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和看著她匆忙離去的身影,不禁微微一笑。雅查在一旁問道:“娘為什么會臉紅啊!”
邵云和輕撫他稚氣的臉,深眸中涌動著光:“因為爹爹和娘親要重新開始。”
“什么是重新開始?”雅查似懂非懂問道。
“重新開始就是忘記過去,重新認識對方,一直到愛上為止。”他笑得有深意。
雅查睜著烏黑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不明白為什么爹爹和娘親要重新開始,他們不是已經認識了對方了嗎?
院中花兒隨風飄散花香,天上日光眩迷,似乎一切重新有了一片新天地。
到了正午,周惜若照例燒了一桌的菜,樣樣精致可口,她看著雅查吃得開心,不禁微微一笑。
“給。”她碗中一沉,身旁的邵云和為她夾了一筷的菜。
周惜若臉上一紅,不自然道:“我自己會夾菜。”
他看著她的羞澀,不由笑了起來,笑意中隱約有說不出的得逞。周惜若臉越紅,只得假裝沒看見安靜地吃起來。
“我也要爹爹夾菜。”雅查在一旁指著自己碗,撒嬌道。
邵云和道:“雅查自己長大了,要自己夾菜。”
“那為什么爹爹要給娘親夾菜?”雅查不滿地撅嘴。自從跟了周惜若后,他撒嬌的次數(shù)明顯多了不少。
邵云和頓時語塞。
周惜若不由笑著給雅查夾了一筷子菜,嗔道:“好好吃飯。”
雅查指著邵云和的碗,眨了眨烏黑的眼,狡黠道:“爹爹沒人夾菜。娘給爹爹夾菜。”
周惜若一聽,頓時臉紅耳赤,叱責道:“吃個飯哪這么多的事?”
“不公平!”雅查道:“娘親給雅查夾菜,娘親也要給爹爹夾菜才對。”
周惜若聞言看了一眼身旁似笑非笑的邵云和,果然看見他的碗正若有若無地向她這邊伸著,好像在等著什么。
周惜若看著一大一小兩雙目光炯炯的眼神盯著自己,只得急忙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的碗中,道:“好了,都好好吃飯。”
邵云和看著碗中可憐的兩根青菜,哭笑不得。雅查沖他眨了眨眼,眼中是他方才一模一樣得逞的笑意。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只有周惜若一人莫名所以,臉上越燒越紅。
正在三人吃飯的時候,忽地院門被叩響,砰砰急促的聲音仿佛在心口震響。周惜若心頭不禁一跳。邵云和眸色一沉,站起身來前去打開門。周惜若看向門外,只見幾個士兵正在門外,神色凝重。
邵云和看著他們的臉色,一反手將院門關上。周惜若只聽得他們在門外含糊說著什么,想要仔細聽卻聽不清楚。胳膊上一緊,她回頭對上雅查忽閃忽閃的眼睛。
“娘,哈赤是不是要去打仗了?”他說起了狄國話,稚嫩的面上隱約有警惕之色。那眼中的精光與她在赤灼綠洲看到他時一般無二。
周惜若心中一顫,摟住他,安慰道:“沒事的。哈赤打完勝仗就回回來看雅查的。”
雅查無聲的縮在了她的懷中,悶悶地道:“雅查不愿意哈赤再去打仗,雅查要永遠和娘還有哈赤住在一起。”
周惜若聞言心中酸楚。敏感如雅查也感覺到了什么。她柔聲安慰道:“不會的,哈赤不會舍得離開雅查的,就算是離開也只是暫時的。”
“那娘親呢?”雅查抬起頭來,像是要得到什么保證似的,問道:“娘親也不會離開雅查的是嗎?”
周惜若看著他眼底極不安穩(wěn)的光芒。這四年來,輕撫他的小臉,慢慢地道:“不,娘親永遠不會離開雅查,不會離開唯一的阿寶。”
雅查歡呼一聲鉆入了她的懷中。周惜若抱緊了他,轉頭看著那扇緊閉的院門,美眸中漸漸流露強烈的不安。
邵云和在門外與士兵們密議了許久,這才進門。他一進門就看見周惜若清冷的身影站在門邊。
她一雙美眸幽幽看著他,問道:“你要走了是嗎?”
