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后,李萍母子和鐵匠老頭就趕著牛羊馬匹,駕起馬車向奴隸交易市場趕去。如今的蒙古草原還沒有一統(tǒng),各個部族相互廝殺不休。每天都有部族被滅,而覆滅部族里的牧民們不論男女老幼,統(tǒng)統(tǒng)都成了勝利者的奴隸,所以草原上的奴隸很多,而隨之催生出來的奴隸貿(mào)易也漸漸繁盛起來。就連每一次舉辦草原集市的時候都有相應(yīng)的奴隸市場。
在草原地區(qū),一個部族如果想迅速發(fā)展起來的話,就要不斷的吞并其它弱小的部族,以補充本部族在人口和資源上的不足。而部族在沒有發(fā)展壯大到一定規(guī)模的時候,他們對于奴隸的挑選就有著比較明顯的傾向,青少年奴隸對于部族的發(fā)展有很大的促進作用,在沒有什么特殊的情況下,部族是不會賣掉他們的。而那些老弱奴隸們就顯得無關(guān)緊要了,他們既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也沒有什么勞動能力,留在部族里還要浪費本就不多的糧食,還不如賣掉換來一些對部族更有用的東西,所以草原上的奴隸市場里的奴隸大多都是老弱奴隸。
郭進他們來到奴隸市場后,放眼看去,幾乎都是一些老弱奴隸,其中也間夾著十幾位青壯年奴隸,不過看他們那一個個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摸樣,就可猜出這些奴隸們不是什么溫順的綿羊,不然奴隸販子們也不會無端的暴打手下的奴隸們,要知道對于奴隸販子們來說,這些奴隸可也是他們的財富啊,(誰愿意買一個半死不活的奴隸,回去以后還得給奴隸養(yǎng)傷的時間)賣出的價錢越高,他們的收益也就越大。
郭進自作主張,匆匆買下了十個五歲左右童奴,就急催著母親和鐵匠老頭往家里趕。李萍和老頭也不知道郭進急個啥,但見他催得急,也就只好由著郭進來拉。至于那十個新買的童奴,后面不是還跟著許多牛羊馬匹么,足夠他們騎乘了。
郭進這也是沒辦法了,做為奴隸,他們的境況當(dāng)然很是凄涼了,不是滿臉的絕望,就是滿臉的木然,讓人看了心中很是難受的。他和老頭還沒什么,他們一個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況且也沒那能力同情別人,另一個則是見得多了這種事,早已經(jīng)不為所動了。但母親就不同了,雖然母親也經(jīng)歷了一番生死磨難,不會無緣無故的同情心泛濫,但母親總難免還是會有些傷感,這就不太值當(dāng)了。倒不是郭進太過冷血,實在是在這中古時代混亂的草原地區(qū),這樣的情景到處都是,總不能看到一次,就傷感一次吧,況且母親的身體也并不怎么好,還是早點離開為好。
李萍怎么都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她又一時又想不出哪里出了問題,但當(dāng)她不經(jīng)意回過頭看到那七男三女正騎在馬上的孩童時,心下這才恍然大悟,看著身后十個孩童那滿含畏懼和好奇交織神情的菜色小臉,她不由心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可這些孩子也太小子點吧!回過神后,李萍想到這點不由心中大急,雖然她很是同情這些孩童們的遭遇,也很想幫幫他們,但這一切的前提條件是她要有那個能力才行啊,李萍畢竟也是經(jīng)歷過生死磨難的人了,有些事情的輕重她還是能夠分得清楚的,馳本來當(dāng)即就想發(fā)作的,但孩兒郭進今天的特異表現(xiàn)都把她給震住了,讓她都忘記了那還不過是一個不足歲的嬰孩而已,想是這么想,但李萍還是強壓下了心中的疑惑,想發(fā)作一番的情緒也慢慢地平復(fù)了來。
一個時辰后,李萍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孩兒郭進上前來解釋一番,她終于再也忍不住了,轉(zhuǎn)頭呼喚孩兒上前來說話,反正都已經(jīng)走了近十里路,她就是想反悔也不成了,但她現(xiàn)在只是需要一個解釋,一個能讓她認(rèn)可的解釋而已。
郭進有些詫異的策馬趕上前來,還沒有到母親跟前,他就忍不住開口了:“母親,您喚孩兒前來有什么吩咐?”
