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收到禮物的十七位至尊有些悶悶不樂,剩余諸人都樂了,雨師至尊、伏流至尊、巖磐至尊,也扯開了笑容,多了十七位和他們一起承受龍族的壓力,這對他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自己倒霉時看到別人一起倒霉受罪,也算是一種樂事,這就是這三位此刻的心態……
從金蓮升座道會開始到金蓮落下道會結束,三日時間,諸位至尊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短短三日,時間雖短,卻定下應對龍族的一切方略。
風,似乎一直都未停,人,似乎一直也未動,寧澤站在金蓮池邊,將手中的一朵蓮花投入池塘,蓮花落,瞬間扎根,在眾蓮之間盛開。
這是一朵六品王蓮,它一出現就被眾蓮簇擁,半尺花瓣層層疊疊,中間一顆明珠在蓮蓬上滾動,猶若一顆晨露,剔透干凈。
“可是龍珠?”
“不錯……”
兩人都看著池中的蓮花,誰也沒有看誰,清風吹過,金蓮搖曳,一陣淡淡的清香,是蓮香,也是女兒香……
“龍族畢竟是太古主宰,又是四海霸主,你以龍珠養蓮,過了……”聲音依舊美妙美好,卻多了幾分清冷,少了幾分人情,話語中傳達著不認可。
寧澤淡淡一笑,道:“過了?看來你真變成鳳凰了……見過言兒了?”
“……見過了……”
一池蓮花,兩人,一男一女,一個樸素,一個華麗,曾經他們徹夜把酒言歡有說不完的話,曾經他們縱情魚水之間,如今他們卻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女子一身華麗的紅衣,衣帶飄飄騰空而起,男子依然在看花,沒有詢問也沒有挽留。
“他和你一樣……”香風中傳來女子的聲音,淡淡的不甘和一絲忿怒。
寧澤抬頭看著那南去的一抹紅,輕笑了一聲。
“砰……砰……”
寧澤回頭看了一眼道宮,又笑了一聲,看來兒子心情不好啊!生氣了!
有一點,她說錯了,言兒像他,但不一樣,他從不以砸東西發泄情緒,他會找惹他生氣的人……
“公子,少宮主生氣了,您不去看看?”剛剛走過來的蒼,看到笑的很開心的寧澤,眼中盡是疑惑。
寧澤搖了搖,收起笑容,問道:“可有事?”
蒼點點頭,道:“道會期間,大禹文宗、大儒、學者,遠遠拜見過您!”
“哦,這個我知道!”不僅他看到了,天下至尊都看到了。
“這是皇家禮宗嬴象留給您的信!”
寧澤接過看了一遍,有些失神,他心中感嘆:當年的送傘少年,如今已經是天下聞名的皇家禮宗了,貴族中的貴族。
“公子,他們都在白鹿書院論道,你是見還是不見?”
“人就不見了,我回一封信,你送去即可!”對如今的他來說,以前的故人比現在的故人更真實,站的太高了,即使他不變,別人也要變,一些無味的話,他就不聽了!
蒼拿著寧澤的復信下去了,蓮池邊又恢復了平靜,寧澤又是片刻失神……
“任兄,該出去走一走了!”
“是應該出去走一走了!那筆帳也該算一算了!”
全身籠罩在黑紗中的男子毫無征兆的出現!猶如幽靈一般,男子白皙的近乎透明的手按著腰間的古刀,一雙幽黑如潭的眼中不見一絲波瀾。
“任兄,去了斗笠,今天天氣不錯,曬曬太陽吧!”
“嗯!”
任逍將頭上的斗笠揭去,露出了一張剛毅但卻慘白的臉,白的瘆人,任逍眉頭微皺,有些不習慣太陽照在皮膚上的感覺,十多年不見光,他也變了,變得更喜歡陰暗了。
“白,我們下山!”
“呦呦呦呦……”白鹿飛奔過來,眼中盡是喜悅。
寧澤跨上白鹿,下了大雪山,任逍如影隨形的跟在他后面,他們速度不快。
滿眼旌旗,無盡軍伍,縱橫成陣,四四方方,大禹北軍,百萬甲胄,血氣沖天,煞氣覆地。
戰鼓擂,中軍大纛上一個大大的風,大纛下一人,定北大帥風一塵。
一黑甲小將勒馬而立,他翻身下馬,單膝著地,“報!父帥,北冥至尊下山!”
一身甲胄的風一塵雙眼一睜,刺啦一聲,抽出了腰間寶劍,明晃晃的劍尖斜指蒼天,“傳我帥令,封鎖北方水系!”
“大帥有令,封鎖水系!”
“諾!”
三百強將善戰,
百萬軍士驍勇。
一帥定坐大營,
千役不謀一策。
寧澤看著一聲令下萬軍動的風一塵,心中贊嘆,一生從沒指揮過一場戰爭,卻令全軍上下無不尊敬,大荒上下無不畏懼,天下恐怕也唯此一人,此一帥。
在寧澤走下大雪山的那一天,整個大禹的軍隊都動了……
平遙城城主呂望伯爵披甲持劍,站于遙津河畔,一臉追憶,當年的中年男子已經兩鬢斑白。
“大人,聽說您見過寧至尊?”年輕將領鼓足勇氣,上前問道。
老城主笑瞇瞇的伸手捋了捋同樣花白的長須,自豪的說道:“不僅見過,而且還和先生交談過……”
“啊……真的?”
“啊什么啊?都給我打起精神,我們遙津河是大人的除妖地,同樣也被先生冰封過,這是榮耀之地!”
“諾!”
大禹皇城,本代禹皇率文武百官祭天誓師,禹皇身披至尊戰甲,手握人皇劍,大禹三十六王、七十二侯個個甲胄加身……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
皇城禁衛在禹都之外集結,由禹皇親領,王侯輔助,清理天下第一大河洛水。
皇城動,天下動,天下三百余城接到皇命,同時出兵,封鎖大禹水域。
與此同時,“禮樂令”傳達天下。
大禹所有書院的文道碑上同一時間顯出了大禹三萬年來第一道禮樂令。
“……禮圣寧澤、禮宗嬴象、禮宗朱希夷!”
文道碑上三個金光閃閃的署名,天下文網傳遞信息,無人可及,但也唯有文氣凝結的文道碑才能鏈接文網,所以也只有在大儒學子匯聚各家書院才能收到文網信息。
一個個讀書、習字、辯經、論道的學子,看到這則禮樂令,無不欣喜若狂!竟然是這三位同時發下的禮樂令,僅此一事就是文道盛世。
寧澤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傳說中的人物,是當世圣人,是敢為天下先的萬世文祖,文圣、禮圣、法圣,都是他的尊號。
他曾逆天而行,為人道立法,經緯網出,文道有法,他傳下了百家姓氏,百姓得出,他法傳東南,教出了東南禮宗,他三入皇城,修禮、葬禮、傳禮,他早就是一個神話。
一個個時刻準備著的少年學子,一個個滿腹經綸的書生,對天長嘯,直抒胸臆,他們將代表文道,邁出這震古爍今的第一步。
少年凌云志,
書生意氣風。
今朝出門去,
一展胸中圖。
天下文人第一次以文道修士的身份踏入了天下,他們準備筆墨紙硯,他們背起書囊,告別親人師長,踏上征途,此去山高水長妖獸肆虐,但他們無懼,大禹治水,文人有責。
人分男女,
道有文武。
天成經緯,
地就河洛。
他們將勘探大地,丈量大地,分畫天下水系,匯編人族的河圖洛書,幫助禹皇治水,完善人道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