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黛兒不知怎么的心頭一跳,一股不安從心底涌起。等端木敏帶著周惜若上前,玫黛兒仔細打量了那傳言中的蓮月夫人。她見她容色平庸,除了身量修長窈窕外并無什么特別。
玫黛兒暗自嘲笑自己疑神疑鬼,那個女人怎么可能會自投羅網到了這皇宮中呢?
她想著笑道:“這位就是端木家說的繡得一手好繡工的蓮月夫人了嗎?”
端木敏連忙上前道:“正是。蓮月夫人還帶來不少精致的花樣給皇后娘娘看。”
周惜若不敢多開口,接過身后宮女手中的包袱,打開將花樣呈給玫黛兒看。
玫黛兒看得十分滿意,對她道:“我想要改良了前朝留下的鳳服,你若有空就進宮來,教尚衣局的繡娘繡幾個花樣吧。”
周惜若聲音含糊道:“是,遵旨。”
端木敏見周惜若入了玫黛兒的眼,有心再奉承,笑道:“皇后娘娘不知,這次蓮月夫人還帶來壓箱底的繡服,民女見過了,料子是上好的鮫紗上面的花兒繡得栩栩如生,整件衣衫薄如蟬翼,精美異常。”
玫黛兒一聽來了興致,問道:“當真?”
周惜若連忙道:“是,因得不知皇后娘娘喜歡還是不喜歡,所以就不敢呈上來。怕招惹了忌諱。”
“什么忌諱?”玫黛兒問道。
周惜若佯裝為難了一會,這才道:“因為是齊服。”
玫黛兒果然皺起了眉頭,冷冷道:“齊服有什么好看的。”
端木敏見她面上不樂,亦是戰戰兢兢,連忙道:“那還是不污了皇后娘娘的眼了。”
玫黛兒想了想,忽地道:“拿給我瞧瞧。”
周惜若連忙從包袱底下拿出一件煙霞色的鮫綃紗裙。一抖開來,眾人只見滿目華金,衣衫上的花兒鳥兒若在眼前活了一般飛舞。這鮫綃紗裙做成齊服樣式,有長長的外披,外披上繡著各種各樣的點點梅花,里面長裙束胸而下,可以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前玉肌,長裙修長,拖曳于地。
裙裾上的針線無一不精致非常。不必說花樣精美,就是一絲一毫處都做得十分精細。更難得的是這一件衣裙十分大氣,長長的裙裾如鳳尾展開,要兩人拖曳才得平展開來。
眾女官紛紛稱贊。玫黛兒也被眼前的華美衣裙看得轉不開眼去。周惜若見她心動,心中松了一口氣。云思澤花了重金去買了這件在齊京最大最很有名氣的彩云坊中的一件鎮店之寶。
這一件聽說是一位繡娘花了三年的時間繡成做好的裙子,千金難得。
玫黛兒被眼前的衣裙所驚呆,問周惜若道:“這是你做的?”
周惜若面不改色,點頭道:“是。這一件花了三年的時間,所費料子皆是上乘。”
玫黛兒再不懷疑她的身份,問道:“這件賣不賣?”
周惜若抬頭道:“不賣。”
玫黛兒一聽,怒道:“你大膽!”
周惜若微微一笑:“但是可以獻給皇后娘娘。”
玫黛兒轉怒為喜,連聲道:“好!有賞!就沖這手藝,尚衣局中的繡娘們沒有一個能及得上你的。從今日起我給你令牌,你每日去尚衣局教導她們。等鳳服改好了,我再大大有賞!”
周惜若一聽,面上露出了舒心的笑靨來。一場拜見皆大歡喜。
周惜若懷揣著沉甸甸的令牌回到了蓮月坊。她進了花廳,等候多時的凌瑤趕緊迎上前,今日她似分外不同些,秀美的面上紅彤彤的,像是提前知道了這喜事一般。
她問道:“姐姐此去可成功了?”
周惜若掏出漆金令牌,笑道:“從今日起我就能出入皇宮了!”
凌瑤亦是歡喜拍手道:“太好了!”
周惜若感嘆道:“若不是云少尋得那件衣裙,我定不會如此順利。改日要好好謝謝云少相助。”
凌瑤忽地笑出聲來,眨眼道:“姐姐為何不現在謝謝他呢?”
周惜若道:“現在怎么謝……”她還未說完,恍然大悟,一把抓住凌瑤的手,急問道:“云少呢?”
