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手機那頭匆匆掛斷傳來的茫音,果真是世風日下,人走茶涼!
剩下的四十多萬怎么辦?我毫無眉目的在街上徘徊著,妄想能在地上撿到四十萬。
直到凌晨二點,我隨便在路邊找了家賓館。
躺在寬大的床上,我翻來覆去卻怎么也睡不著,或許是前段時間睡得太久了吧。人只要睡不著就會胡思亂想,我也不例外。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全是母親的影子。
我怕,我怕沒錢母親會離開我,會死掉。我怕,我怕母親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長眠于地下。我怕,我怕母親還沒來得急享兒孫福,就走了。
可是沒錢,我只能看著母親的身子骨一天一天變差,面容一天一天的消瘦,直到最后連走路大小便都困難,這一刻我不由有些恨錢,恨消失了多年的父親。
原來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錢做什么都無能為力,就連最親近的人都救不了。
我半瞇著眼睛坐在床沿邊,看著滿地的煙頭發(fā)呆,忽然我的腦海里想起了一個人“送仙橋老吳。”
掏出手機,看著聯(lián)系人里唯一的一個號碼。這個吳老板就是一市儈得不能在市儈得商人,而且還是走私古董的黑商人,這種人無利不起早。
我現(xiàn)在找他幫忙,就免不了幫他做事,給他做的事無非就是倒斗摸金,而我發(fā)過誓再也不下斗了,并不是我怕墓葬里的機關(guān)和粽子。
當你看著自己身邊的隊友一個一個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在我老家的隔壁,曾經(jīng)住著一位參加過越南反擊戰(zhàn)的老人,聽說他當年就遇上過這種事,一次他和他的隊友被一群越南婦女給伏擊了,身邊的十幾個戰(zhàn)友為了掩護他報信,全都倒在了血泊中,從此他一蹶不振退下了戰(zhàn)場,也沒結(jié)婚,后來,他每每看到電影里的戰(zhàn)爭片就哭,再后來,一次酒喝多了掉在水溝里淹死了。
可是不找他幫忙,母親的醫(yī)藥費就徹底沒希望了,名諺有云“百善孝為先”,我最終還是按下了撥號鍵。
“嘟、嘟、嘟”聽著手機里另一端傳來的呼叫聲,那響聲如同一直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捏著我的咽喉,我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直到那頭傳來一聲“喂”,才將我提起的心舒緩了下去。
“吳老板嗎?”
“恩,是我,你是?”電話那頭聲音有些惺忪,顯然是被鈴聲驚醒,連看都沒看是誰打的電話就接了。
我掐滅了煙卷,答道:“我是白天賣你土貨的小張。”
“原來是張老弟啊,這大晚上的不睡覺,怎么想起給我打上電話了?電話那端的聲音一聽是我,立刻變得渾圓正腔,似乎早知道我會打過去。
人在屋檐下啊,我心里哀嘆了聲。“吳老板我想找你借點錢?”
老吳呵呵一笑:“張老弟跟老哥還這么客氣干嘛,要多少?”
我閉上眼睛,心里祈禱了下。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我需要五十萬!”
老吳語重心長的說:“張老弟那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啊...”
“我知道,所以才找你!”
手機那端的老吳似乎拍了下大腿:“張老弟咱老哥也就不客套了,我可以借給你五十萬,不過我需要你幫我辦一件事。”
我也呵呵笑了下,打了個嘴拌:“什么事,殺人放火的事我可不干?”
“那哪能,老哥豈會害你,這次的事成功,你下輩子就衣食無憂了!”
有這么好的事,還能輪到我?我心底一陣自嘲。“既然是好事,老哥怎么不動手?”
手機那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衡量,最后給我放了句話:“明上午十點,到我鋪子,我在仔細告訴你。”
我放下手機,起身打開房間里唯一的窗戶,人就這樣靠在窗戶上吸著煙,凌晨的天空格外安靜,除了汽車偶爾疾馳而過的聲音,十分安靜。
看著路燈下空無一人的街面,不由感慨:“母親的醫(yī)藥費總算有著落了,這次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須硬著頭皮去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