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常見,道悟不常見,很多人忙著從中得到啟發,也有一些心里盤算的卻是另一盤棋。
比如這位站在錦鳳樓二樓的千鳥寨金丹掌柜,法眼雖是盯著菜黃九,心里卻是盤算著如何招攬的事宜,當看到攤位上擺放的破損法器時,他便斷定此人是散修出身,千鳥寨在遼國修行界以飼養飛禽靈獸著稱,在遼國修行界只能算作三流勢力。
如同這位千鳥寨的金丹修士一般想法人也不在少數,一流門派的金丹掌柜大多還是觀望,雖說如此年紀如此修為就可進入道悟,在一流門派中也不常見,但還是有的。
城王塔最高處的閣樓內,一位六旬老人,頭發花白,身著一身老舊儒衫坐在桌前,慢慢把玩著一串手珠,當然還有一個很顯眼的大腕放在桌上,眼睛卻是盯著集市方向,此人正是集市中的老夫子,身后恭恭敬敬站著兩人,一位錦衣中年人,一位正是那位被于香嚇跑的城王府小公子。
老者笑容玩味,小口抿一口大碗中的酒水,輕聲開口道:“很有意思的小家伙,悟性很高啊。老大你親自安排一下,攤位百丈之內不可有人打擾,另外派人打聽一下此人的來歷。”
身后那位錦衣中年人,聽到對此人的贊美,心中驚訝不已,極少有人會得到父親這般的評價,即便是自己的二弟那樣的天才嬌子。
中年人恭謹領命,道:“謹遵父親大人法旨。”說完便下樓去了。
這位中年人正是錦鎮的城王陸之正,那位老者則是錦鎮的實際掌權人陸翁,后面那位小公子則是陸翁的小兒子陸之文,還有一位二兒子陸之盛。
陸之文看到大哥下樓,便也想跟著一起下樓去,站在父親后面讓他很是拘謹,父親對他們三兄弟從小便很嚴厲,現在的這種拘謹更像是對父親的敬畏,老大陸之正為人謹慎,做事穩重,心思縝密便繼承了城王之位,老二陸之盛修煉資質出眾被送去了幾萬里之外的大宗門修行,只有陸之文資質平平,頂兒郎當,吃喝玩樂卻是樣樣精通,還好有這位嚴父的教導,倒不至于心術不正的地步,就是有些頑劣。
陸翁卻是頭也不回,好似早有預料,開口道:“老三,你就留在這里,好好看看人家是如何道悟的。”
陸之文的身體瞬間松垮下來,以他現在的修為即便使用法眼也是不看到的,所以只能借助影像石,打開影像石后畫面中的圖像清晰可見,影像石雖城內各大店鋪中都有,但也只限于自家店鋪使用,不容許窺測錦鎮,當看到那道悟的年輕人時,陸之文輕咦了一聲。
陸翁開口詢問道:“怎么?這么快就看出眉目了?”手中把玩的手珠卻是不停。
陸之文尷尬道:“沒有,父親,只是此人我好像見過。”
沉思片刻后,陸之文突然大叫道:“父親我想起來了,我在脂粉巷的閨幽坊見過此人一面,他和一位玄階上品煉丹師……”還沒說完他便后悔了,瞬間聲音小了下去,之后說的話更是細如蚊吟。
陸翁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知子莫若父,他當然知道陸之文去脂粉巷干嘛了,除了陪著那些女子買胭脂水粉還能干嘛?
陸翁嘆氣貴嘆氣,但是對于玄階上品煉丹師來錦鎮還是挺意外的,開口說道:“詳細說來聽聽。”
于是陸之文便將那日碰到菜黃九和于香的經過大致說了一下,只不過只字未提自己被嚇跑的事。
陸翁聽完,只是笑笑,說道:“這就更有意思了。”
城王塔上的對話還在繼續,集市上城役已經開始驅趕修士,按照陸翁的意思很快的以菜黃九攤位為中心的百丈之內便不再有人。
看到城王府出手,其他門派并不意外,如城王府那般現在各門派都急于拿到菜黃九的來歷信息這才是首要的,很快的各門派手中便有了菜黃九在錦鎮中的信息,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買了什么東西上面都是寫的一清二楚,不得不感嘆門派搜集信息的手段。
菜黃九道悟一直持續到日落西山,才緩緩睜開眼,而那把爍日劍早在他之前便已自動回歸氣府,看到自己左右無一人,再看看天色,菜黃九撓撓頭,打坐坐過頭了?還是集市已經散了?
