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年輕軍官從水底向她游過來,將手伸過去在觸碰到他的瞬間那人化成泡影一點一點消散開去。
“酋長!”她痛苦大喊一聲,水涌進她的肺腔將她窒息。
“一茉,你怎麼那麼傻!”
昏睡中,她聽到有人低聲嘆道。
酋長
邱克
兩個身影輪流在眼前交換,直到分不清他們誰是誰。杜一茉頭暈眼漲一頭紮在兩人的漩渦裡,任她怎麼掙扎也掙脫不出去。
那張花崗巖般的臉冷漠的看著她陷入黑暗的深淵……
“酋長!救我!”她舉著手對著他喊。
月色如水,雲影掠過,微風撩起窗紗輕輕浮動。病房裡儀器發出嘀嘀的聲音。
“只要你醒過來,我答應你所有的要求……”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前已是大亂方寸。
昏暗的燈光下,一個男子模糊的身影。她想看清對方的臉,用盡全力擡起頭也只是微微動了動脖子。
她使勁拽下礙事的氧氣罩,嘴脣蠕動了一下,他俯身側臉趴在她的嘴邊聽到:“你來了……”
一隻涼氤氤的手探上額頭,把細細的汗珠擦拭掉,很輕很淺。
“爲什麼不肯放手呢?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你想要什麼樣的沒有……”那個聲音喃喃道。
我要酋長!我只喜歡他一個人。天下的男人與我何干。自從潑水節見到他這個執念就紮在她心裡。
“你現在一定後悔,傻瓜!這樣做真的很不值……”
是啊是啊!我就是個傻瓜,傻得透頂,還是在全國人民面前丟人現眼的大傻瓜,做人做到這份上,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她心灰意冷地想。
“你這樣做,讓我一輩子都不會心安。你想用這種方式懲罰我,讓我永遠都活在對你愧疚裡,是嗎?”
懲罰?這都是我自作自受,跟別人有什麼關係?她自怨自艾。
“好吧!你贏了,你要我怎麼做?”那個聲音妥協道。
把我的酋長還給我!她期期艾艾。
一隻有力的手緊緊握著她的手,她手指動了動,像是對他的回答。
杜一茉眼角掛著濡溼的印跡,他伸手溫柔的將那淚痕拭去,默默垂下眼簾。杜一茉顫巍巍的手伸向他的臉頰,模糊的面龐似乎很遙遠總也觸摸不到。
他抓住杜一茉的手輕輕撫在自己的臉上,溫情脈脈的目光注視著她。
杜一茉的手觸摸到一張滾燙的臉,哆嗦了下縮回,停了停又試探著撫上去。她伸手繞過他的脖頸,努力讓對方的臉靠向自己試圖看清他。
他冷不防臉貼在了那張蒼白的臉上,熾熱嘴脣碰撞到那個冰冷的嘴脣上。
突如其來的吻有些猝不及防,像一股電流傳到杜一茉的身體,蒼白的臉泛起一抹紅暈。
他被這吻鎖定,順從她投入地做那柔情繾綣的戀人。
一瓣溫潤落下來,細碎的呢喃貼上她顫抖的雙脣,杜一茉渾身戰慄,他低頭吻著她,越來越熱烈,盡情地吻著。她大腦一片混亂無力躺在他的擁抱中,融化在他溫柔的令人心醉神迷的吻裡,用他全部的深沉將她帶入天堂般。
“一茉!一茉!”
他低聲的呼喚,雙手捧著她的頭。杜一茉氣息紊亂,他放開她的嘴脣讓她喘息。她擡起頭又吻住他,在混沌裡陷入他的溫存中嘆息……
“嘭”的天燈節的禮花在他們心頭炸裂,四散的火焰在他們血液裡燃燒,迅速蔓延令他們陶醉。
“酋長!”
這聲呼喚將他從綿密的愛戀中喚醒。他睜開了眼看到躺在臂彎裡杜一茉迷茫的望著自己,一動也不動。他呆呆地沉默了片刻,將她輕輕放開,搖搖晃晃像喝醉了酒起身往外走。
“酋長……”
“一茉,還是把酋長忘了吧!”他低沉的聲音道。似乎那個綽號和他毫無干系。
“爲什麼你不是酋長?而是邱少?”
