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遇聽到隔壁開門的聲音,擔(dān)心小靈子那邊有事,開門出來看了一眼。見小靈子的屋門敞著,小靈子卻不走屋裡,不由得心慌了一下。找夥計問了一下,又跑客棧門口,看到小靈子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裡,才放心下來,上前問道:“靈兒,你怎麼在這兒???看什麼呢?”小靈子回頭看了他一眼,說:“沒什麼。秋遇哥哥,你跟我進(jìn)來,我有話跟你說?!闭f完便轉(zhuǎn)身走了進(jìn)去。吳秋遇看到小靈子這個樣子,覺得她心裡一定有什麼事。
兩個人進(jìn)入房間。小靈子在桌邊坐下,看著吳秋遇,心中有些猶豫。吳秋遇也坐下來,見小靈子仍在看他,笑著問道:“靈兒,你怎麼了?爲(wèi)什麼一直這樣看著我?”小靈子低頭問道:“秋遇哥哥,你和如夢姐姐從海上回來的時候,失血過多昏倒了,是曾婉兒救了你對不對?”吳秋遇說:“是啊。那時候我以爲(wèi)你和如夢都不在了,自己也不想活著了,就把身上的血都獻(xiàn)了。幸虧婉兒小姐經(jīng)過那裡,把我救了,帶回薊州照顧了好幾個月。”小靈子又問:“你師父被鐵拳門的人下毒謀害,危在旦夕,也是曾婉兒無意中把藥囊踢到他手邊,把他救了是不是?”吳秋遇說:“嗯。這事婉兒小姐從來沒說過,是我?guī)煾刚f的。我?guī)煾敢埠芨兄x她?!?
小靈子這才切入正題,看著吳秋遇說道:“那曾婉兒現(xiàn)在有難,你是不是也該救救她?”吳秋遇驚訝道:“婉兒小姐有難?有什麼難?”小靈子說:“你還記得今天在擂臺下面那個人說的話嗎?他說的是真的。江寒看上了曾婉兒,讓兩個老怪提親。曾家這才弄了個招親擂臺,希望擺脫他們糾纏,同時又讓他們沒話說?!眳乔镉鰡枺骸斑@個你是聽誰說的?”小靈子說:“這個你不用管,知道我說的是真的就行了?,F(xiàn)在江寒仗著有老怪撐腰,霸著擂臺,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人敢上臺打擂。照這樣下去,曾婉兒最後只能落在江寒的手裡。你也知道江寒是什麼樣的人,兩個老怪是什麼樣的人。曾婉兒從小嬌生慣養(yǎng),如果真被他們弄到賜熊嶺去,你想想她後面還有好日子過嗎?”吳秋遇也開始爲(wèi)曾婉兒擔(dān)心:“江寒太可惡了。他不是一直喜歡邵九佳嗎?怎麼又開始糾纏婉兒小姐了?”
小靈子說:“曾婉兒救過你和你師父,曾家對如夢姐姐也有很深的恩情。她現(xiàn)在有難了,咱們不能袖手旁觀。你說是不是,秋遇哥哥?”吳秋遇點頭道:“你說的對。你說吧,咱們應(yīng)該怎麼幫她?”
小靈子轉(zhuǎn)過身去,稍稍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我想讓你去打擂?!薄叭ゴ蚶蓿俊眳乔镉鲶@訝地站了起來,“可是,那不是比武招親的擂臺嗎?我怎麼能去……”小靈子讓他先坐下,然後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想著如夢姐姐。放心吧,曾家的人已經(jīng)說了,你只管打擂幫忙,等打下擂臺,幫曾婉兒擺脫了江寒的騷擾,他們不會逼你跟曾婉兒定親成親,以後也不會再妨礙如夢姐姐和你在一起了?!?
吳秋遇愣愣地看著小靈子:“你什麼時候見過曾家的人了?”小靈子說:“剛纔曾可以陪著如夢姐姐來過?!眳乔镉龈映泽@:“如夢來過了?”小靈子點了點頭:“這也是如夢姐姐的意思。她和曾婉兒情同姐妹,實在不忍心看著曾婉兒落到江寒手裡,這才幫著曾家來說情。她又覺得不好直接面對你,這纔跟我說了,讓我轉(zhuǎn)告你?!?
