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混沌中,一顆黑色的流星劃過,它身后惡浪滔滔,卻終是慢了,混沌巨浪一波一波憤怒咆哮,卻追不上道宮疾馳的腳步……
一個月了,道宮在混沌中瘋狂疾馳,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仿佛身后有人追趕,道宮爭分奪秒,極速前進,它在與時間賽跑,因為它上方有一個世界,少陽界下落的速度極快,它必須趕在兩界相遇前入少陰,它有使命在身。
又一個月,前方混沌大潮被破開,巨大的光明洶涌而來,那是一個世界,巍峨道宮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黑袍道人,道人一刻不停,邁開大步走入了光明世界……
天雷轟鳴,界膜微微蕩漾,道人毫無障礙的穿界而過,他大袖一甩,放出了道宮,道人踏入道宮,一直沉寂的道宮突然爆發,放出了無量玄光,玄光鋪天蓋地,取代了天光……
“那是什么?”
魔域中央的萬魔窟中,魔祖睜開了漆黑的眼睛,一雙魔瞳看透了重重玄光,魔祖閉目,意味不明的念了一聲:“北冥道宮?!?
鬼蜮鬼山上,詛咒黑球封印的鬼祖一雙狹長的鬼眼赤紅一片,他已經壓制了紫眼,奪回了自己的鬼目,鬼眼如炬,玄光被照出了兩個洞,鬼祖陰沉的念道:“北冥道宮。”
一方黑土中,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曼陀羅花海中,一雙明珠般的眼睛,睜開又閉起,無聲無息……
紫月中一個小兔子,一雙紅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道宮,自言自語:“哥哥,北冥道宮是什么?”
大家都在問,天地間的生靈無論強弱心中都在問,沒人能夠回答……
玄光中有文字出,兩個天大的文字,那是古文字,那是人族的文字,第一個字是“人”,第二個字“祖”。
人祖!石破天驚,世界震動,人祖?人祖到了!流落于世界各地,躲躲藏藏茍且偷生的人看著天空中的兩個大字,他們嚎啕大哭,一個個大大小小人,走出了黑洞,走出了地溝,他們破衣爛衫,可這一刻,他們共同做著同一件事,整理衣冠,他們以人族的禮參見人祖。
“師父,是您嗎?是您歸來了嗎?”一個剛毅的男子,怔怔的看著天空中久久未散的兩個古字。
遠處古樹上的烏鴉靜靜的盯著天際,一聲都沒聒噪。
突然,男子淚如泉涌……
“魔鬼二族殺我同胞,絕我人道,此仇此恨,當銘記于心,今日我以北冥人祖之名,聚我人族同胞,凡我人族盡快趕往始源域,我將在百家學府重立人道,諸族聽著,敢阻擋我人族回歸者,殺無赦?。。 ?
威嚴浩大的聲音傳遍了少陰大地,一個個少年扶起老人,一個個男子背起孩子,一個個衣衫襤褸的人走出了小徑,邁上了大道,人流匯聚,從四面八方朝著始源域遷移……
有些不長眼的野獸,不信邪的魔族和鬼族,他們方一動手,就被眾人身上閃現的玄光化為了烏有,一個個暗中窺視的至強者駭然,他們再三嚴令:人族過境,退避三舍。
天空玄光已經落下,道宮在天際轟鳴而過,它圍繞諸族上空一圈,停在了一個男子頭頂,道宮大門敞開,黑袍出現在道宮門口,他看著腳下一身破爛黑袍,卻精氣十足的青年,扯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青年兩行熱淚糊了眼睛,他用衣袖擦干眼淚,他兩手緊緊握著手中幡,人和幡一起拜倒:“弟子鄒容攜師妹幽若拜見師傅!”
“都起來吧,我們回去!”六法平靜的說道,一切他都明白。
“是,師父!”
“呱……呱……”小烏飛上天空,委屈的打著招呼。
六法抬起手,小烏落在他小臂上,一人一烏在前,鄒容幽若隨后,三個人進了道宮,道宮大門關閉,化光而行……
“師父?師妹她?”鄒容希冀的看六法,聲音顫抖的問道。
六法看著眼前六魂幡中的幽若遺體,沉吟了好久好久,幽若的情況很復雜,和小影被燒死那次不同,也并非自然死亡后占了六魂幡第六主位,她是自愿獻祭,神魂合了邪文,發動了六魂幡的終極詛咒,神魂并不在幡中。
“我會設下法壇,召回六魂幡上的六大主紋,等符文召回,為師在想他法,你師妹就留在道宮吧,將幽若置于九宮陣中,這里是本尊的涅槃地,也是你師弟羅伊的涅槃地,幽若算是第三個……”
鄒容聽完眼睛亮了,涅槃重生,這里竟然是師父本體的重生地,他這次仔細打量道宮天地,浩瀚無垠,九根盤龍柱栩栩如生,四方道壁道韻閃爍,大地之上諸文跳舞。
鄒容恍一抬頭,只覺得眼前混混冥冥,幽幽暗暗,時有道跡劃過,仿佛入了道域,看不清、道不明,卻由難以自拔,他眼中清明漸失,唯留癡迷……
“不要多看,那是為師和你師叔推演法理留下的道跡,你現在還看不了!”為了那件寶貝,他和本尊從推演到設計整整花了五年時間,兩位正邪道祖耗盡心力與諸祖為敵,與天道生隙,也只煉了個半成品。
六法的話從鄒容耳邊流過,如醴泉之水,清澈冰涼,識海寧靜,本心回歸,鄒容一陣后怕,差點迷失其間走不出來。
“嗡……”
道宮輕響,六法掐動法訣,道宮慢慢縮小,緩緩落下。
道宮之外,人山人海,一個個精神矍鑠的老人、一個個尊貴不凡的中年,一個個氣宇不凡的少年,少陰界的人族掌權者都到了,他們有兩大學府的府主,天尊世家的家主,各大學派的傳人。
人族的高層,此刻少年居多,人族慘遭滅種之禍,而傳承大多落在少年身上,一個學派一個世家的犧牲為他們爭取到了生機,所以他們是存活著,卻肩負著學派傳承、人族復興的使命。
道宮落下,穩穩停住,幽黑的大門無聲打開,無數雙渴望的眼睛,無一不是閃著淚花,家破人亡,父母兄弟慘死,門派長輩盡亡,他們是遺孤,他們無依無靠,惶惶不得終日,今天他們又有長輩了,又有人可以為他們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