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魏太尉求見。”“宣。”
魏子墨一身紫色華服,淡淡的下跪行禮,“臣已查到昨日刺客乃巫國死士,想必是有人精心布置,欲嫁禍給侯府。”
我有些疑惑不知承祥為何會派魏子墨去調查此事,魏子墨本就是侯府中人,自然會為侯府開脫,若讓他查,想掩蓋事實真相輕而易舉,他一口咬定是巫國死士保不準也是為了挑撥圣國與巫國之間的關系,受益的還是他侯府。
離國駐兵巫國邊界三十里外,便按兵不動,也不知巫國的長老會是否與離國在暗中進行什么談判或交易。巫國似乎并未作出任何迎戰(zhàn)措施,反而有與離國聯(lián)手的趨勢,倘若這兩國真的湊到了一起,圣國的邊塞便馬上要告急了,此時便要讓定國侯調兵遣將前去支援,倒叫定國侯輕而易舉的得了兵權和糧餉,而后方又無人鎮(zhèn)守。
二皇兄承祁在封地多年,雖然一直無動靜,這便是最讓人猜不透的地方。他若不甘心有所作為至少還能找個錯處將他誅滅,可這些年來承祁從未出過封地,真真正正的逍遙自在,難免總叫人不能安心,夜長夢多。可見會咬人的狗不叫,他若瞅準機會劍指皇都,到時圣國陷入內憂外患,也不知最后坐收漁翁之利的會是誰?
我急急的問,“可有證據(jù)是巫國死士?”
魏子墨的看了我一眼,“臣從幾名刺客的尸體上雖找到了侯府的標記,但最特殊的地方便是刺客的脖頸處都有一小塊紅斑。若不仔細觀察很容易被忽略。臣派人調查得知,巫國擅長用蠱,圈養(yǎng)死士之前會給他們種下蠱毒防止他們叛變,若死士有后代,這種蠱毒還能遺傳到下一代,生生世世為死士替巫國效忠。”
“世上還有這樣歹毒的蠱術?”
“此事臣聽來也甚感驚異,此種蠱毒平常不會對人體造成任何影響,亦無法可解,倘若死士叛變,只要種蠱人吹響哨笛便能催動死士后頸處的蠱蟲,到時蠱蟲便會啃噬死士的神經(jīng),直至死亡。”
承祥懶懶的吹著手中的茶盞,“想來能動用死士的人身份必也不簡單。”
魏子墨低頭,“是,據(jù)臣所知能動用死士的除了巫國皇位的繼承者還有一人便是巫國的圣女。”
承祥輕輕抿著茶水似乎早已猜到是誰,我心里也漸漸明朗了起來,為了求證我不死心的問魏子墨,“巫國可還有圣女?”
“巫國每一代的圣女只有一個,上任圣女未死便不會有人繼
任。”
承祥放下茶盞輕描淡寫道,“退下吧,今日之事,朕相信魏太尉知道如何處理。”
魏子墨出去后,承祥便向一旁候著的張廷云開口,“多派些錦衣衛(wèi)在外面候著,不必打草驚蛇,若有消息傳遞截住便可。”
“諾,臣告退。”
我皺著眉頭,“聽說朵雅來和親之前是巫國的圣女,此事若是她做的,我們能放任不管?”
承祥捋了捋耳邊的緞帶,拿起筆繼續(xù)批閱奏折,“阿姐站了好半天不累?去瑤華宮歇歇,晚些時候我去看阿姐,我們姐弟兩很久沒有一起喝酒了。”
“還記著喝酒!你此番重用魏子墨,不怕他們父子二人得勢后你便再也奈何不了他們?定國侯已夠讓我們忌憚,太尉一職在魏子墨手中始終不妥。”
承祥笑著搖頭,“阿姐,你知道么,父慈子孝,未必齊心;夫唱婦隨,未必和睦。人親眼所見所聽的都未必是真的,這世上還有什么是絕對真實的呢?”
