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一只手攬上她的腰,另一只手去夠她的腳。
她未著鞋襪,露出的腳心白白嫩嫩,足弓微微凸起,泛著紅粉偏橘的光澤,只是,較泰安女子的腳相比,大了有一圈。
他眼睛連眨也沒眨,大手徑直摸上了她的腳心,力道適中的揉捏開來。
雖然知道他此番動作是好意,但還是架不住羞澀,在麻脹與羞人的雙重夾擊下,腳趾不停的躲閃。
她的腳生的很是秀氣,腳趾圓潤,白皙細膩,就連最容易長老繭的腳跟都細膩如綢,只是,腳背上一大片青紫,他幫她緩解酸麻感的時候有意不去碰那里,但她不安分的動作還是讓他的手不經意的碰到了那塊青紫的皮膚。
“嘶……”她已經呼痛出口。
他也停止了按摩揉搓的動作,另一只手又回到了她的腰上。
洛鈺在疼痛中緩過神來,腰上的兩只手存在感極強,她這是……被吃了豆腐?
有了這個意識之后,她也并沒有什么過激反應。畢竟,人家也沒說什么不是嗎?
單從長相上來看,這樣親密的舉動,占便宜的人,應該是她。
“我的腳……很大吧,”她看似不經意的詢問,這個事情一直是她心頭最大的遺憾,“嗯……和泰安女子比起來,肯定很大吧。”
她一瞬不瞬的望著付正曄,生怕錯過他一點嫌棄的目光。
人總是這樣,期待得到他人的否定,但偏偏會暗示自己,對方的想法也一定與自己一般。
付正曄并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看了她的腳良久,久到她都不好意思以至于將腳藏進錦被,他才開口,淡淡回復:“這句話說的不對,”他停頓,她的眼睛亮了亮,對于他的回復更加期待。
他顯然注意到了她的表情的變化,在她的期待值升到頂峰的時候,他又開口:“不光是和泰安相比,和別處女子相比,都大了些。”
他眉眼定定,認真嚴肅的神態。
洛鈺眼眸暗淡些許,回了句,“是嗎?”就撐起身體和他拉開距離,又像是怕他誤會般的解釋了一句:“腳不麻了。”
付正曄還打算說什么,她卻已經率先一步,掀起了帳門,走了出去。
沒成想自己竟然睡了這么久,夜幕已經慢慢包裹住整個夜空,四散的星辰遍布在夜幕四處,一輪彎月孤獨的掛在梢前。
“吩咐下去,付正曄的吃穿用度一應按照克勤的標準來。”她隨意找了一個駐守的侍衛草、草吩咐這件事。
侍衛看著面生,她保不準是周佑隊伍里的還是克勤隨軍的,說完之后才開始猶豫。好在,這個侍衛很是恭敬。
他單膝著地,抱拳回復:“屬下這就去做。”
她攏了攏肩膀,朝他頷首。
看來是克勤這邊的人,她稍稍松了口氣。
現在就是這樣的局勢,她斂眉,周佑的軍隊不經她的同意就穿插進征糧的隊伍,甚至就連她營帳附近八成都有他手下的人駐守。還不知道等將來回郡,自己的軍隊會被他抽掉多少,進而換入他的人進入。
這些,她都只能被動承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其實就算她雙目如炬,也根本反抗不起來。
她無奈苦笑,唇齒和空氣過度接觸,噴出的白氣在黑夜中流竄。
付正曄的回答讓她煩悶,偏偏這火只能窩著,畢竟腳長的不好看能怪誰呢,只能怪自己啊。本來打算出來透口氣,又讓她想起眼下的外患。
尤其是,最直接的外患,現在就徑直朝她走來。
齊杓披一件黑色大氅,撐弓搭劍,蓄力一送,離弦之箭,就將遠處的木樁插成兩半,圍在他身邊的人紛紛喝彩,動靜太大了,洛鈺才抬眼去看。
正巧和齊杓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身邊的小廝舉著一支箭就要遞到他手里的時候,他卻移開了位置,將齊阿召往眾人中心一送,“阿召來,讓大家看看你有沒有長進。”
齊阿召哪里預料過這種轉變,急忙去拽自家將軍的衣角,他忘了齊杓早就換成了貴胄服侍,不再有翩然的衣角給他拽,上衣緊緊的扎進褲筒,他的手指撲騰半天,只是摸著了齊杓手腕處的綁帶。
等他被眾人調笑的滿面通紅的時候,一扭頭,發現齊杓已經脫離人群,朝著靠近營帳燭火處位置走去。
他瞇縫著眼睛,拉長脖子望去,看著穿著紅色襦裙的女人獨自站在那處。
原來這又是……去找那個女郡守了啊,真不明白這個女郡守有什么好,惡名昭著,泰安那么多閨中嬌小姐等著將軍挑選,難不成在這窮鄉僻壤的貴胄翻了車。
他在心里腹誹,又被身邊人打斷,“齊阿召,將軍不在,你就不行了,那以后上陣殺敵你就給將軍端茶倒水啊。”
“胡說,再來!來來來,誰怕誰!”