看著攤位上擺放的三件破損法器,菜黃九嘆了一口氣,顯得有些垂頭喪氣,果然還是沒人買,看來自己確實不太適合做生意,起身正要收拾東西,只聽有人問到:“這位小道友你這法器還賣嗎?”
話語剛落,便有一位老者緩緩走到菜黃九攤位前,笑容和煦,不過還等菜黃九回答,也不等這位老者再開口說話,便又有幾個同樣的聲音響起,隨之而來的有十幾人之多,這十幾人中有些菜黃九也有些印象,是一些店鋪的掌柜,其中就有那位閨幽坊的女掌柜。
菜黃九更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不過依舊笑道:“自然是賣的。”
“我赤陽派愿出價一千靈石買下道友這三件法器,不知道友意下如何?”先開口依舊是最先開口詢問菜黃九的老者。
依舊不等菜黃九回答,后面來的那十幾人也爭先恐后地開口喊價。
“我生雪谷愿出一千兩百靈石……”
“我霞纖山愿出一千五百靈石……”
“我斗澤島愿出一千六百靈石……”
出價聲此起彼伏,最后有門派居然喊出了三千靈石高價,這陣勢都有點拍賣會的感覺。
聽著不斷的喊價聲,菜黃九覺得這些人都瘋了嗎?這三件破損法器自己標價總共也才六七百靈石,還是自己的這三件法器有其他秘密?菜黃九又拿起法器仔細檢查一番,并沒發現有什么變化,心中疑惑更甚,自然打坐期間肯定有些事發生,自然不敢輕易答應哪家的要求。
在這些人的喊價之時,周圍不斷聚攏過來看熱鬧的人,大家都想看看今天這位在攤位上道悟的年輕人,究竟是長什么樣?結果自然讓眾人很是失望,更失望的是在人群中的女修士。
正正菜黃九手足無措之際,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袁掌柜,此時袁掌柜開啟金丹護盾,無視那些喊價的門派,走到菜黃九面前,面帶笑容,拱手道:“菜公子,于香姑娘有請。”
不知情的菜黃九有些蒙,便以心神詢問袁掌柜道:“袁掌柜能否告知晚輩發生了何事?”袁掌柜也已心神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又將這些人的來此的目的講了一下。
知道實情后,菜黃九有些為難了,答應哪家好像都不行,不答應好像也不行,于是干脆收起攤位上的法器,隨著袁掌柜先回濟仁堂再說。
其他十幾個門派的掌柜也只能干看著,但都以心神告知菜黃九希望他能加入本派,以及給出的條件,菜黃九也是以心神致謝,并未給出答復。
袁掌柜則是笑著對著這些門派掌柜拱手致歉,帶著菜黃九便要一同返回濟仁堂,只是又從人群走出一人,正是那集市的劉管事。
劉管事笑著,拱手道:“菜道友,改日如果有時間可到城王府一敘,有位故人想見見菜道友。”此話一出,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此人到底是何來歷,不但與濟仁堂關系匪淺,更是與城王府還有交際,一時間周圍私下的議論和猜測不斷,更是讓那些還想插一腳的門派打了退堂鼓,城王府在錦鎮便是天。
菜黃九也是笑著答道:“一定,一定。”也不過多詢問這位故人到底是誰,便隨著袁掌柜一同返回濟仁堂,返回的路上時不時會見到三五成隊的城役巡邏,比平時嚴密許多,城役們見到菜黃九后并不多言,只是紛紛駐足作揖行禮。
菜黃九當然明白城王府的用意,就怕有些門派心生不滿對他下毒手,既然自己得不到的人才,與其讓他人得了增長實力,還不如誰也得不到,不過身邊有個金丹境的袁掌柜倒也不擔心自身安危,怕就怕自己出了這錦鎮之后。
這錦鎮表面看似風平浪靜,背地里卻是各門派斗的你來我往,都希望在錦鎮中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這時的城王府便很好的平衡著這些門派,既不會讓哪家門派獨大,也不會坐視哪家退出錦鎮,平日里這些門派私底下做些小動作,城王府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牽扯城王府的利益即可。
兩人回到濟仁堂后,菜黃九便先回了房間,袁掌柜則是命人打開了店鋪的防御陣法。
回到房間后,菜黃九一邊回憶著在道悟時的所得,一邊思索著明日的拍賣會,至于于香他回來便沒看到,想必讓袁掌柜出面帶自己回來也是她的主意,這女人真是聰明了得。
菜黃九又將烏雕放出喂食后,便隨著它在房間內撲騰亂飛,自己則是盤膝打坐。
直到后半夜時,隨著一聲巨響,將打坐中的菜黃九驚醒,然后便看到又有一個巨大的火球呼嘯著飛向自己房間的窗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