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種清楚的自我介紹似乎是讓哲羅姆挺滿意,他點了下頭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了!這里總共有十個床鋪,因為上周才戰(zhàn)死了兩個弟兄,所以現在還空了四個。你們自己挑一個,收撿好了就先休息。其他人我也不幫忙介紹了,待上一段時間你們應該就熟悉了?!?
“我這個人是個粗人,其他幾個弟兄也沒什么講究。你們倆隨意一點,不用太拘束?!?
雖然哲羅姆說了不用拘束,但作為新來的,肖啟明和夏佐還是自覺的承擔起了營房里的雜務。
前后忙活了兩天,將原本亂糟糟的營房收拾的整齊了一些。至于那兩位之前戰(zhàn)死隊員的床鋪,他倆倒是沒動。因為哲羅姆總是會盯著空床鋪發(fā)呆,就像是那兩位隊員仍舊還活著一樣。
…………
哲羅姆說自己是一個不講究的粗人確實是沒有說謊。他雖然軍銜只是一位黑披風,但不知道是因為資格老還是其他的原因,他幾乎誰的賬都不買。
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沖的很。就連每天早上軍號響起,例行集合訓練,他都是磨磨蹭蹭的拖到最后一個才去。
這天的集合訓練剛剛結束,肖啟明和夏佐準備回往營房,卻被哲羅姆給叫住了:“肖爾、夏佐先別回去了,中午咱們不在大營里吃,咱們去外面!”
肖啟明和夏佐小跑上前,夏佐有些猶豫的說道:“哲羅姆大人,本周不是排的我們輪休吧?要是有緊急任務派下來,但我們卻不在軍營,只怕是會有軍法責罰啊!”
哲羅姆瞪了夏佐一眼,說道:“怕什么?真有軍法處置下來不是由我頂著嗎?再說了,我們一個個的都是重傷未愈的傷號,能去執(zhí)行什么任務?去送死嗎?”
夏佐還想再說兩句,卻被肖啟明給攔了下來,剛剛加入正式軍,就和長官起沖突,這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跟著哲羅姆,一行八人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往大營外走。營門前的守衛(wèi)都是輪值的,也不認識哲羅姆,上前就要進行例行的盤問。哲羅姆不等他開口,就不耐煩的扔出了一個暗金色的牌子。
肖啟明眼尖,隱約的看到這牌子上寫了“百戰(zhàn)不屈”四個字。而夏佐見多識廣,一見這牌子的樣式也就明白哲羅姆為什么這么有底氣。
守衛(wèi)將牌子在手中打量了兩遍,然后便還給了哲羅姆問道:“長官出去是準備做什么?有必要帶這么多人嗎?”
哲羅姆火氣頓時就被激了起來,將腦袋抵在守衛(wèi)的槍頭大聲說道:“老子要帶新來的手下出去喝酒,聯絡感情,你要怎么的?”
這么大的動靜立刻就引來了守衛(wèi)的長官,是一個留著大胡子的中年人。他一看清鬧動靜的人是哲羅姆,臉上立馬就露出了難色。
上前拉開還在對峙的新兵,他迎著哲羅姆說道:“哲羅姆,這事搞的太有失身份了吧。我們的守衛(wèi)又沒有做錯什么事,你發(fā)這么大的脾氣干嘛?”
哲羅姆哼了一聲說道:“他沒有做錯事,那錯的就是我咯?我現在就給他道個歉,道完歉能放我出去嗎?布魯克大人?”
說完這話哲羅姆還真的作勢要道歉,布魯克趕緊攔下他說道:“不是你的錯,怪我怪我!怪我沒有在門口候著,才引起了誤會,行了吧?你帶你手下的人趕緊出去吧,外面注意安全,最近半獸人滲透的厲害。”
“知道了!”哲羅姆敷衍的應付了一句,沖肖啟明等人招了招手,便徑直走了出去。
等到他們走遠,那位和哲羅姆對峙的守衛(wèi)才委屈的對布魯克說道:“大人,我……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職責!”
布魯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沒錯,你是好樣兒的。他在前些日子的一次任務里,死了兩個得力手下,所以心情不是很好,你別和他計較?!?
雖然經過了上級的開解,但守衛(wèi)的委屈仍沒有退去,握緊著手里的長槍說道:“這不是計較不記較的問題,他憑什么有特權?就因為他有特權,所以我就沒法好好的履行我的職責!”
布魯克看著守衛(wèi)年輕的面孔,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他的特權也是拿命換來的,放眼整個鷹爪軍三萬多人,有那百戰(zhàn)不屈令的也不過六七十個人。等你歷經了大小百戰(zhàn)不死,你也可以像他那樣霸道。再說,你不要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黑披風。他如果不是因為一些變故,單憑他那一百多次出色完成任務的戰(zhàn)功,早就升任橙披風了?!?
