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啟明心頭一驚,第一反應就是這活兒自己肯定接不了。
這具身體潛力這么大,配上他的頭腦,那必然是未來可期的。完全犯不著在這成長的階段,冒這么大的風險。他剛準備出言拒絕,黑棘卻是又說道。
“你先別忙著拒絕,我雖然很想實現自己的夢想,但殘害部落后輩這種事我是做不出來的。”
“需要你幫忙試驗的藥劑,都是我自己先服用試驗過,確認沒有重大不良反應的。”
肖啟明仍是不放心,直視著黑棘問道:“您自己都服用試驗過,那對藥性和作用肯定已經知之甚詳了。何須我這個什么都不懂的人來幫忙呢,我的口頭描述難免是會有偏差出入的。”
黑棘沒有正面回答肖啟明的問題,反而對他反問道:“小子,你覺得我的年齡有多大?”
肖啟明略一打量,照著心中看法如實答道:“您應該有七十歲左右吧,不過精神還是挺好的。”
“呃呃呃……”黑棘沙啞的干笑了幾聲:“七十!七十!說的我自己都有點不敢面對了!我在成為巫醫之前,和你舅舅鋼牙是同輩,比他大不了幾歲。”
“可我為什么會老成這樣?我來告訴你原因,那是因為這二十多年來,我都是拿我自己的身體來試藥的。”
“最初之時我對藥理的了解并不像如今這么深刻,在試藥時犯過很多錯誤,導致我這身體被毒害的厲害。后來我技藝漸漸精深純熟,試藥就幾乎沒有發生意外了。但我的身體由于各種藥毒長期積累,已經產生了很強的抗藥性,沒法再準確反應藥物對身體所起的作用了。”
“阿藤是我的獨苗兒徒弟,也是個質樸踏實的好孩子。我不想他受我的影響,更不想讓走我的老路,所以我從來沒讓他參與過試藥。我知道讓你試藥有些說不過去,但我也沒其他什么好辦法。條件我已經開出來了,算是我能給的全部,你自己回去好好考慮下吧。”
肖啟明長長嘆了口氣,心里對黑棘由衷起了幾分佩服。他遇見過很多人,但是像黑棘這樣為了自己夢想,真就把生死看淡的狠人,他從來沒遇到過。
但這并不能成為他答應黑棘的理由,考慮了一會,他慎重說道:“無論怎么說,試藥還是太危險了。我多問一句,幫您試藥的頻率大概是多久?”
黑棘昏暗的眼神亮了亮,直起身子說道:“我自己研制也需要時間,大概每半個月一次。安全方面你真的可以放心,每次讓你試的藥,我都會做兩份,當著你的面,我也會同時喝下。”
話說到這個份上,肖啟明著實是有些心動。能從黑棘這得到大量的免費藥劑作為支撐,對他實力的提升,無疑是有極大益處的。
“我還要回去仔細考慮一下,三天之內會給您回復。”
留給黑棘這樣一句話,肖啟明沒有在這里多留,直接回到了鋼牙家里。正準備燒些水將潤骨散泡開,卻發現有些不方便。因為他這一副藥是要用三天的,三天里全被他占著洗澡的地方,那其他人肯定是沒地洗了。
“也別拖著了,今晚就把搬家的事提出來吧。”
晚餐的桌上,肖啟明就將想要搬家的想法告訴了鋼牙和阿雅。鋼牙開始不讓,但后來肖啟明講了自己想學著獨立,他也就沒再阻攔。舅媽阿雅有些傷感,在晚餐的后半程沒有忍住,連續抹了好幾次眼淚。
花了兩天收拾好原主父母的住處,肖啟明在第三天自己輪休的時候,將自己的所有家當全部搬了過來。在這同一天,他也答應了幫黑棘試藥這件事。
沒辦法,黑棘能給他的實在是太多,他真的忍不住。
沒有藥劑作為支撐,他這兩天一直飽受腰傷的困擾,百獸樁法的修行也幾乎沒有進展。按照這個進度,等到七個月后和烈酒芝對戰,他定然還是只有八方拳這一種迎敵手段。那比試也不用比了,他還不如直接搖旗投降算了。
黑棘很是爽快,在肖啟明確認同意后,他也沒有忙著讓試藥。直接就甩了十幾包潤骨散給肖啟明,讓他先拋除顧慮,把狀態調整好。黑棘這干脆的態度讓肖啟明很有好感,原本還有的幾個顧慮,也被堵在了嘴邊沒能說出來。
將燒好的開水倒入灑有潤骨散的木桶,原本清澈的水頓時變成了墨綠色。一陣苦苦的草渣味兒,也隨著蒸汽飄散了開來。待到開水半涼,肖啟明有些急不可耐的脫光衣服跳了進去。
初時他也沒察覺什么異樣,但隨著時間推移。他漸漸感覺腦袋有些沉重,不是那種因為不適導致的腦袋沉重,而是舒服的。之前還隱隱有些作痛的腰部,現在也沒了緊繃感。溫溫熱熱的,就像是被一直敷著熱水袋。
估計著時間差不多,他擦干凈自己從木桶中爬了起來。連續做了幾個舒展身體的動作,腰部竟沒察覺到一點疼痛。
“果然是術業有專攻,黑棘給的這藥看起來臟兮兮的,效果卻是不賴。”
……………
第二天一早,肖啟明和以往一樣很早起來準備去東北門和隊伍匯合。剛推開門卻發現隔壁有個女人也正好在關門準備出去。
女人聽到動靜,也轉頭看向了他。就著殘余的星光,女人似乎是看清了他的模樣,輕笑了一聲說道:“怎么?集訓了三年,現在連一聲阿姨也不愿意叫了么?”