……
“洛郡守,”齊杓迎著洛鈺的目光過來,“明日我軍就啟程歸京,這段日子齊杓謝郡守款待。”
洛鈺沒想到他這么公式化,又想起今日酒宴上她的惡語相對,稍微有些不好意思,齊杓也是奉旨出行,他們不該就這么變成敵人的。
“將軍客氣了,洛鈺祝將軍一路順風。”她躬身,抱拳,施行了一個簡單的禮。
她頭發高盤在頭頂,兩條紅帶順著束發飄然而下,襯得她很是颯爽。偏偏她此刻,又眸光灼灼,眉目似畫。
齊杓覺得眼前的她有些刺目,不受控制的話語也從嘴里冒出,他懵然聽到自己說:“先前,郡守說過贈與齊杓貴胄屬地民俗之物。”
洛鈺不解,“民俗之物?”她略微低垂著杏眸,在腦海中思索何時許諾過他,又是何樣的物件,竟讓他在領走前一晚還想著朝她討要。
“傘。”唇齒起合之間,單字已經脫口而出。
此時,笑意已然盡數傾瀉在洛鈺面上。
她長得秀氣,平日里裝扮又偏男化,今日在燭火黃暈下,笑意盈盈,唇瓣殷紅,甚是艷麗,不俗,不嬌。
齊杓感受到胸膛的那顆心,跳的熱鬧。
“將軍竟然還記得。明日,我就遣人送去,”她揚起頭,明眸晶亮,“撿好的送去。”
未了,她又說,“將軍可還滿意。”
她是沒想到他竟然記得最初相見她的話。當時她提起傘不過是揶揄他罷了,沒成想他竟然當真了。
“滿意。”他回復,又覺得不夠中肯,順帶著點了兩下頭。
“那就好。將軍若可以常年定居貴胄,我們定可成為好友。”她這個人已然有很多迫不得已,看著這么隨性的人物,只覺得好感瞬增。
“那我可以直呼郡守名字了吧,”他不動聲色,又往前踏了一步,和她的距離漸近,見她沒有太反感,直直的喊出口:“洛鈺。”
咬字清楚,暢然快意。
她也回了句,“齊杓。先前多有得罪,望齊杓公子海涵。”
他大掌一揮,道:“不在意,不在意。”
談開來之后,兩人就不再生分,他們都有軍營經歷,談話也就更加投機。他們這處歡聲笑語,已經吸引了不少目光。
等洛鈺巡視過去的時候,這些目光又全然消散。
主子的事情,哪里輪得到他們去過分窺視,做個聾子啞巴才是最好。
只是,總有不長眼的人不明白的身份,硬生生的在他們之間插上一腳。
“主子,原來您在這兒。”熟悉的清冽嗓音,洛鈺還沒來得及回頭看,肩膀就被人披上一件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