年輕守衛(wèi)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半晌才說道:“大人,我明白了,有一天我會立下比他更多的功勞,然后再不讓他在我面前行使什么狗屁特權!”
布魯克不由莞爾,重重的在年輕守衛(wèi)的肩膀上拍了兩下,說道:“你小子可真倔!”
…………
哲羅姆一看就是經常出大營喝酒的。一出營門,他也沒有問肖啟明和夏佐這兩個新隊員的意思。輕車熟路的在巷子里鉆了幾圈,就來到了一家整面墻壁都爬滿了綠植的酒館。
“藝心酒館?!毕淖艨粗T上的招牌輕聲念道。
跟隨哲羅姆邁入酒館門內,迎面便是一個寬闊的柜臺。一位生著粉紫色長發(fā)的美婦人正立在柜臺后面翻看著賬目。一見是哲羅姆帶人來了,她的美目立馬就亮了一下??觳綇墓衽_內走出笑著說道:“哲羅姆,你可是有一段時間沒來了。今天喝什么酒?還是老樣子喝炙喉酒嗎?”
哲羅姆先是盯著酒館女老板的臉龐看一會,然后才苦笑著轉頭說道:“就喝炙喉酒,也別分杯裝了,直接來一桶,今天要喝盡興!”
女老板敏銳的察覺到了哲羅姆的狀態(tài)和平日似乎有些不同,遲疑了一下后,她用關心的語氣詢說道:“上來就要一桶,你也不怕喝多了誤事!你們先喝慢點吧,等我外面忙好了,我再進來陪你們喝。都克制點,等等我?!?
哲羅姆張了張嘴,想要拒絕,卻沒有任何的聲音發(fā)出。直到看著老板娘又回到柜臺去忙了,他才帶著幾人坐到了角落里。
坐下沒多久,幾個堆滿了烤肉和蔬果的大餐盤便被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給端了上來。哲羅姆臉上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臉,對男孩問道:“最近店里的生意怎么樣?有遇到什么難事嗎?”
男孩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回道:“生意一直就那樣,畢竟我們這里比較難找,過來的大部分還是原先的那些熟客。每天雖然掙得雖然不多,但媽媽還是挺滿足的?!?
哲羅姆聽到男孩這樣說,臉上的表情松弛下來了一些,也沒有再多問的意思。
肖啟明坐在最靠外的位置,從口袋里摸了七八個銀頭,他一把塞進了男孩的手里,笑著說道:“在這年紀能耐下性子幫襯家里,是個小男子漢?!?
男孩開始以為是銅頭,準備直接收下,翻手發(fā)現是銀頭后,他立馬遞回拒絕道:“客人,這太多了,我不能收的。”
肖啟明按住他的胳膊不讓他再拉扯,繼續(xù)說道:“這不是白拿的,是用來買時間的!趕緊的,去把酒搬上來,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男孩發(fā)現按住自己胳膊的手掌有如鐵鑄,知道拉扯了也沒用,索性也就收下了。輕聲說了聲:謝謝,請稍等。就快步跑往了存酒的木架。
酒很快的上來,每個人都倒?jié)M了一大杯后。哲羅姆端起酒杯言簡意賅的說道:“干了!”
因為斯溫是個酒鬼,穿越之后肖啟明喝過的酒的品種也不下五六十種了,但他卻從沒喝過像炙喉酒這么難以入口的酒。
酒液在入口的瞬間,肖啟明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不是酒,這是辣椒水!
酒液經喉入腹,火辣辣的感覺先是一條細線,然后迅速爆炸蔓延到了整個上身。僅僅只是一杯,肖啟明便感覺自己已經面紅耳赤,熱的需要脫衣服了。
他身邊的夏佐更是不堪,她要強的想要跟其他人一樣一口將酒液咽下。但卻因為強烈的不適應,而控制不住的猛咳了起來。含在嘴里的酒,也從鼻腔里噴出了大半,模樣異常的狼狽。
其他人似乎對她這種表現要有預期,就等著看笑話。在夏佐出丑的第一時間,坐在她對面的獨臂青年哈特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杯口,同時笑著說道:“老大,還有秋原,你們以后不能再拿這事笑話我了。第一次喝炙喉酒會忍不住噴出來,這是正?,F象!”
哈特的職業(yè)是火系法師,在上一次任務中,他不幸失去了自己的左臂。雖然對戰(zhàn)力的影響不大,但卻是成了終身殘疾。
他現在還能笑得出來,也是其他人這幾天不斷開導的結果。而他口中提到的秋原,正是坐在哲羅姆身邊的那個有些猥瑣的瘦子。他的職業(yè)和他的形貌不太相符,他是一位精通治療術的光明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