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不請自來的客人(上)
欽天監(jiān)這個部門,很神奇。
往大了說,屬于古代的天文學(xué),歷代監(jiān)正都是天文學(xué)家。歷朝歷代,都不忘成立個欽天監(jiān),堅持天文學(xué)的研究。
沒事的時候,研究個星相八卦、天文地理,端的是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diào)奢華有內(nèi)涵。
但要趙大錘說,這就是個陰陽先生,跟街頭擺攤算卦的一個樣兒。講的是技術(shù),玩的是心理。
技術(shù)嘛,主要是對各種術(shù)語和話術(shù)技巧的掌握。
最起碼得知道黃道、黑道,得熟知皇帝對應(yīng)哪個星座,得會算日食月食吧!
當(dāng)然,還有最基本的工作——挑選良辰吉日,供皇室和達官貴人們婚喪嫁娶之用。
雖然看起來不是很上的了臺面工作,但好在工作穩(wěn)定、薪水也不低,而且還基本上不受改朝換代的影響。
人家都是祖?zhèn)鞯氖炙嚕辉龠`背了祖訓(xùn),把祖?zhèn)鞯乃幏剑啦唬敲爸孤短鞕C遭天譴的風(fēng)險,給你卜卦,你也不好意思殺人家不是?
更何況,人家跟接頭擺攤的不一樣,不會一張嘴就是“我看你印堂發(fā)暗……”。
專業(yè)人士,必須有一大堆誰都聽不懂估計他自己也不一定能聽懂的術(shù)語出現(xiàn),證明你的智商低下,不配和他討論天文。
眼前,這個太史局(這時候的欽天監(jiān)官方稱呼)的局長,就在不停地往外噴術(shù)語,什么“日月循黃道,南至牽牛,北至東井”,什么“客星在望”,什么什么……
反正是聽不懂,不明覺厲。
大概的意思是說,皇帝跟王爺一起結(jié)婚不合法,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準備派兩顆小星星警告一下。
老天爺是否有這么閑,操心兩個凡人的婚事,趙大錘不知道。但既然人家吃的是這碗飯,咱們就得給點面子。
都是打工人,不容易啊!
“你就說有沒有破解的法子,想要多少錢吧?”
趙大錘懶得跟這個六品的古代天文學(xué)家談天文,因為談不過人家。
再說了,你啰里啰嗦大半天,不就是為了增加難度,想加錢嘛!
給!
局座,呃不,是太史令莫離也沒敢奢求太多,不指望趙大錘和趙佶能說出“求大師救我”,但你也不能侮辱人啊?
是,我出來工作是為了掙錢,但我也有我的尊嚴。
區(qū)區(qū)一點點的錢財,就想讓我屈服?
不可能!
除非很多錢!
趙佶不是個在乎錢的人,他更擔(dān)心那個客星,也就是他理解的彗星。
傳說中,彗星每次出現(xiàn),必然會帶來巨大的災(zāi)難。
如果因為強行將兩個兒子的婚事一起舉行,而導(dǎo)致了彗星降臨,那就得不償失了。
“彗星?誰啊?很厲害嗎?掏錢都不行嗎?”
還真是不信了,這世上還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嗎?
如果有,那就加錢。
“因為此星君掠過時有如掃把,故此民間呼作掃把星。”趙佶說了個俗稱,免得他的無所不知的父皇裝傻充愣。
哦,原來是賣摩托車的哈雷呀!
那家伙不是挺準時的嗎?
七十多年光顧地球一次,從不遲到、從不早退,是公司的模范員工。從春秋戰(zhàn)國時期,就堅持打卡簽到。
上次來,是啥時候來著?
“英宗治平三年三月己未,彗在營室。”
莫離不愧是專業(yè)人士,對天文方面的知識是張嘴就來。
“離現(xiàn)在多少年了?”
“已近六十年矣。”
趙大錘掰起手指算了一下,七十八減去六十,剩多少來著?
算出來了,還差十八年。
人生有多少個十八年呀,呃,煽情早了,應(yīng)該說對天體來說十八年就是個屁。
哈雷那小子多懶啊,會提前十八年簽到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么這個局座這么忽悠,想干什么呢?