“我退役了,酋長是戰友們給我起的綽號。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杜一茉心頭一跳。他是故意這樣說,好讓她看清眼前的人已然物是人非。
“那天在全國射擊錦標賽的賽場,是你,對嗎?”
邱克點了點頭:“是!”
“爲什麼去了又走?這幾年我像個傻子一樣等你去賽場。你既然無意幹嘛加我微信給我等你的希望,又何必去賽場多此一舉?送黃玫瑰你到底什麼意思?”杜一茉痛苦的緊緊握著拳頭指甲嵌進手心,眼睛溢起水霧。
“我只是一時心血來潮而已。”
邱克嘴角挽出邪魅的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樣。
“鬼扯!”杜一茉有些激動:“我每場比賽都會提前把比賽地址發給你,你雖然人沒有來過。幾乎賽後都會發點讚的微信給我,這又怎麼解釋?”
“……”
她伶牙俐齒且又咄咄逼人,五年讓她變化真大,再也不是過去那個讓他三言兩語就能打發了的小姑娘。
“你說話呀,每次總是這樣,以前你都會說什麼部隊管制。現在你退役了沒人管你了,這總可以說了吧?”
“一茉!你不是已經看到了,我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好,是一個無情無義不擇手段的混蛋,這樣的我你還會喜歡嗎?”
那陰鷙的眼神讓她心頭又是一跳,眼前的這個人分明是對他們生殺予奪的邱克。
“我無能爲力!”……“杜小姐,商場如戰場,從來沒有什麼脈脈溫情,有的只是……”
他們之間的確沒有什麼脈脈溫情,只有你死我活。
“你說你是邱克,我們之間只有你死我活。那我就去死—”
杜一茉撕開手上的針管起身。邱克一把拽住她狠狠地摔回到牀上,一隻手像鉗子牢牢抓住她的雙手摁倒頭上,另一隻手用力捏起她的下巴,氣喘吁吁道:“杜一茉,一定要這樣逼我你心裡才高興是嗎?好啊!要死我陪你一起死。就當是我還你這條命!”
他任由杜一茉在懷裡撕扯一動不動,陰沉著臉直盯盯地望著她樣子很嚇人。直到她累了不再折騰。
片刻寧靜過後,邱克用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說:“忘了我吧一茉,就當你從來沒有遇見過我。”
他的話像把鋒利的刀子割裂杜一茉的心,分明眼中露出痛苦的神情,卻要把話說得這樣絕情。
“好輕鬆的話。五年!是你說忘就忘了的嗎?”
“是我欠你的,要我怎樣補償你才肯放過我?”邱克的話音裡透著無奈,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她纔好。但他今晚必須爲那五年給出一個交代。
“我不要你補償。我只要酋長……”杜一茉眼淚流下來。
邱克捏起杜一茉的下巴,憂鬱的眼神望著她幽幽的道:“除了這個我什麼都答應你,包括幫你父母、朋友。就是TM的不要再提什麼酋長!”
“爲什麼?”
“不爲什麼,一茉你很磨人知道嗎?男人都不會喜歡這樣子的。”他滿臉掩飾不住的嫌棄與譏諷。
他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是了五年裡對他的思念,在他看來什麼都不是。這五年的等待就是一場笑話。
她昭告天下表白的人居然說,他不喜歡她。
杜一茉眼淚流下來苦笑著望著眼前的男人點點頭,輕聲道:“懂了!邱少。謝謝你今天說的這些話。既然你不再是酋長,我也不認識什麼邱克。就當我們從來沒有遇見過。”
“你總算想明白了。那麼就再見了!”
臨走他看了看杜一茉,眼裡憂鬱神情帶著一絲無奈的傷感,讓她心裡莫名的揪痛。
“我們還是不見了吧!慢走……不送!”杜一茉仰臉將眼淚擦掉,她撇過頭不再去看他。
“也好!”
只聽到漸漸離去的腳步聲。
“混蛋!”她拿枕頭扔到門口,捂住臉低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