“娘娘!”一聲呼喚從兩人身后傳來。周惜若循聲望去,只見云思澤一身滇藍色長衫瀟瀟灑灑從回廊處走來。
周惜若眼中一紅,迎上前去,仔仔細細看了他良久才哽咽道:“云少怎么來了?”
經此一次離別,云思澤身上多了幾分沉穩堅毅。他打量周惜若的面上,抑制住激動,道:“這面具果然做得極好,娘娘在帝都中安好,我就放心了。”
凌瑤含笑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道:“總算是又團聚了。這次定要好好聚一聚。”
周惜若擦去眼角歡喜的淚水,看了凌瑤一眼,笑盈盈道:“看來是某個人不放心佳人遠離,所以才千里追來的。倒叫我沾了光了。”
一句話將凌瑤與云思澤說得都紅了臉。凌瑤急忙岔開話題道:“姐姐與云少聊,我去廚房做點下酒菜,今日可算是雙喜臨門了。”
她說完匆匆逃了。周惜若看著她小女兒姿態,禁不住笑了起來。
云思澤打量煥發一新的周惜若,嘆道:“娘娘與從前大不同了。”
周惜若微微一笑,道:“身在局中才會看不清楚,置身事外就不會痛苦了。”
云思澤搖頭道:“娘娘想得太過天真了,此時是戰事紛起,他們無暇顧及,若是戰事一停,娘娘的行蹤恐怕再也遮掩不住。”
周惜若明眸一黯,道:“得過且過吧。先見了阿寶再說。”
云思澤見她眼底的陰影,心中惋惜。她何嘗不想有個歸宿,只是如今兩位帝王身系萬民,左右天下,她夾在當中無法安穩罷了。而這亂局也不知何時才能理出個頭緒來。
周惜若見他看著自己,眼神帶痛惜,連忙別過頭去,道:“云少許久不曾喝過我煮的茶了吧?請吧。”
云思澤見她不愿再提舊事,遂笑著與她走入了院中的涼閣中煮茶聊天。兩人許久不見,有一肚子的別后之情要敘。這一聊就到了天擦黑。
云思澤聽得周惜若的計劃,思附良久才道:“娘娘的確是夠幸運能得到這個令牌,進出皇宮是容易多了。只是見了阿寶,娘娘接下來要怎么做?”
這個問題凌瑤也曾問過。周惜若沉默良久才道:“我會問他要不要與我一起走。”
云思澤搖頭:“孩子都會想要父母一起和和美美的。若到時候阿寶這么說呢?娘娘又該怎么辦呢?”
周惜若淡淡一笑:“這種事不是他一個小孩子能決定的。云和要讓他成為太子,而我則要帶他走,只能這兩個選擇。”
云思澤眼中動容:“娘娘這么做可是為了皇上?”
周惜若搖頭,道:“不是。我是為了云和。他是皇帝又有了玫黛兒做為皇后。當初是我太過天真以為一切還能挽回,可是我后來想,我回到云和身邊時他對我那么生氣是對的。他是在氣我為何不早些出現,弄到如今他再娶這么難堪的局面。”
“他是皇帝,廢后更不是兒戲。而我如今名義上還是越離的皇后,所以我不能再依靠哪個人,我想一個人帶著阿寶單獨過下去。”
她說完了長長一段話,頓時令云思澤陷入了沉思中。
這已是一個死結,除非一方放手,不然的話周惜若無法心安理得有自己的歸宿。而她也選擇了最無奈的那一種——帶著阿寶遠走高飛。
涼閣中安靜下來。兩人皆是默默。
周惜若打破沉默,忽地笑問道:“我還未問云少什么時候要娶凌妹妹為妻呢?”
云思澤冷不丁被她提及這事,俊臉上飛起紅暈,半晌才道:“這個……不急。”
周惜若眼角的余光看到凌瑤已端了菜肴走來,故意笑道:“你再不娶凌妹妹,我就要做主將她嫁了!以凌妹妹的相貌和人品,想必有不少大戶人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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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下,本文爭議的地方就是周惜若還是龍越離的皇后這個上。不過在古代除非廢后,不然是沒有帝后合離一說。另外當時我的設想是,周惜若為龍越離而“死”之后就等于是還了他一切恩情。等于感情中斷了。
不知道這個解釋能不能得到大家的理解。下次爭取不寫這么有爭議的文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