吳秋遇內(nèi)心糾結(jié)著,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道:“萬一他們說了不算話,最後逼著我……我還要照顧你和如夢。”小靈子聽他把自己和柳如夢列在一起,心中感動,開口勸道:“這個我也想到了。剛纔已經(jīng)讓曾可以當(dāng)著如夢姐姐的面做了保證。當(dāng)然,咱們也不能完全信他。如夢姐姐已經(jīng)告訴我,他們住在百花洲,讓你打贏了擂臺就去那裡找她。如果到時候曾家的人耍賴,你就直接帶上如夢姐姐遠(yuǎn)走高飛。我就不信他們能攔住你?!?
吳秋遇深情地望著小靈子:“靈兒,可是我……你……”小靈子感覺到吳秋遇對自己的情義,心裡也是酸酸的,趕緊轉(zhuǎn)過身去,眼裡轉(zhuǎn)著淚花說道:“你不要擔(dān)心我。我沒事。你接到如夢姐姐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小靈子忽然覺得自己可能要食言了,已經(jīng)沒法面對吳秋遇和柳如夢在一起的日子,恐怕不能像她跟時秋風(fēng)說的那樣,繼續(xù)照顧柳如夢直到看她生下孩子再離開了。吳秋遇悶聲不語,腦子裡已經(jīng)很亂。
小靈子揉了揉眼睛,回頭囑咐道:“到了擂臺上,你也要小心一點。對江寒那樣的人不用客氣,最好一兩招就把他打下擂臺,讓老怪沒有出手的機會。我會請時姐姐和鐵師叔來給你助陣,讓他們幫忙防著老怪偷襲。以你們?nèi)齻€的武功,我想兩個老怪也不敢怎麼樣?!眳乔镉鰶]有說話,只是呆呆地望著小靈子。小靈子不敢看他,又轉(zhuǎn)過身去。
第二天上午,江寒照舊在擂臺上叫囂。吳秋遇走出人羣,走到擂臺旁邊的臺階下面,回頭看著小靈子。小靈子衝他甩了甩手,鼓勵他趕緊上去。吳秋遇這才走上擂臺。鐵秋聲和時秋風(fēng)也找好了位置,暗中防著老怪。
江寒忽然看到吳秋遇,不禁嚇了一跳。在毛烏素大漠的風(fēng)雲(yún)客棧,他曾經(jīng)被吳秋遇打過一掌,當(dāng)時都吐了血,現(xiàn)在忽然看到吳秋遇上臺,不禁往後倒退了兩步。兩個老怪也認(rèn)出吳秋遇,全都站了起來。時秋風(fēng)和鐵秋聲在人羣中各自往前邁了兩步,緊緊盯著兩個老怪。
曾婉兒意外看到吳秋遇上臺,又驚又喜,幾乎就要衝上前去。曾可以把她攔住,小聲說道:“妹妹不要心急。”曾梓圖看到吳秋遇,也很驚訝,但吳秋遇肯上臺打擂,不管怎麼說都是好事,便也勸著曾婉兒先坐下。
昨天在臺下跟小靈子說話的那個人今天也來了,興奮地對旁邊的人說道:“哎,我認(rèn)得他!他昨天就說要上臺去教訓(xùn)那個江寒,後來有事急著走了。沒想到今天真上臺了!”其他人也都伸著脖子往臺上張望著,等著看吳秋遇怎樣教訓(xùn)江寒。
吳秋遇跟曾可以和曾婉兒打了招呼,邁步向江寒走去。江寒緊張地叫道:“你身邊不是有那個小丫頭嗎?怎麼還要來打擂?”吳秋遇說:“只要你不再糾纏婉兒小姐,我可以不跟你打?!苯目陷p易放棄,壯著膽子說道:“我告訴你,我兩位師父都在這!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們是雌雄雙煞!我勸你不要自找沒趣!”吳秋遇說:“打擂的是你,又不是他們。來,咱們先比試幾招?!闭f著便向江寒逼去。
