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個小時, 慕斯就從休息室里打開了門,戴安然在她身后說:“你再跟你哥商量一下,越早決定越好。”
“怎么樣了?”嚴錚問。
戴安然說:“她說要再想想。”
“再聽你哥說說?”嚴錚問慕斯, “或者你相信我嗎?老師肯定幫你解決。”
慕斯看著嚴錚, 向后退了一步, 看著慕謠說:“我跟他說。”
慕謠跟江逢一起走進去, 慕斯立刻把門關上, 嚴錚在門外對戴安然苦笑道:“辛苦了。”
“沒關系,”戴安然也無奈地說,“她不相信我們能給她辦好, 可能是本身情節就不太嚴重,證據不足, 應該也沒什么大礙。”
嚴錚皺著眉頭, 不以為然:“但是這事絕對不是小事。”
“可大可小, 得看醫院,”戴安然點頭, “我先回去工作了,等她想好了再隨時聯系我。”
屋內,慕斯靠著門問慕謠:“你說媽媽愿意要我,是真的假的?”
“真的,”慕謠說, “她現在上飛機了, 不能接電話, 晚上就能回來。”
慕斯看著自己的腳尖, 語氣明顯軟化了:“那你們晚上再來找我吧。”
慕謠與江逢對視, 按照剛在門外商量好的說道:“但是我們現在時間比較緊急,因為我是通過慕成要到的媽媽的電話, 他可能已經警覺了,如果不趕緊拿到證據報警,慕成告訴了慕平川這件事,就會給慕平川準備的時間。”
慕斯看著他們,眼睛里有猶豫也有不安:“那就現在報警嗎?”
“慕斯,”慕謠問她,“你有證據齊全的把握嗎?”
慕斯的眼神動搖了,動作非常微弱地搖了搖頭。
慕謠:“我陪你回家,我們一起先去處理一下,行嗎?”
“他在家里。”慕斯輕聲說。
“我們想好了辦法,保證能成功,我和你們一起去,”江逢坐下來,看著她說,“你愿意試試嗎?”
慕斯眨著眼,點了點頭。
他們打開們,告訴嚴錚打算回一趟家幫慕斯收拾東西,嚴錚立刻表示要陪同。
“不用了,”慕謠冷靜地說,“下午我爸不在家,我們三個人,簡單收拾一點就走,然后立刻去報案。”
嚴錚一邊用手機回復消息,一邊對他們說:“沒有大人跟著不行,你們聽我的吧。”
“沒關系,”江逢說,“您先忙學校的事吧,我爸馬上就回來了,我們收拾完東西,他正好去慕家接我們,我們兩家一個小區的,不會有事。”
“哦……那行,”嚴錚這才點點頭,“你們小心點,手機要保持暢通,隨時給我打電話,知道嗎?出來了就跟我說一聲。”
慕謠:“嗯,謝謝您。”
嚴錚拍拍他肩膀,將他們送到體育館門口,目送他們上了出租才回去。
“你藏著這個,還有這個,”江逢坐在前座,將錄音筆和攝像頭遞給慕斯,“都是云上傳的,我剛剛已經設置好了,如果被他發現,別管,就讓他隨便搶,沒關系的。”
“嗯。”慕斯點點頭,也不避人,就將筆和小攝像頭往胸口的內衣里賽,慕謠忙把身子向前傾斜,擋住后視鏡。
慕謠看到她的裙擺又擠到上面去了,下意識地伸手捏住裙角的褶子,幫她向下拽了一下,她就像沒察覺到一樣。
“只要別害怕就行,我就在窗外,露了馬腳,你們誰喊一聲我都能聽見,”江逢說,他的語氣很自信,讓人安心,“關門也沒事,你哥就在樓下,什么事都不會有。”
慕斯不耐煩道:“知道了。”
“還記得要怎么說嗎?”安靜了一會,慕謠又問,“在心里過一遍,到時候能更自然點。”
慕斯:“你煩不煩。”
“應該都記住了,”江逢說,“剛才不是說的挺好的嗎?演技也不錯,我們不煩你了,你自己在心里默背一下。”
慕斯哼了一聲,就看著車窗外不說話,司機也默契地一句話不說,還以為這三個顏值超高的人也許是群演之類的。
到了門口,江逢和慕謠就先小心地繞到后墻外,那里據慕斯所說,有一處樓上樓下都看不到的死角。
慕斯像往常一樣,用鑰匙開門,進屋,然后關門、鎖門。
江逢和慕謠等了大概五分鐘,慕謠就要回去,被江逢攔住:“太快了,才五分鐘,前后腳有點明顯。”
“不行,五分鐘能做很多事了!”慕謠堅持道。
江逢嘆了口氣:“再五分鐘。”
慕謠又跟他等了三分鐘,快速回家,開門,關門,沒有鎖,就像他偶爾回家拿東西一樣,快步走過裝著攝像頭的走廊,進了自己房間,打開手機給慕斯發了一條短信:斯斯,你幾點能到?
這是商量好的暗號,慕斯拿起手機,慕平川就可能會去看,所以慕斯提前給慕謠存好一個女同學的備注,看到這條短信,回復“馬上”就意味著已經拿到了錄音,回復具體時間就代表大概還要多久。
慕謠很快就收到了“三點”的回復,他有些沉不住氣地假裝拿了個食盒,走向廚房的方向,到了廚房卻把食盒輕輕一放,打量起客廳來——客廳沒有攝像頭。
他大膽地往二樓張望,發現果然如慕斯所說,二樓也沒有——慕平川不敢錄下來自己的罪證,只能用一樓的攝像頭監視慕謠而已。
于是他躡手躡腳走向樓上,樓梯和整個二樓都鋪了非常厚的地毯,一點聲音沒有,他一直走到慕斯的房間,對門是書房,以防萬一選擇了站在書房門口,還抽了本書握在手里,聽著慕謠房間里的動靜。
“我晚上去買吧。”慕平川說,“你今天很奇怪,怎么這么多問題?”