邵云和看著她平靜明澈的眼,慢慢道:“是的。燕州失了一郡。三皇子拓跋宛褚不甘心之前之敗所以糾集兵力進攻。”
周惜若看著他臉上的冷肅,輕嘆一聲:“一郡之失也許在戰(zhàn)局上并不是那么嚴重,你是怕失去士氣是嗎?”
邵云和點頭道:“狄國是苦寒之地,經不起長久之戰(zhàn),最好是春末之前就奪下帝都,頂多在夏季,再拖就真的必敗無疑。”
周惜若看著他眉宇間的沉重,忽地道:“就算你勝了,龍越離那邊……”
她還未說完就噤了聲。邵云和眸光一動,亦是沉默。
龍越離,這三個字如今是他心頭最沉重的陰霾。強大的齊國,源源不斷的糧草物質。朝中濟濟一堂的文武百官。他如一顆初升的驕陽,正是最炫目最有力量的時候。他會不會在狄國內亂之時橫插一腳?
不管他是要支持三皇子拓跋宛褚還是被邵云和千方百計說動與他達成盟約。他都可以得到巨大的好處。而目前看起來,邵云和身為齊國的叛臣,外加完顏霍圖擄了他的皇后,龍越離應該更愿意坐山觀虎斗,最后再蕩平邵云和千辛萬苦建立起來屬于赤灼人的大軍。
“別想太多。”邵云和打破沉默,深眸中已是比寶石還堅毅的神色:“我不會讓赤灼的復國夢想落空,也不會讓你再離開雅查……和我。”
周惜若深深地看著他,眸色復雜。他這一句像是承諾,又像是一種無法達到的愿望。
她輕聲一笑,轉身淡淡道:“不要再說了。誰也不知道命運要怎么安排。”
她說完轉身慢慢地走遠。他伸出手,卻已抓不住她。
三月*紛紛,美景如幻,她的身影融入翠綠的春景中,卻看到一身踏遍滄桑的落寞與孤寂。她不是不信他,她信不過的是命運。
……
邵云和在第二日又啟程。周惜若看著一身戎裝的邵云和。戰(zhàn)袍已被她洗去戰(zhàn)塵,鎧甲也被擦亮。他一身暗紅,披著玄黑披風,俊美的眉眼冷峻如冰,一雙眼中是無堅不摧的堅毅。
她眸光復雜地看著他,只是默默,千言萬語不知該如何說。雅查的眼紅彤彤的卻強忍著淚不滾落。
他手中握著寶劍,套了皮革的手輕撫雅查的小臉,問道:“我送你的那把寶劍還在吧?”
雅查點了點頭。
“記得,要保護你的娘親。等著哈赤打敗敵人得勝歸來。”他輕拍雅查小小的肩。
雅查眼中大顆大顆的淚滾落,卻不開口嚎啕。邵云和舉起左手扣在右胸,神色冷厲肅然。這是赤灼人的軍禮。雅查立刻站直身體,回以軍禮。周惜若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心中澀然。
邵云和抬頭看著她,伸手輕撫她的臉頰,低聲道:“待我歸來。”
他說完轉身上了馬,馬兒被他手中的韁繩一勒,長嘶一聲,他最后看了她一眼,揚鞭狠狠抽了一下身下的馬兒,向前疾馳而去。
周惜若感覺到臉上流連的溫度漸漸消逝,心中一處漸漸空茫。
……
燕州的戰(zhàn)事消息一點點傳來,先前都是壞消息。無外乎三皇子如何猛烈進攻,赤灼人的大軍如何節(jié)節(jié)敗退。沉重的消息令這三月*都似乎不再明媚。耶荼每次打聽來都惶惶不安。
她握住周惜若的手,不安道:“周妹妹我們離開這里吧,回到赤灼。這里太不安全了。哈赤萬一打不贏拓跋族的人呢!他們會屠城,會殺光每一個赤灼人的!”
百年來赤灼人失敗太久了太多。百年的屈辱與貧苦已令他們在危機跟前習慣了選擇了退縮。
周惜若微微一笑:“耶荼,你聽到的消息才是好消息。哈赤一定會贏的。”
耶荼看著她平靜的面色,搖頭不信:“可是,拓跋族的力量太強了。”
周惜若耐心道:“耶荼,每到冬ri你燒火時有兩種火炭。一種是很旺的火炭,另一種是被木灰壓住火勢的木炭,你覺得這兩樣的木炭最后燒得最久的是哪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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