江寒大驚,轉(zhuǎn)身就往老怪那邊跑。吳秋遇身形一晃便追了上去,抓住江寒的衣領(lǐng)一把扯了回來,腳下一踢便把他掀翻在地。臺下衆(zhòng)人都看呆了,稍稍過來一會,纔有人大聲叫起好來。
兩個老怪相互看了一眼,也顧不得什麼面子和規(guī)矩,一起向吳秋遇打來。臺上的曾婉兒和臺下的小靈子都很緊張。時秋風(fēng)和鐵秋聲沒想到老怪竟然厚著臉皮直接出手,他們還在臺下,已經(jīng)來不及救援了。吳秋遇凝神提氣,忽然打出一記“驅(qū)伏雙鬼”。這是“降魔十三式”的第八招。吳秋遇知道兩個老怪功力深厚,自己也使出了十成功力。掌風(fēng)相交!吳秋遇震得往後退出兩步,身子晃了晃,方纔站定。兩個老怪也各自往後退出一步,感覺手臂發(fā)麻,驚愕地看著吳秋遇。
這時鐵秋聲和時秋風(fēng)跳上擂臺,上前問道:“秋遇,你沒事吧?”吳秋遇搖了搖頭,看到江寒偷偷爬起來,正要偷襲,當(dāng)即飛起一腳,把江寒踢下臺去。江寒慘叫一聲,重重地摔在臺下。旁邊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有人圍上去,趁亂踢了他幾腳。
兩個老怪沒想到吳秋遇的武功如此厲害,還在發(fā)呆。二老怪在賀蘭山跟吳秋遇交過手,那時他兩腿殘疾,尚能對付吳秋遇?,F(xiàn)在腿腳好了,又是兄弟兩個一起上,本以爲(wèi)各出一掌便可將吳秋遇打翻。沒想到吳秋遇的功力進(jìn)步如此之大,兩個人的掌力他竟然也能接住。現(xiàn)在又有鐵秋聲和時秋風(fēng)上臺助陣。兩個老怪自忖沒有把握打贏,也就不敢硬打,他們雙雙跳下擂臺,去察看江寒的傷勢。臺下的衆(zhòng)人見到雌雄雙煞下來,紛紛避閃。兩個老怪提起江寒,快速地越過人叢,飛身離去了。
衆(zhòng)人開始大聲喝彩,臺下頓時沸騰起來。曾婉兒興奮地衝上前,一下子抱住了吳秋遇:“秋遇公子,沒想到你會來打擂,太好了!”曾梓圖和曾可以也激動地走上前來。
小靈子見吳秋遇打贏了老怪,平安無事,激動得眼裡轉(zhuǎn)出了淚花。她深情地望了一眼仍被曾婉兒抱著的吳秋遇,揉了揉眼睛,悄悄消失在人羣之中。
吳秋遇勉強掙脫曾婉兒,尷尬地說道:“婉兒小姐,不要這樣。”曾婉兒趕緊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羞澀地說道:“秋遇公子,對不起。我太激動了?!眳乔镉鲎叩脚_邊,往下看,卻發(fā)現(xiàn)小靈子不在了。這時鐵秋聲和時秋風(fēng)也發(fā)現(xiàn)小靈子離開了。時秋風(fēng)說:“秋遇,這裡的事情你抓緊了結(jié),然後帶著如夢來揚州找我們。我們先去看看小靈子?!闭f完,兩個人便跳下了擂臺。
吳秋遇也想跟著去找小靈子,但是此時曾梓圖等人一發(fā)圍住他,有人道謝,有人道喜,擁著他往後臺走去。
曾可以對衆(zhòng)人宣告招親結(jié)束。臺下衆(zhòng)人這才漸漸散去。
衆(zhòng)人簇?fù)碇鴧乔镉鲭x開擂臺。曾婉兒拉著吳秋遇的手臂,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吳秋遇委婉地掙脫了幾次,但是總能被曾婉兒找機會再拉上,後來也就漸漸麻木了。郝青桐等人見了,不禁暗笑。衆(zhòng)人壓抑了好幾天,現(xiàn)在終於看到了好的結(jié)局,一個個歡欣鼓舞。只有吳秋遇憂心忡忡,心裡惦記著小靈子。