這女人正是三年前帶著肖啟明找到自己父母遺留小屋的蝶泉。沒想到她居然還住在這里,樣貌也沒發生什么變化。
肖啟明揉了揉鼻子,不算很尷尬的說道:“原來是蝶泉阿姨,這也太黑了,剛才沒認出來。你這是要去采摘隊嗎?”
蝶泉輕跳了一下,將背簍調整到了一個比較舒服的位置。然后對肖啟明說道:“凈說廢話,這時候我不去采摘隊能去哪?你愣著干嘛?一道走啊!”
肖啟明無可無不可,“嗯”一了聲便走在了前面。蝶泉也沒再說什么,腳步細碎的跟在他身后。同行了一段,連續拐了好幾個岔路,蝶泉仍沒有去往別處的意思。肖啟明怕她是想心思想得沒看路,好意提醒道:“蝶泉阿姨,你沒走錯路吧?再往前可就是我所在的采摘隊了。”
蝶泉卻狠狠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到底是呆還是看小姑娘看花眼啦!我就是你們護衛的采摘隊里的一員。你來第一天我就認出你了,你倒好,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咱們一隊的。”
肖啟明被她說的都愣了。他這兩天一門心思忙著搬家還有琢磨百獸樁法的修行,根本一點閑工夫都沒有。
除了新認識了之前輪休的隊友烈桐,其他人他一個都沒注意。雖然情有可原,但出于禮貌,他還是略帶歉意的說道:“你看我這是什么眼神,隊伍里難得有個熟人,我居然都沒能發現!”
蝶泉沒在這問題上多計較,反倒詢問起了他的情況:“怎么想著就搬過來和我做鄰居了,你舅舅舅媽他們同意嗎?”
“長大了,自然要搬出來住。不獨立生活,哪知道日子是苦是甜。”肖啟明淡淡說道。
蝶泉加快了腳步,變成了和他并排走,說道:“年紀不大偏喜歡學大人講話,怪里怪氣的,你懂個屁的過日子。”
“也不對,你現在也算是半個大人。你整烈酒芝那手段我可是全看見了。又陰又狠的,是遺傳你爹嗎?”
肖啟明有些反感她提到斯溫,微微搖了搖頭:“他是個沒抱負,整日醉生夢死的酒鬼,應該不算陰狠吧。烈酒芝那人嘴欠,不給他長長記性,他只會一直煩我。我是迫于無奈才整他的,畢竟打得一拳開,省得百拳來么。”
“我沒時間天天陪他耍嘴皮子。”
蝶泉聽肖啟明說完就沉默了下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的面頰,好像是要從他臉上找出什么痕跡。肖啟明被她盯得不太自在,只能岔開話題道:“快到了,早上準備吃的稍微弄遲了一點,也不知道也沒有遲到。”
蝶泉這次是真的看得入了神,想也沒想得就接過話道:“你要是覺得準備吃的麻煩,還不如和我搭個火。反正我做一個人的是做,兩個人的也是做。”
話一出口她就察覺到了不妥,剛準備解釋兩句,卻發現肖啟明已經走遠去和隊友們說話了……
……………
用潤骨散泡澡是個潛移默化的過程,效果緩慢卻實在。連續泡了四十多天后,肖啟明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柔韌性得到了極大的提高。
得益于這個基礎,百獸樁法他也終于能做出全套的三十六種樁姿了。但是每種樁姿他能維持的時間都不長,直到現在他也沒能將一套百獸樁法完完整整的做一遍。
對于這個進度他還算滿意,雖然直到現在都不太確定這百獸樁法練成了有什么用。但僅僅是這個修行的過程,他也感覺自己進步了很多。百獸樁法表面上提升最明顯是身體的柔韌性和反應,但其實對力量的鍛煉也是藏于其中的。畢竟你要長時間保持一個怪異的姿勢,也是需要大量體力來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