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睜開眼, 慕謠先是想到，昨天來看江逢了，所以周圍環境比較陌生, 看過時間起來洗漱之后, 把江逢叫醒, 江逢握著他的手不松開, 他才想起來, 昨天和江逢牽手了……

牽手了啊……怎么會這么突然？慕謠把他推去洗漱，回來換上自己的校服和外套，背好書包, 心亂如麻地想著自己到底應不應該拒絕江逢。

江逢收拾的也很快，牽著他去等電梯時, 遇到了老師。

江逢：“這是我同桌, 請假早起特意來看我的?！?

老師看著他們牽在一起的手：“……？”

江逢害羞地笑了兩聲又妄圖萌混過關, 慕謠則尷尬又僵硬，把手抽出來自己揣著口袋。

老師看出來了卻沒說, 跟江逢嘮叨了兩句注意事項，就去別的樓層挨個催起床，其他人也帶了不少親戚朋友，一幫人吃完早飯走到最近的體育場，江逢跟慕謠揮手去換衣服熱身。

慕謠坐在座位上繼續思考昨天的事, 又想到昨天他們似乎也接吻了……真的假的？到底怎么回事？江逢是這種一旦確認雙方的心意, 就這么剎不住閘的人？

他翻出包里的藥, 掰出半片吃掉, 看著場內, 找不到江逢，只好掏出卷子, 先做兩套題，到九點左右，江逢快上場了，才收起來。

前面幾場都是前兩天結束的，今天就是江逢最擅長的長跑決賽了。

發令槍響，慕謠看著江逢一開始跑在人群中間，緊張地屏氣凝神，中途慢慢跑到前幾名里，緊緊黏住，但一直與第二名隔了一段距離，直到最后幾圈才加速追上去，又去超第一名，但第一名的發揮更可怕，被超后又在最后一圈反超，慕謠從后半段開始完全是站著看完的，可惜最后江逢還是只拿了第二名。

別的項目里他最好的一項是三級跳的第三名，其他都沒進前三，但這也算是不錯了，慕謠記得他似乎說過進了前三就有加分的希望。

中午江逢帶著他跟老師朋友簡單的吃過飯就收拾東西準備回學校，江逢出門打了個電話，直到老師通知上校車才回去。

車上一幫大男生本來都很激動，但也苦于沒個異性，下午又都要回學校，又有點蔫，慕謠上車晚，坐在后排周圍都沒什么人的地方，從車窗里看著江逢掛掉電話，跟老師說著話上車，在前面張望了一下，看到他就沖他走過來。

“是我媽，前兩天給我生了個妹妹，怕影響我比賽，拖到現在才說，”江逢笑著給慕謠看照片，“可愛嗎？”

“嗯，很漂亮啊?！蹦街{覺得小嬰兒的眼睛特別像江逢。

江逢：“起名叫江還，‘還’是……嗯……完璧歸趙的……‘還’……”

慕謠笑：“……哦，多音字啊，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嗯好像是這個意思，”江逢仰起頭捂著臉，“還有，我之前跟我媽說了咱們的事，她很高興，說等明年有時間想過來見見你?！?

慕謠：？

“她說她也很想家了，就是現在還太忙，正好等明年我們畢業了，她工作上就沒那么多事了，”江逢解釋道，“她想看你長什么樣子，我不太想給她看……”

慕謠：“什么？”

江逢捂著臉笑：“她以前追星就喜歡追你這種款的，我就說見面再說吧?！?

慕謠快抓狂了，又怕別人聽見，就用手卷著在他耳邊說：“你都跟她說什么了！你怎么介紹的我??？”

江逢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向右靠了一下，剛洗完還掛著水珠的耳廓都靠在了慕謠的唇上，慕謠向窗邊倒去，江逢就順勢枕在他肩上。

“就直說啊，說我們兩個互相……”

慕謠用手捂住他的嘴，他雙手捧住那只右手，按在唇上，吻著掌心，慕謠想把手撤回來，他就拽著他，在掌心上寫了“喜歡”兩個字。

他寫地很認真，慕謠看過后就把頭轉向窗外，半天又轉回來忍不住看他，看到他壓著自己肩膀的耳朵還紅紅的，閉著眼睛皺著眉卻一副偷笑的表情。

慕謠發現自己根本拒絕不了他，只好套出手機，在上面編輯短信打字，告訴江逢自己不小心看到他日記的事，道歉后還說以后不想影響江逢，想讓他談更輕松、更正常的戀愛。

江逢臉紅又疑惑地跟他咬耳朵：“我現在很輕松，很正常?。俊?

慕謠反咬回去：“可是以后會很難啊！”

江逢嚴肅道：“我以后會更努力學習，努力工作，努力和你在一起?！?

慕謠覺得什么事由他來說似乎就變得特別簡單，焦急地說：“可是你明明能喜歡女孩，將來去找喜歡的女孩不是更好嗎？”

“你看著我，”江逢直視他的眼睛，手心按在他的左胸口上感覺他的心跳，然后又湊到耳邊說，“有沒有有一點心動？”

慕謠抿著嘴點點頭。

“那你就抓緊我，”江逢也將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聽，我們都一樣，這種情況是很難得的，錯過了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慕謠差點就被他的天真論調說服了：“我們現在才17歲，你將來會遇見很多人，如果遇見了更喜歡的怎么辦？”

江逢：“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么想，那大家就永遠都在等了?！?