曾梓圖忽然叫過倪逢和孫演:“你們?nèi)フ艺掖菩垭p煞,好言安慰幾句,哄著他們還回百花洲。不能因爲(wèi)今天的事,讓他們心存怨恨?!蹦叻暾f:“好,我們現(xiàn)在就去。這些天一直是我們倆招呼著,他們身上沒有銀子,又人生地疏,應(yīng)該不會走太原。可能只是帶著江寒去看傷了。等我找到他們,好好說幾句,應(yīng)該能把他們帶回去。”曾梓圖說:“那就好。你們?nèi)グ??!蹦叻旰蛯O演轉(zhuǎn)身走了。曾梓圖去找吳秋遇說話。吳秋遇雖然心情不安,但還是勉強偶爾跟他說幾句。
當(dāng)晚,曾梓圖在賢德樓設(shè)宴,慶賀喜得佳婿。衆(zhòng)人推杯換盞,喝得熱鬧。吳秋遇把曾可以叫到一邊,小聲說道:“曾公子,你是不是答應(yīng)過小靈子,我只是幫忙打擂,不用跟婉兒小姐定親的?”曾可以說:“你不用緊張,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的。既然是招親,總得撐夠了場面。我答應(yīng)過小靈子的事,心中有數(shù)。”這時有人招呼曾可以去喝酒,曾可以便轉(zhuǎn)身去了。
吳秋遇心裡這才稍稍踏實了一些,靠在柱子上,又開始想著小靈子。曾婉兒看到了,起身離開座位,上前問道:“你還是想著如夢姐姐?”吳秋遇看了她一眼,低下頭,沒說什麼。曾婉兒盯著他問道:“你今天爲(wèi)什麼要來打擂?”吳秋遇說:“昨晚如夢去過客棧,她不忍心看你落到江寒的手上,就去找了小靈子,讓她勸我來打擂。我也感謝你救過我,救過我?guī)煾?,你和曾公子對如夢也都很好,我就來了。?
曾婉兒呆呆地愣了一會:“這麼說,是如夢姐姐讓你來打擂的。如夢姐姐她……”曾婉兒想到柳如夢爲(wèi)了救自己,竟然甘願放棄吳秋遇,感動得一下子喉頭梗住了。吳秋遇安慰道:“婉兒小姐,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人的。”曾婉兒揉了揉眼睛,稍稍平靜了一下心情,說道:“秋遇公子,我知道了,謝謝你。我這就去跟我爹說,我現(xiàn)在誰也不嫁。你應(yīng)該跟如夢姐姐在一起?!闭f完便哭著跑掉了。吳秋遇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
衆(zhòng)人回到百花洲。曾婉兒心情不好,也顧不得去看柳如夢,直接跑回自己的房間去了。倪逢過來告訴曾梓圖,說兩個老怪和江寒已經(jīng)回來了,江寒心情不好,在外面喝多了。曾梓圖讓曾可以給吳秋遇安排房間去休息,自己先去看望兩個老怪。
吳秋遇問曾可以:“如夢呢?我想去見她。”曾可以說:“現(xiàn)在太晚了,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了。你先休息,明天起牀再見面也不遲啊?!绷鐗粼谖葜新牭搅藚乔镉龅穆曇?,知道打擂的事情已經(jīng)成功了。她心情激動地站起來,快步走到門口,手都已經(jīng)摸到了門上卻又停下來。她猶豫了一會,慢慢轉(zhuǎn)過身,走回牀邊坐下來,神情顯得有些凝重。
