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從戚鋒這打聽到有用的消息,肖啓明不免有些失望。
鷹喙軍和鷹爪軍組織的這次劫營行動雖然說是取得了不錯的效果,但肖啓明還是覺得太瘋狂了。這種招數(shù)和神鷹軍團以往穩(wěn)健防守的風格完全格格不入,決定軍團行動的高層就像是換了一批人一樣。
他的心裡隱隱有種感覺,聖西朗帝國和血天汗國這次在邊境上的大戰(zhàn)將完全有別於以往,大戰(zhàn)的結(jié)局也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這種未來完全不可預(yù)知的感覺讓他非常的難受,自身就像是一片浮在浪頭上的枯葉,沒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隊伍又往前行進了三四里路,最前方傳來了一陣陣雜亂的聲音。幾朵紅色的煙迅升上天空,肖啓明默默握緊了手中的泰嶽。
大戰(zhàn)就要開始了!
被鷹喙軍和鷹爪軍配合著擺了一道,吃了大虧的半獸人沒有改天再報復(fù)回去的意思。在平息下營裡的混亂後,當即就傾巢出動的追殺了過來。肖啓明最先聽到了那陣雜亂的聲音,正是先頭部隊和半獸人接觸上後產(chǎn)生的。
雙方接觸面漸漸擴大,原本還身處在隊伍中間區(qū)域的洪流團也和半獸人接上了火。周圍的環(huán)境雖然稱不上是伸手不見五指,可也是十分的昏暗。混戰(zhàn)在一起之後,根本就分辨不出敵友。想要活下命來,就只有將手上的武器揮舞的更勤便些,保證周身兩米的範圍內(nèi)沒有活物。
肖啓明開始時有些託大,還想著像上次守城時那樣,盡力用投矛先照應(yīng)住自己縱隊裡的人。畢竟他運使投矛,瞄準方面靠的是精神力,昏暗環(huán)境對他的影響並沒有那麼大。
結(jié)果才投了四五矛出去,他就掛彩了。他的體型高大,在這種視線差的環(huán)境裡格外的容易被集火。雖然以他的本事,一刀一個低階半獸人不是什麼難事,可他終究沒有生出三頭六臂。各式各樣兵刃從四面八方捅來,不能完全躲開的他只能選擇一些威勢不強的生生受著。
戰(zhàn)鬥纔剛剛開始就負傷,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肖啓明眼裡兇光一掠,泰嶽上的灰芒瞬間暴漲兩米有餘。旋身一舞,在他身邊扎堆的七八個半獸人,便齊齊的被削成了兩段。熾熱的血漿灑了他一身,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適。
在他的預(yù)期裡,他這一刀的威勢應(yīng)該是能讓這些半獸人知道些好歹的。可接下來事情的發(fā)展卻沒有按照他的想法來。他身邊的空擋僅僅只留了兩秒鐘左右,解決掉自己對手的其他半獸人就又填充了進來。
“找死!”
咬著牙喝了一聲,肖啓明徹底放開了自己的殺心。在極控的調(diào)用下,他渾身的氣血高速的運轉(zhuǎn)。身體表面竟開始有淡淡的白霧繚繞而起,整個人就像是大了一圈。
他沒有胡亂的揮刀浪費體力,而是儘可能的精簡著招式。原本招式就不繁複的萬勝刀法,現(xiàn)在能被他用上的幾乎只剩下了三四招。
其中用的最爲頻繁的要數(shù)拔刀式,敵人的水平參差不齊,但他們面對這拔刀式的結(jié)局卻沒什麼兩樣。
刀出,敵斃,再收刀!
連斬了七十多位半獸人後,肖啓明自己都生出了膨脹的心思:刀鋒所指,誰人可擋!
……………
大戰(zhàn)的持續(xù)時間遠遠超出了預(yù)期。
人命就像是不要錢一樣,雙方不斷的加註有生力量,讓戰(zhàn)局一直處於焦灼的場面。最終在中午時候,徹底殺紅眼的雙方不約而同,不管不顧的往戰(zhàn)場中投入了法師和薩滿力量。
薩滿的連環(huán)閃電、爆裂霜星,人類法師的輝耀天堂、撕裂之火各種範圍型法術(shù)紛紛在在戰(zhàn)場的中央位置綻放炸開。
還在拼殺的士卒面對這種不分敵我的法術(shù)攻擊,根本就沒有抵禦能力。有的被燒成了焦灰,有的被撕成了碎瓣,有的則是被凍成了冰柱。
戰(zhàn)到此時,肖啓明已經(jīng)是身心俱疲了。剛剛不小心挨中了一記麻痹閃電,疼得他差點沒將泰嶽給丟掉。
他這種體力綿長的怪物都覺得支撐不住,更不用提其他的人了。他手下七縱隊的人,現(xiàn)在一個能站起來的活人都沒有。死人堆裡能模糊的聽到一些喘息聲,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躲在裡面裝死休息。
一腳踢翻了一個踉踉蹌蹌向自己殺過來半獸人,肖啓明隨手又用涼夜在他脖頸上補了一刀,他已經(jīng)不知道這是自己所殺的第多少號人了。
開始的時候,他還刻意的記著,想到回去之後能換功勳。到後來隨著殺的人越來越多,他緊張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容不下其他任何的念頭了。
麻木,機械得重複著出刀的動作,時間漸漸又來到了傍晚。這會的肖啓明是真的支撐不住了,整整一天一夜沒有進食飲水,還要進行高強度的作戰(zhàn),他感覺自己的雙臂都已經(jīng)擡不起來了。
“嗚………嗚………嗚”
三聲長長的號角聲從半獸人隊伍的後方響起,場面還在強撐的半獸人臉上紛紛露出了喜色,這是撤退的信號!