“如果我沒這么想，”慕謠脫口而出，“那我去年就和李碧微在一起了?！?

江逢沒有像他想的那樣，露出跟平常一樣的、奶狗似的眼神，反而微怒道：“你怎么能拿我跟她比？你甚至都沒想跟她告白，但是你已經在想跟我在一起之后對我有什么影響了，你還會翹課出來陪我，你……”

江逢不說了，又是一臉甜蜜憋著笑的表情，低頭看著另一邊的窗外，慕謠簡直拿他沒辦法。

車上的人大多數是七高的，還有一些別的學校，但車是十三高的，所以最后其他人都下去了，只剩下最后一排的慕謠和江逢、第一排一直聊著什么的一個同學和老師，江逢一路都握著他的手，完全是沉浸在初戀中的樣子。

其實慕謠自己也很開心，只是他的開心掛著很沉重的負擔，但在收到慕斯跟他說想吃甜點的短信時，他又突然想到，好像最近自己都沒考慮過對不起慕斯的事情了。

也許是他們高中三年的課程已經進入了復習階段，學習生活越來越充實，所以沒有考慮別的的時間，也可能是運動能讓人舒心、越來越自信，也給人帶來安全感，這些變化其他人更好察覺，比如嚴錚最近跟慕謠訓話時不再用那么小心的語氣了，會色厲內荏地說什么“頭發快去剪掉”，也比如曹夢萍最近也不再找他的茬，跟他說話時還有點曖昧的意思，但他自己和江逢都沒有感覺到。

最后下車時，江逢像以前一樣搭著他的肩膀，故作鎮定地問他：“你要不要把我們在一起的事告訴慕斯？”

慕謠想說，怎么就“在一起”了？但江逢那一邊笑出來的酒窩和紅彤彤的耳朵尖讓他也很害羞，只能說：“以后再說行不行？”

“可以啊，”江逢立刻就大度地說，“其實我也覺得進度太快了，可是昨天看到你，不知道為什么……就忍不住了……”

慕謠面無表情地想，原來身體比腦子動得快的類型是這樣的。

“但是牽手，”江逢用自己的手背蹭了蹭他的手背，“應該可以吧？”

慕謠把手放在外套兜里，看了一圈四周，停車場附近好像沒人：“在外面絕對不行?！?

“知道的，”江逢環顧四周，不敢看他，說，“我也怕影響你保送。”

“不是這個意思，你也要考慮別人怎么說你??！”慕謠說著，發現他站定不動了，“怎么了？”

“那邊好像有人，”江逢眼力很好，盯著藝術樓庫房的方向，那棟樓側面地上有一個影子，疏忽消失，“為什么？學生在這做什么？”

十三高沒有自己的藝術老師，平時也不上藝術類的課，所以王燃才會常年在外培訓，藝術樓也只是一個擺設，位于偏遠的停車場邊上，用來安置發電機，堆著廢棄的桌椅和很久以前美術班留下的塑像等雜物，還因為據說鬧鬼幾乎沒人會去，但現在后面似乎還傳來了女生的聲音，慕謠也停下來，沖那邊走去。

江逢問：“你怕鬼嗎？”

慕謠搖頭：“我從來不相信這個，我覺得有的人要更惡心一些。”

“呃……”江逢說著，去牽他的手，“話不能這么說。”

慕謠感覺他手上攥得很緊，后知后覺道：“你怕鬼？”

江逢明顯猶豫了一下：“不怕?！?

慕謠覺得有點好笑：“都是瞎說的，說不定是老師在收拾東西，我昨天出來的時候還看見周知意和張立凱翻后墻去網吧，鬼鬼祟祟的?！?

“可是中午校門是開的，”江逢說，“現在不用□□吧?！?

突然墻后面傳來了幾個人跑起來的腳步聲，慕謠和江逢對視一眼，當機立斷道：“你追！我去那邊堵！”

兩邊距離差不太多，江逢意識到是人之后沒什么猶豫，追得很快，慕謠也不慢，從另一邊正面迎上了跑出來的人，打頭的一個男生是同年級的顧正堯，剩下的幾個女生，一個是高三的熟面孔，似乎曾做過學生代表講話，還有三四個都不認識。

慕謠第一想法是：不會吧？這個油膩男居然能同時跟這么多女生……？

隨即他想到，應該不可能，估計是有別的事，不然不會跑。而且這么多人慕謠不可能攔住，有兩個跑得快的女生已經向教學樓方向走了，但離這么遠，如果真犯了什么事，一路的攝像頭也能把這兩人拍的清清楚楚，另外兩個，一個本來也想跑，但顧正堯拽著她的手不讓走，另一個看到是慕謠就不再驚慌，只是不動聲色將手機放在口袋里，問他：“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