柯老三在屋中好像聽到吳秋遇的聲音,稍稍愣了一下,從門縫往外一看,見果然是吳秋遇,不禁心頭一緊,嘀咕道:“他怎麼來了?還是公子陪著他?!彼s緊跑到牀頭告知白鹿司。白鹿司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牽動肋下的痛處,疼得直咧嘴。
衆(zhòng)人分頭睡去。百花洲漸漸安靜下來。
曾婉兒趴在牀上,身體微微抽動著。哭了一會,她慢慢坐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自言自語道:“我本來就不該對秋遇公子有非分之想。今天他爲(wèi)了我,不惜冒險打上擂臺,已經(jīng)是幫了我。姐姐爲(wèi)了救我,甚至寧願離開秋遇公子。我不能這麼自私。我要勸說哥哥,不要再妨礙他們在一起?!毕氲竭@裡,她毅然站起身,準(zhǔn)備去找哥哥說清楚。
曾婉兒走到門口,剛開門,就見一個人撞了進(jìn)來。曾婉兒嚇了一跳,趕緊閃身躲了一下,仔細(xì)一看。那個人是江寒,乜斜著眼看著曾婉兒,醉醺醺說道:“曾小姐,我來了。我來陪你?!闭f著便搖搖晃晃地伸手向曾婉兒摸來。曾婉兒一把擋開他的手,憤怒地說道:“你幹什麼?快滾出去!”江寒當(dāng)然不死心:“呦呵,還挺有勁。”說著便向曾婉兒撲了過來。他雖然喝醉了,但是畢竟武功明顯勝過曾婉兒。曾婉兒沒躲開,一下子被他攔腰抱住。
曾婉兒用力推打,正要大聲叫喊,忽見一個蒙著面的黑衣人衝了進(jìn)來,示意她不要出聲。曾婉兒稍稍愣了一下。只見那人關(guān)了門,非??焖俚匦n到江寒身後,出手點了江寒腰背和手臂的幾處穴道。江寒只覺渾身一麻,兩手無力,回頭驚叫道:“哎呀,誰……”曾婉兒趁機推開他,躲到牀邊。蒙面人也不等江寒轉(zhuǎn)身,一手抓住他的右肩,反手便在他的後頸上砍了一掌。江寒悶呼一聲,垂下頭去。蒙面人信手一推,任江寒倒在地上,用力向他臉上鼻子眼睛處踢了一腳,然後又抓起他的右腳,兩手用力一扭。只聽喀吱一聲,應(yīng)該是筋骨斷了。
曾婉兒驚恐地看著那個人,渾身顫抖著問道:“你是誰?”蒙面人示意她不要出聲,然後將江寒兩手一拎,扛在肩上快步走了出去。曾婉兒心有餘悸地望著門口,過了好久纔回過神來。她跑到門口,剛要大聲叫喊,忽然想起蒙面人的暗示,而且自己被江寒騷擾的事傳出去也不好聽,也就沒有喊出來。
她快步走到曾可以的房門口,敲門叫道:“哥哥,你睡了嗎?”等了一會,裡面沒有人回答。她又敲門問了一遍,仍然沒有人迴應(yīng)。曾婉兒心中納悶,說了聲“哥哥,我進(jìn)來了”,便推門走了進(jìn)去。屋裡空無一人。曾婉兒心中一驚:哥哥不會也被那個蒙面人扛走了吧?她快步跑到門口,正要出去叫人,忽見眼前黑影一閃。
蒙面人擠進(jìn)門裡,迅速關(guān)了門,一手摟住曾婉兒,一手把她的嘴捂住。曾婉兒驚恐地掙扎。忽聽蒙面人在耳邊小聲說道:“妹妹別怕,是我。”曾婉兒一愣,居然是哥哥的聲音。見曾婉兒不再掙扎,蒙面人放開她,把臉上的黑布一揭,果然是曾可以。曾婉兒驚訝地問道:“哥哥,怎麼是你?”曾可以先去牀邊扒掉外面的黑衣,整理好衣服,才走過來說道:“我擔(dān)心江寒和雌雄雙煞不會善罷甘休,剛纔特意去他們那裡看了一下。正好看到江寒嘴裡念著你名字往前面找來,料想他定然不懷好意,索性讓他一次去了根,免得以後再來騷擾你,這才趕緊回來罩上黑衣蒙上臉?!?
