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沒見過母親的,父親沈斷天從他兒時便對他的孩子說,他的母親是一個叛徒,一個娼婦。
再到後來,他聽教中的長老無心之談時說,沈斷天此生唯一愛過的女子,是溫柔。
這真是個奇怪的名字,那時候他滿腦子只有奇經(jīng)八脈,抱元守一,反而對一些常識缺乏基礎的知識。
所以他不知道娼婦是何,而溫柔又是何,直到他第一次下山歷練的時候,路過了紅塵的青樓。
那裡的女子美豔之極,是修仙者不常見的濃妝豔抹,沒有修仙那一身孤冷,只留凡塵裡那滿身的俗氣與妖豔。
聽旁人講,住在那裡水性楊花的女子,都可以被稱爲娼婦,但沈禦寒已經(jīng)不在乎了。
他常常在想,是不是紅塵的女子都有這種奇特的美,既不像仙家女子的高貴冷豔,也不像百姓家中女子的質(zhì)樸清純。
仙是沒有情的,所以如同失去了大半味覺的唐無情,越是讓常人難以忍受的東西,他越會側目與傾心。
他喜歡紅塵,但他卻更喜歡征服,但這點,似乎在唐笑這裡就全然顛覆了。
第一次,總是讓人難以忘卻的。
沈禦寒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抱著這個女孩兒,第一次茫然無措,第一次感到一股陌生的感覺襲上腦海,彷彿這樣一抱,他便不想再鬆開。
這可真奇怪。沈禦寒心想。父親說,軒轅教主是不需要情愛的,也不要有情愛。
但,情愛是什麼?
這點沒有容得沈禦寒細想,他命中的宿敵便
已經(jīng)從天而降,順帶了一個髒的像一個月沒洗澡的、乞丐一般的小子。
燕南渡施然落地,雪白的袍腳安靜的下垂,任憑夜風吹拂而不動半分,他看著沈禦寒懷裡的唐笑,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
而通過狗皮膏藥法死賴著不走的唐無情,終於又跟著燕仙人見到自個兒姑娘,但當他看見自個兒姑娘暈倒在別男的懷裡時,立刻毫無半點懸念的炸了毛。
“你他孃的把老子的唐笑還給老子!”唐無情剛想衝上前去,卻被燕南渡一把攔住,在勢力懸殊下
無奈之好在燕南渡的手臂後面嚎叫,那聲音淒厲非常,如果唐笑還有意識的話,八成會翻個白眼,
然後裝作暈倒。
有的時候,她真的特別不想認識唐無情這個逗比,真的。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昏迷了的唐笑全然不知唐無情的賣蠢,所以少年‘唐蠢’還在持續(xù)賣蠢中。
“你對他做了啥?我告訴你,你別他媽的看老子這麼埋汰,但老子要是正生氣了,也要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燕南渡聽到這裡不禁側目了一眼唐無情,總覺得他這句話有點吹。
而沈禦寒的視線則迅速掃過身旁的密林,沒有說話。
“娘炮你給我聽好咯!”唐無情深吸一口氣,然後還沒等他說出下一句欠扁的話時,沈禦寒一個刀光便衝他甩了過來!
燕南渡當下目光一凜,揚手一陣氣勁打過去,在半途與刀光相撞,刀光即刻沒入氣勁的漩渦之中,短暫的寂靜過後,驟然消散。
東洲修仙青年輩第一人,果真名不虛傳。燕南渡
穩(wěn)穩(wěn)的將唐無情護於身後,謹慎的看著對面毫無表情的沈禦寒。
一陣晨風吹襲而過,散去了一些薄霧,在暗中的執(zhí)念動了一下,當即被按在了原地。
“林長老……少主他……。”執(zhí)念心繫唐無情,語氣裡自然帶有了一絲不該有的情感,她低聲說道。“沈禦寒真的會殺了他的。”
“沈禦寒只是嫌棄無情他太鬧了,想唬他一唬而已。”林謊安然的坐在草地上,看似隨意但卻不漏半分破綻的隱於草叢之中,他按住了執(zhí)念白嫩的手掌,一面摸了摸稍有胡茬的下巴,笑道。“燕南渡之所以只是擋了沈禦寒的攻擊而不進一步逼近,也不過是因爲他二人心意相通,都希望無情能夠閉嘴而已。”
“可是林長老!”
“多說無益,你回大營裡告訴小七,這仗今兒就要打起來,讓他好生準備一下。”
“……是。”
執(zhí)念雖然想要留在唐無情身旁,但迫於長老之威,只好遵從。
當她後撤想要悄然離去的時候,林謊卻仍舊攔下了她。
她困惑的看向了這個暗獄中性情數(shù)一數(shù)二怪異的長老。“長老……?”
“既然要走,你這樣隱遁回去肯定沒有騎馬要快,這天快亮了,霧氣正濃,我的老馬是識途的,你讓它送你一程。”
“……。”
林長老,我們好像是,偷聽的羣衆(zhòng)吧?
林長老,你這樣招搖的離開,好麼?
林長老,你真的沒有被唐盟主帶蠢麼?
執(zhí)念心中千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但她面色如水,沒有半分波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