真的只是為了一點小錢錢嗎?
要知道,到時候彗星不出現(xiàn),那可是巨大的失誤,會掉粉,更會掉官職。碰上個霸王,掉腦袋都有可能。
當(dāng)然,他要是收了錢,說請動了四海八荒的上仙,在路上給哈雷制造點麻煩,讓他別那么早打卡,似乎也說得過去?
“恕微臣道行淺薄,不能做到。”莫離也很遺憾,“就算是太上皇和皇爺?shù)菈漓耄S下無數(shù)供品,也不能改變天意呀!”
這是臣妾做不到的意思嗎?
那你說了半天,到底圖什么,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天無二日,民無二主。臣斗膽,請皇爺和太上皇收回成命,免得一眾愚夫愚婦,不知道咱大宋的官家到底是哪個。”
看看,你們讓王爺和皇帝一起結(jié)婚,可是有巨大的風(fēng)險的喲!
不僅人怨,天都怒了。
趕緊讓皇帝主政,趕緊讓趙桓一個人結(jié)婚,別再玩什么集體婚禮了啊!
“莫先生先退下吧,容我和皇爺商議一下。”
這邊莫離剛走,趙佶就低聲說道:“太史局有問題,莫離有問題。”
行啊!
趙佶被關(guān)一段時間,智商提高了不少,居然能看出問題了。
“父皇說笑了。我只是覺得,那個天無二日的話,意有所指。”
傳說中,遠古時期,天上有九個太陽一起上班,把大家熱得都沒法穿貂了。大家伙兒一合計,找了個叫后羿的猛男,要把那些太陽都射死。
后來一想,都射了也不太好,黑燈瞎火的穿貂也沒人看。好像還有什么神仙出來打了聲招呼,就安排那些太陽輪流值班。
不準扎堆,不準“結(jié)伴同游”,不準消極怠工,人間才回復(fù)了正常。
現(xiàn)在的大宋,好像就有三個太陽,讓普通員工們很為難。
三個董事長,咱們到底該聽誰的呢?
要不,咱們也找個后羿,把那兩個太陽給射下來?
誰是那兩個多余的、討人嫌的太陽?
趙大錘和趙佶唄,還能有誰?
都說老婆和車恕不外借,其實最不能外借的是屁屁下面的那把椅子。
一旦借出去了,別人坐得舒坦了,就舍不得起來了。為了避免你要回去,說不定就想著痛下殺手,永絕后患了。
趙佶剛體驗了一把“人走摔茶杯”的杯具,實在是不想再嘗試一遍了。
如果不是趙大錘堅持讓趙桓實習(xí),趙佶都想捋胳膊自己干了,雖然他干得也不咋地。
眼下,太史局以上天預(yù)警為由頭,旁敲側(cè)擊,諷刺挖苦,誰給他的膽量?
“一定是趙桓那個混小子,不甘心被架空,才弄了這么一出。”趙佶做總結(jié)發(fā)言,得出結(jié)論。
如果他真有這個膽略和勇氣,趙大錘說不定還要高看他一眼。
但,趙桓會嗎?敢嗎?
設(shè)身處地的想,如果趙大錘處在趙桓的位置,巴不得有兩個長輩給自己保駕護航,自己只負責(zé)貌美如花,呃不,是把貌美如花的女人娶回家。
這人呀,就是不知道惜福。
你只需要和美人一起負責(zé)貌美如花,過著沒羞沒臊的日子,讓老爸和叔爺累成死狗、負責(zé)養(yǎng)家,不好嗎?
不對,莫離滿嘴瞎話,他會不會是在故意引導(dǎo)什么,讓我們產(chǎn)生誤解呢?
“大事不好了!”
曹利馬那個狗奴才,屁滾尿流地滾進來,跟看見美女出浴一樣驚恐:“有客星現(xiàn)于西北,主兵戈禍亂,大不吉啊!”
“這……”
趙大錘慌了。
這特么才是下午,離下班,呃不,離哈雷那孫子上夜班還有十年零幾個小時呢,這么早就到崗了?
天庭的職場競爭這么大(姑且認為哈雷同志在天庭上班),需要這么早就上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