慕斯在轉移話題:“你晚上不是有臺手術嗎?”
“今天沒有,明天有,”慕平川問,“早上就跟你說了,你想什么呢?這么迷糊?”
聽他們的聲音似乎站的很近,慕謠狠狠地握著書,把老舊的書皮都捏破了。
“今天有點中暑,”慕斯說,“你明天什么手術?”
慕平川:“你怎么又突然想起來這個了?”
“有點好奇,”從剛才起,他們交談的內容就與之前商量過的對話豪不相關了,但慕斯卻語氣淡淡的,回答的非常流暢,“學校快給計劃申請專業了,我想了解一下醫學相關。”
慕平川笑了笑:“小手術,本來用不著我的,但是是個領導家的孩子,得跑一趟,胰腺上長了個腫瘤要切。”
“哦。”又過了幾秒,慕斯說:“我要出去一趟。”
慕謠悄無聲息地向外走去,走到樓梯口背靠著墻面。
“怎么還出去?……外面一天了。”慕平川問。
走到這里,慕謠聽到的聲音已經不太清晰了。
“……小涵過生日。”慕斯平靜地說。
慕平川問:“小涵?上次……游戲廳那個劉雨涵?……”
“嗯,她……。”慕斯似乎在往包里裝錢包,很快鑰匙墜晃動的聲音就到了門口,慕謠打算往樓下走了,慕斯卻遲遲沒有開門出來,然后緊接著,他聽到慕斯的房門發出“咔噠”的一聲落鎖聲。
慕謠飛快地把背包放下,拉開拉鎖,從里面掏出一把錘子,走回門邊,手卻還有些顫抖,他心里一瞬間閃過了很多事情,開始懷疑自己能否有力氣敲開門。
“慕謠怎么還沒出來?他……哪……?”慕平川似乎在小聲自問自答。
“慕謠?”慕斯反問,提高了聲音,能聽出來似乎已經有些緊張了,“你問我我怎么知道?”
“你沒聽見他回來嗎?”慕平川問,緊接著發出了拉開拉鎖的聲音,似乎在檢查慕斯的包,又問,“這是什么?!”
“你讓我出去,我要走了!”慕斯有些受不了地說。
“這是什么東西?”慕平川問,“你說話啊!”
慕斯喊不出聲音來,只能從喉嚨里發出奇怪的聲音,非常尖銳,江逢從后窗外聽到了,快跑到前門開門,一步邁三個臺階來到二樓的房間。
“你他媽喊什么?!”慕平川罵道,“草!你今天怎么這么不正常?”
慕謠舉起錘子,卻砸不下去,一想到門內是慕平川,就有些恐懼。
“江逢!!!”慕謠大喊道,給自己打氣一般,用了最大的聲音。
門里的慕平川仿佛剛從夢中醒來一般,還向門外問道:“慕謠?!誰他媽讓你上二樓的?”
慕謠本想用錘子砸開房門,誰知鎖上又是“咔噠”一聲,被慕斯擰開了!慕謠趕緊先擰下把手推開一個門縫,但慕平川也瞬間就反應過來,堵在門口擠著房門想要鎖門,慕謠只能把腳伸進去卡主,和他在門口用力推門。
慕平川的體力明顯要更勝一籌,慕謠卻突然爆發了全部的力量,手和肩也不再顫,就死死地頂著門板,仿佛不再是那個吃不飽飯的野狗似的小男孩了。
慕斯趁慕平川關門,撿起地上掉了的電擊棒,猛地向慕平川下半身戳過去,慕平川完全沒想到慕斯會動手,稍微閃了一下,但還是痛的倒地,慕謠直接推開門,拎著慕平川的領子把他拎起來,將他的脖子向下壓,屈膝猛地用膝蓋撞他腹部。
慕謠兩手同時抬起來手肘向外,狠狠地砸在他后背上——他一點都不會打架,在網上查過很多,但都沒有實踐過,現在只能想到慕平川常用來打他的姿勢,且這姿勢實際上并沒有太大殺傷力,慕平川用雙手抱住他的腿部,就將他撲倒在地。
“□□生的!”慕平川氣喘吁吁地捂著下半身艱難地站起來,隨手從慕斯的筆筒里抓出幾只筆,沖慕謠的臉上扎去,嘴里不停地罵著臟字。
慕謠坐在地上,背靠書桌,突然覺得清醒了不少。
他想,原來這個男人也就不過如此,手上的力氣是很大,但是身體也沒有說多硬朗,就像普通的四五十歲男人一樣體質虛浮,也會被打倒,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都能在他眼前把門打開,把他弄成這個狼狽樣,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
“哥!哥!”慕斯聲音啞了,雙腿都在顫抖,站不起來,用手撐著地板和桌子,手腕就打晃,只好用手肘撐住,隨便拿手邊的什么東西往慕平川的身上丟,但手指也是脫力的,握不住東西,扔到一半就掉到了地上。
慕謠向旁邊一滾,躲開慕平川的筆,飛快起身,一腳揣在他臉上,慕平川頓時鼻血流了一臉。
江逢沖進門,一腳踹開慕平川,將他整個人踹飛到墻上又掉下來,上前踩住他的胸口,看到慕謠和慕斯都沒事,慕斯甚至衣服都穿的很整齊,放下心來掏出手機,接通電話。
慕謠站起身,穩穩地走向倒在地上、蟲子般掙扎的慕平川,攥緊拳頭,狠狠地給了他腹部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