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清脆悅耳聲響,來自於系在酒館門上的兩串喜人小銅鈴。
“歡迎光臨。”郭第只是一擡眼,粗略打量了下,便就知道今晚小酒館的第一個客人,只是個普通酒客。
幾十年的迎來送往,這點眼光還是有的。確定對方身份後,郭第也就沒再多瞧,自有一旁機靈夥計迎上招待,無需他親自出面,低下頭,他還是拿著塊布帛,一遍遍的擦拭著那透明高腳杯。
其實杯子已經足夠乾淨,而且自從它來到這後就再未盛過酒水,如此又哪裡有什麼灰塵污垢沾染?
這只是個習慣雅好,就像有人喜歡常年把玩明珠核桃一樣。郭第喜歡對著那杯子的透明玻璃壁哈氣,待後者蒙上層淡淡白霧,再行用布帛輕輕擦拭抹去,頓時就會覺得杯子愈加乾淨許多。
如此循環往復,樂此不疲。
漸漸的,隨著外面天色昏暗陰沉,門上那兩串小銅鈴便就響的愈加頻繁歡快,冷清小酒館正式進入一天營業時間,逐漸變得熱鬧起來。
酒客的身份很複雜,有穿著居家服一看便知是住在附近不遠的熟客,有偶然闖進來買醉的失意人,有了筆小財過來解解酒癮的街頭混混……當然,還有郭第掮客身份的潛在客戶。
不過後者數量並不多,因爲這時候酒館內普通凡人太多,眼線也雜,不適合接觸做交易。
當然,也有例外……
叮鈴鈴,又是個客人推門而進,在門口處稍微頓了下,環顧酒館大廳狀況,隨即向著郭第所在的櫃檯這裡直行而來。
“晚上好,來瓶什麼酒?”是個生面孔,郭第也沒在意,畢竟酒館就是納四方客的地方,不可能每一個酒客他都熟識,除非是經常來的。
來者遲疑了下,似乎想說什麼但隨即便道:“有什麼可以推薦的嗎?”
“那得看客人你喜好什麼口味了,淡一點的有黃酒果酒,烈一點的有正宗西北臥馬醉,不烈不淡的我推薦本地青梅酒。”
“那就來瓶青梅酒吧。”
郭第點點頭,轉身從後方長排木架上取下瓶朱陶酒罐,遞來:“承惠,二兩銀子。”
來者依言付了酒錢,不過隨後並未立刻抱著酒罐去往大廳裡找個位置坐下,而是掃了眼左右,似在觀察著什麼。
“還有什麼需要嗎?”
“恩,我聽說掌櫃這裡可以接到一些活計,能賺取到印幣的那種……”
郭第聽聞這刻意壓低的嗓音,不由就是一愣,隨即這才擡頭瞇眼,認真打量了下面前這位酒客,很年輕,面龐上尚帶著未消散的青澀痕跡,也就是弱冠左右的年紀。
恩,應該是第一次出來接活的雛兒,也不知是從哪裡打聽到這地方的……
會有這樣的判斷,當然不是因爲對方的年紀,而是問話接觸方式——不內行!
作爲中間人,郭第手裡當然有不少活,而按照性質劃分,這些活又分爲白活與黑活。涉及到人命的叫黑活,其他的都叫白活。而後者若是牽涉到印道世界,那又叫灰白活。
所以面前這個年輕人若是內行人的話,上來會隱晦的問這裡有沒有灰白活可以接,而不是直接說能賺取到印幣的這樣的大白話。
不過雖是如此,郭第也未搖頭否認,因爲對方要接的是白活,不是涉及到人命官司的黑活,沒必要那麼警惕。
輕點頭,迅換成一副精明掮客模樣,郭第同樣低聲道:“活是有的,只是不知客人的胃口有多大?”
頓了頓,想及對方的新雛身份,擔心聽不懂,又換了種方式重新問道,“就是客人你想接的是得到多少印幣酬金的任務?”
“一枚……恩,三枚以下的都可以,這樣的活有嗎?”
口氣有點弱,但郭第並未露出鄙視之色,實際上兩三枚印幣已經不少了,只看印術學院的學費標準,二十印幣或者十萬兩銀子,簡單換算下來,一枚印幣也就等於五千兩銀子,這放在哪都不是筆小數目。
“當然有,客人請稍等。”郭第很客氣,對於衣食父母,他向來都是這樣的客氣態度。俯身從木櫃下面捧出十餘根豎條竹簡,一一攤放在櫃檯之上,湊近細看的話就能從那些竹簡上,看到端端正正抒寫的密麻黑字,那便就是各個任務的具體內容要求了。
“收購一道完整的攻殺印術,報酬兩枚印幣,要求品級至少在黃級以上。”
“求購一枚全州鬼車令,報酬一枚印幣,要求品相無缺。”
“招名試藥學徒,報酬一次一枚印幣,要求修爲在印徒中階以上。注:如若試藥過程生意外,僱主概不負任何責任……”
……
這特麼都是些什麼鬼啊?確定是來認真布任務,而不是來逗人玩的?
一連瞧過幾支豎條竹簡後,年輕來者,哦,也就是好不容易打聽到這裡的葉席,不斷在心裡腹誹吐槽。
這真不能怪葉席挑肥揀瘦,實在是這些任務太過不靠譜了些。他現在算是明白此前里斯特說的,這些野路子傭兵公會不大正規是什麼意思了,兩枚印幣就想換來一道完整的攻殺印術,還要是黃級以上的,這是將天下修印師都看成冤大頭了啊!
至於鬼車令,很巧,葉席確實是有這東西沒錯,他現在也就是差那一枚報酬印幣。但就算如此,葉席也不想做這種明顯會虧血本的買賣。而且他敢保證,如果他將鬼車令以一枚印幣的價錢出手,那買家回過頭來就能在背後嘲諷他傻缺。
那什麼試藥學徒就更別談了,雖然一次實驗一枚印幣的酬勞,看來是難得的良心價。但就算是用腳趾頭去想,也能知道這錢不是那麼好拿的。葉席賺取印幣是爲購買秘籍心法,繼續修煉提升境界的,而這種很可能有命賺沒命花的活,當然得敬而遠之……
這特麼的,到底是誰給他們的勇氣布這樣坑爹任務的?現世梁靜茹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