我忍不住問,“就像你跟玉珍么?”承祥沒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反問我,“季炎烈待你可好?”
我不知如何評價,想了半響慢吞吞道,“他不曾虧待我。”
承祥看著我眉頭有些糾結,隨即又馬上舒展開來,在奏折上一筆一畫的勾勒著,嘴卻沒有停,“你們該有個孩子……”
我身子一震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何會這樣想。“這是你所期盼的么?”
承祥不看我,手也未停,“女人總該要有個孩子,就像我縱容朵雅,是因為她懷著我的孩子。阿姐,有了孩子,季炎烈定會護著你。”
我有些激動打斷道,“你不能護么?你護不得么?那你當什么皇帝!”
我自知失言,卻在那一刻忍不住的失望,生氣……
“你難道只是想利用我鞏固皇位得到兵權?”我有些失悔,明明什么都知道,卻還是說出這樣的話。承祥啊,我只想讓你知道我所做的從來都不是為了我自己。
承祥伸手握住我握緊的手掌,慢慢揉開,認真的看著我,“阿姐,我想護著你,卻總怕自己的一輩子沒有你的長……”
我搖頭笑著,“我會好好活著,你不必擔心,因為我要死很久!”
我和承祥對視著,忽然彼此無聲的笑了起來,如果我們還不能彼此信任,那么我們彼此的守望豈不是笑話一場?背靠背,便能彌補彼
此背后的蒼涼。
出了龍吟宮,我本該回瑤華宮,想了想又拐向了鳳棲宮。延春殿外,景物未變,這里的主人卻不是我。
“長公主怎會光臨寒舍?”朵雅冷冷的站在殿外隔著花海看著我。我抬步進去,欣賞著周圍的花草,這里一點都沒有變,連很久以前系在桃樹上的發(fā)帶都還在,只是退了顏色。
朵雅見我四處打量,轉身進殿,“我倒是忘了,延春殿本來就是公主的,公主想四處看看請便!”
我走進延春殿,宮女上了茶,默默的退下。朵雅的肚子已經(jīng)漸漸隆起,我想著不久以后承祥便有一個可愛的孩子,臉上不自覺的露出微笑,再看朵雅仍舊清淡的坐在軟椅上。
“朵雅,你嫁過來皇上也不曾虧待過你,安安靜靜的生孩子,做個母親多好?”
朵雅轉過來眼睛的焦距停在我臉上,“我為我的國家而活,你為誰而活?”
“呵呵,你自以為你的情操很高尚?朵雅,不管你信不信,我告訴你,這世上沒有神,你把你的信仰強加在你的人民身上,這就是你所謂的自由?你不是熱愛你的子民么,那為何巫國還要圈養(yǎng)那么多為皇族效力的死士?你們剝奪了他們的意志,讓他們成為你們手里的工具,可曾想過他們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朵雅冷靜的說,“他們的犧牲是為了保護皇室,我們在,巫國才在,我們才能庇佑巫國的子民。”
我冷笑,“因為你們是皇室所以就高高在上必須被供奉起來,去向百姓傳達你們所謂神的旨意?你的人民有什么自由可言,不是直接被劃分成了皇室的奴隸,任你們差遣,先保護了你們的利益再從你們這里得到一點施舍。”
朵雅有些動怒,“夠了!你懂什么!我是巫國的圣女我的責任就是護佑我的國家,巫國的子民也應該為信仰犧牲!”
“你有什么權利主宰他人的生死?你的選擇不是巫國子民的選擇,你知道真正的自由是什么嗎,真正的自由是平等!”
“離國已經(jīng)駐軍巫國三十里外,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沒有動靜?朵雅,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原因,但是我告訴你,你可以為皇室的利益舍棄巫國的子民,巫國的皇室也可以為了利益舍棄你!”
大門關上的一剎那,我只留下一句話,“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
門外艷陽高照,不知遙遠的邊關是否黑云壓陣,這一場仗要打多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