒有看到他的動作,只是突然間有人捂住了她的眼睛。正要爭扎,魯定風已摟著她的腰,在她耳邊說道,“不用怕,我送你一樣禮物。走過來點。”
官云裳不知道他在玩什么,不過也不想拂了他的意,于是順應著他的牽引像是走到樓頂的另一頭。她的眼睛被遮住了,耳朵反靈敏了些。她似乎聽到樓下有人叫喚著,讓人們站遠些。她心里暗想,這是干嘛,總不至于是要跳樓吧。她正想著,突然“砰”的一聲巨響,直炸得她彈了一下。魯定風慢慢放開遮著她眼睛的手,改而捂著她的耳朵,他扶著她的腦袋,示意她揚頭看天。
一聲聲炸響中,天空中散開一蓬蓬絢麗的煙花。那絢麗的顏色渲染著夜空,照進她心里。難得的煙火,上輩子或許還能說多見,可這輩子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大型的煙花,平日里,最多能看到幾個鞭炮閃一閃。這樣花束綻開的煙花。對她,甚至是對整個瀘州百姓來說,都是少見的景觀。
樓下紛紛攘攘地,擠著看煙火。到是官云裳他倆所處的環境視野最好,滿天的煙花就像是在他們眼前綻放的一般。魯定風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這能算是我們新婚的禮花嗎?”
官云裳愣了一下,卻很快反應過來。是了,也許從這一刻開始,他倆才算真正接受彼此,才算是真正進入婚姻吧。官云裳看著絢麗的煙火。輕輕頷首。
魯定風移到她身側,松了口氣說道,“這一天我等好久了?!?
官云裳轉過身,于他面對面看著他,“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你只要告訴我,我值得就行了?!?
“嗯。”官云裳順應說道,“好吧,讓你等這么久,因為我值得?!?
wωω .ttκǎ n .Сo “嘿嘿,居然玩這個,那我值得你答應嗎?”
“嗯……”官云裳猶豫了一下,當然瞧她臉上的笑就知道,不過是故意逗他。
“這次,不給你猶豫了?!睙熁ň`放之中,魯定風突然俯身吻住她。那吻間的香甜或許如身邊的絢麗煙花更為誘人?;蛟S是耳邊煙花的炸想砰然轟開心中禁錮的火焰。魯定風的細吻漸漸加重力道,攻城略地般的吻像是想將她的一切糾結吞入腹中。
官云裳幾乎透不過氣來,如不容易有一絲空隙卻也在呼吸間溢出一絲呻吟。這輕輕的一聲,卻像是煙火的引線,讓魯定風的腦袋轟然失控。他緊貼著官云裳,親吻漸漸滑到頸間。
魯定風的理智似乎在遠去,于是,只得由猛然清醒的官云裳輕聲叫道,“別!”
好吧,一個“別”,可以理解為別這樣,或是別在這兒。
魯定風似乎清醒了點,他們雖是站在樓上,可是現在人們都揚頭看著煙花,可不成了眾目睽睽。他笑了笑,攔腰抱起官云裳,向房里走去。
“你干嘛?”
魯定風嘿嘿笑道,“找你還我的洞房花燭夜啊?!?
“??!”官云裳看了看周圍形勢,這里到處是書,而且,這可是在佟家。就算那啥啥,怎么著也得回到自己家吧。她正想著。魯定風已抱著她下了一層樓,在二層的kao里處,魯定風一腳踏開房門。官云裳向內一看,里面居然是間不大不小的臥室。那不算大小的床上,鋪著一床嶄新的大紅鴛鴦被。如此這般,還不是早有預謀?
“你!”官云裳剛要開口,可卻又不知如何說下去。
魯定風把她放到床邊,扶她坐下,這痞痞笑著,附身吹著她的耳尖說道,“本來就是你欠我的啊。”
“可是,這里!”好歹是別人家,官云裳不能不猶豫。
“放心吧,這里是我的地盤?!濒敹L勾著她的下巴,挑釁說道,“小娘子,你誤入我的地盤,還想全身而退嗎?”
好吧,官云裳悲哀的發現,似乎還真是個陷阱,一步一步的,可是她還只得跳得心甘情愿,“等等,別的沒有,好歹得有交杯酒吧。”
就算是酒能壯膽吧,這種賓客滿滿的地方,又是在別人家的書樓里。怎么想,都擺不掉那股子偷0情的感覺。魯定風皺眉想了想,還真從旁邊的柜子里翻出一瓶酒來。很快,又找出兩個透明的水晶杯來。這東西還準備得真全。官云裳不禁想問,您不會還準備了鋪床的白綾吧。
兩杯酒擺好,魯定風倒出瓶里的酒。透亮的水晶杯里,竟是滿滿一杯紅色的酒液。魯定風皺眉說道,“這酒又酸又澀,不太好喝,你勉強喝點吧?!?
官云裳拿起杯子,嗅了嗅酒味,“唉,不要緊。我喜歡喝。”她是真喜歡紅酒。
魯定風卻當她是喜歡交杯酒的感覺,于是正視了幾分,一本正經地舉起杯子,繞過她的手臂。兩人相視微笑,同時喝下杯中的酒。
儀式結束,魯定風正想坐到床上,官云裳卻興奮地眨著晶亮的眼睛,大聲說道,“再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