李萍也不答他,只是伸指向后指了指,問道:“進兒,你怎么盡挑些這么小的幼兒啊?”一旁趕著馬車的老頭也滿臉好奇的看了過來,說實話,他并不怎么在乎一頭壯牛和兩頭小牛,這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多忙了幾天而已,但他也很是好奇郭進這個聰慧小娃娃的做法,買奴隸么?不是應(yīng)該買年青力壯的青壯?至不濟也應(yīng)該是十來歲的少年啊,五六歲的小娃娃能干得了什么?難道郭進小娃娃還以為別人都和他一樣天生神力?
郭進在馬上一拍額頭,這才恍然大悟,知道母親所指為何,這還不簡單?他回頭望了望后面跟著的那十個還流著青鼻涕的小奴隸們,這才開口緩緩回答道:“母親,這沒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放牧和紡織羊毛而已,又不是什么體力活,五六歲大小的孩童足以應(yīng)付了。”
“可是``````”李萍遲疑了一下,也不知道說什么好,是啊,放牧和紡織都是些輕活,根本就對身體沒什么太高的要求,反倒是所需的人手要多一些,從這一點上來看,孩兒郭進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可是她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后跟著的小不點們,心中實在有些不太適應(yīng)。
見母親面現(xiàn)遲疑之色,郭進就正了正臉色,嚴(yán)肅的繼續(xù)解釋道:“母親,孩兒這樣做也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啊。別急,聽孩兒慢慢向您解釋。是,孩兒是能夠買一些年紀(jì)更大一點的奴隸,可那樣就不太安全了,母親,您也是知道的,由于條件太過艱苦,在草原上小孩子們成年極早,有的甚至七八歲就已能在父母外出放牧?xí)r主持家務(wù)了。”說到這兒郭進就忍不住心頭的感慨了,正所謂一方土養(yǎng)一方人,也就難怪每當(dāng)草原一統(tǒng)之后,受苦受難的就是那些已經(jīng)習(xí)慣了安逸生活的中原和西域各族的百姓們了,草原牧民們從小就在艱苦壞境磨礪出來的堅韌心性可不是開玩笑的,到了戰(zhàn)場上那都是實實在在的戰(zhàn)斗力!
李萍和鐵匠老頭在一旁聽得也是連連點頭附和,一臉的感慨萬千,顯然他們對此也是深有體會。
“可壞就壞在這里了!”郭進的話音突然一轉(zhuǎn),仔細(xì)的向母親陳述其中的關(guān)節(jié):“草原上的孩童心智早開,可無緣無故就因部族覆滅而成為奴隸,心中能不怨恨么?而孩兒畢竟還要跟著老爺子學(xué)習(xí)打鐵,就不能時時陪伴母親左右保護母親了,要是在這時那些心中滿懷怨恨的孩童們心生歹念怎么辦?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是會出大事的。”話說到這兒,郭進停了下來,好讓母親消化一下,想明白這其中的關(guān)節(jié)。
李萍聽著只覺心下著慌,臉色嚇得都有些發(fā)白,孩兒說的這些雖然都只是假設(shè)而已,但以她對牧民們的了解來看,十有八九就是這樣的結(jié)局,想想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面對幾個甚至是十幾個兇殘如狼的半大少年時的場面,真是令她不寒而栗。
一旁聽著的老頭可沒有李萍這般驚慌失措,他雖然老了,但十來個半大少年根本就不在話下,他只是有些震驚于郭進這個小娃娃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什么如果他不在,沒人保護母親,那些奴隸們可能心生歹念?那意思不就是說只要有他這個小娃娃在,奴隸們就不敢心生歹念!這小娃娃哪里來的這般自信,莫非``````老頭陷入了沉思中。
見母親已經(jīng)想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郭進這才笑呵呵的繼續(xù)說道:“所以嘛,我才買了這些小家伙們(惡!難道他就不是小家伙中的一員),母親您既能震得住他們,也不用擔(dān)心他們會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在這個年齡段上,他們的心智還很幼稚,也沒有什么謀生的手段,很好管理的。”說完他就向母親做了一個鬼臉,然后笑嘻嘻的撥馬跑回了后隊。
“這孩子”李萍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同時她的心也為之一松,既然孩兒什么都料到了,她也就不用再擔(dān)心會出什么忿子了,李萍滿眼溫柔的看著遠(yuǎn)去孩兒的背影,有些疑惑孩兒怎么小小年紀(jì)做起來就這么的老到?不過想想她也就算了,這是好事,難道不是么?
坐在另一輛馬車上的老頭則是若有所思的看著郭進遠(yuǎn)去的小小背影,滿眼都是贊賞,在心中忍不住的嘀咕,這小娃娃真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