肖啓明也鬆下了一口氣,再戰(zhàn)下去,他真的保不準會陰溝裡翻船了。半獸人既然決意撤退,那這場大混戰(zhàn),想必是要暫時告一段落了。
“啾……啪!”
十餘道金色的煙火升空炸開,肖啓明的瞳仁陡然縮緊了一些。
“真是吃錯藥了,還要追擊!?場面慘烈成了這樣,在高層的眼裡,都不算是個事嗎?”
心裡惱恨的罵了一句,一位騎著黑馬的傳令兵從肖啓明身邊跑了過去:“洪流團,不必響應(yīng)追擊命令。所有人收拾戰(zhàn)場,糾集同伴,往後方團部旗幟所在處集合!”
聽到這條命令,肖啓明瞬間鬆懈了下來,用泰嶽支撐著身體暗自想道:“原來是這樣,居然還有底牌扣著沒動,做指揮的這幫人心也真是夠狠的!”
“七縱隊,七縱隊的人!沒死的,都給我過來。”喉嚨裡乾的想要冒火,他還是扯著嗓子吼了一聲。
他剛剛吼完,周圍的幾個屍堆裡就悉悉索索的的發(fā)出了一些聲響,九個人影晃晃悠悠的從中爬出站了起來。
他們各個身上帶傷,臉上也被血污弄得一片模糊。肖啓明仔細辨認了一下,發(fā)現(xiàn)都是七縱隊裡的熟面孔。
雖然通過裝死來規(guī)避戰(zhàn)鬥,求得活命這種事並不光彩,且不符合軍人這個身份,但此時的他卻說不出責怪的話。
帶著這九個人在戰(zhàn)場上搜索了一陣,肖啓明又發(fā)現(xiàn)了二十幾個重傷員。另外還有諸多的死者:卡羅爾、孟浦、戎誠………
…………
回到後方團部的集合點,肖啓明見到了臉色慘白一臉倦容的團長柯景。而那位向來和他形影不離的副團長沃力斯卻不見了蹤影。
“七縱隊帶回來了多少人?”柯景沒有擡頭,用雙手支撐著額角說道。
“三十二人,其中重傷員二十三人。三位分隊長兩位陣亡,一位重傷昏迷未醒。”肖啓明答道。
“抓緊帶重傷員去治療,不要再讓人員多折損一個!另外你們也不用再紮營了,安頓好之後便在這周圍的空營房裡休息吧。”前面一句柯景的聲音很高,用得是命令的語氣。後面一句音調(diào)又猛然降了下來,低沉的讓人有些聽不清楚。
安頓好傷員,肖啓明吃了些東西墊了墊肚子,然後找了間空營房就埋頭睡了下來。上一次像這般疲憊,還得追溯到在山地巨人部落裡集訓(xùn)的時候。
這一覺睡得格外的沉,再醒來時已然是第二的早上。習慣性的想叫衛(wèi)兵過來,詢問有沒有人找自己。結(jié)果嘴剛張開就想起,自己手下的人幾乎都死的差不多了。
換了身乾淨的衣物,肖啓明走出了營房。早上的霧靄還沒有完全散去,初升的太陽就跟個鹹蛋黃一樣,紅彤彤的。
猶豫了片刻,肖啓明還是決定先去柯景那一趟。昨日的戰(zhàn)事打到了那種程度,後續(xù)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動作。自己的七縱隊如今徹底的垮了,也得請示一下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人剛到柯景的營房門口就撞到了一位傳令兵,傳令兵見到他有些意外的說道:“肖爾大人您自己過來啦,團長剛吩咐我去通知你們過來呢!”
肖啓明點了點頭,問道:“團長讓你通知,你知道現(xiàn)在還有幾位縱隊長嗎?”
傳令兵卡頓了一下,說道:“我只負責通知您和查理縱隊長,其他的縱隊長另有其他人去通知。不過您問得問題我也知道,這次的大戰(zhàn),十位縱隊長只回來了五位。另外的五位縱隊長和副團長沃力斯大人,全部都犧牲了。”
“沃力斯副團長也犧牲了!?”肖啓明驚詫的問道。
他先前和沃力斯交手切磋過,其一身六級巔峰的水系鬥氣非常的紮實。即便是他全力出手,想擊敗沃力斯也不是件簡單的事。可就是這樣的強手硬茬,居然也死在了這場大戰(zhàn)裡。
傳令兵輕輕點了點頭,說道:“誰能想到呢!副團長大人好像是因爲力竭,不幸被薩滿的法術(shù)給凍殺了。團長大人的心情非常不好,肖爾隊長你一會進去後說話千萬要注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