曾婉兒小聲問道:“你殺了他?”曾可以搖頭道:“沒有。他死在這裡,咱們不好跟雌雄雙煞交代。我把他打成重傷,讓他以後不能害人,命還是給他留下了?!痹駜簡枺骸澳侨f一雌雄雙煞找到他,查出是你乾的怎麼辦?”曾可以笑道:“放心吧,他們查不出來。也不用等著他們?nèi)フ?,我先去跟爹說一聲,然後就給他們報信去。你趕緊回房間,假裝受到了驚嚇?!痹駜哼@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沒過多久,就看到曾可以帶著兩怪老怪來了。曾梓圖也聞訊趕來。大老怪把受傷的江寒往曾婉兒門外一放,盯著曾梓圖質(zhì)問道:“曾公,我這徒兒雖然想過要跟你家閨女好,你們也不至於把他打成這樣吧?”曾梓圖趕緊臉上堆笑說道:“老兄說的這是哪裡話?我也是剛剛知道。令高徒不是喝醉了在房間裡睡覺嗎?怎麼成這樣了?”
曾婉兒驚慌地開門從屋裡出來,指著癱在地上的江寒說:“爹,哥哥,剛纔他……忽然闖進(jìn)我房裡,要欺負(fù)我!”曾梓圖馬上反問老怪:“兩位老兄,這是怎麼回事?”兩個老怪愣了一下。二老怪蹲下去問道:“江寒,你剛纔有沒有進(jìn)過曾小姐的房間?”江寒臉上流著血,蜷在地上哆哆嗦嗦地點了點頭。大老怪說:“就算是他有不對的地方,你們也不至於把他傷成這樣吧?”
曾可以假裝問曾婉兒:“妹妹,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江寒兄弟的傷,是你弄的?”曾婉兒說:“我哪打得過他呀?當(dāng)時他抱住我,我怕得要死。這個時候,忽然又進(jìn)來一個人,我以爲(wèi)是他的哪一位師父。當(dāng)時我也沒看清,就嚇得昏了過去。”大老怪叫道:“胡說!我們什麼時候進(jìn)過你的房間?”二老怪說:“一定是那個臭小子。他在擂臺上打完了還不算,還要故意壞我徒兒性命。他在哪?把他叫出來!”曾婉兒一看他們把帳算到吳秋遇頭上,趕緊搖頭叫道:“不是他!我看到了,不是他!”大老怪問江寒:“你有沒有看清楚,傷你的人是不是那個臭小子?”江寒委曲地說:“我什麼也沒看到。就知道被他在頭上打了一下,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師父,我的眼壞了,什麼都看不到了。救救我呀師父!”大老怪也曾經(jīng)失明多年,後來還是吳秋遇給他治好的,他當(dāng)然知道眼睛壞了是什麼滋味,氣得叫道:“到底是誰幹的?誰幹的?”
曾梓圖蹲下去看了看江寒的傷勢,忽然驚愕地說道:“幽冥地火?這是北冥教的武功!聽說司馬相失蹤了,現(xiàn)在北冥教能使出這個的,恐怕只有路橋蔭了。”“北冥教?路橋蔭?”二老怪兩眼盯著曾梓圖,“我們跟他沒有半點瓜葛,他爲(wèi)什麼要打傷我的徒兒?”曾梓圖跺腳道:“這個事怨我,是我們連累的老兄的高徒?!眱蓚€老怪驚訝地看著曾梓圖。曾婉兒也望著爹爹,看看他能編出什麼故事。曾梓圖說:“我們曾家在薊州跟北冥教抗衡多年,彼此結(jié)怨甚深。我在汾河灣劫殺過路橋蔭,可惜沒有成功。他非常恨我,一定是聽說我們在鎮(zhèn)江擺擂臺,循跡找到這裡,胡亂之間把令高徒當(dāng)成我們曾家的人,這才下手報復(fù)。是我們連累了老兄的徒弟,我一定要親手給他報仇!”
兩個老怪相互看了一眼,顯然是信了。大老怪說:“你只要帶我們找到路橋蔭,報仇的事不用你動手?!痹鲌D說:“老兄放心,他本來就是我的敵人。如今又在我們眼皮底下無故傷害了令高徒,我定然不會放過他。北冥教的總壇掛月峰,就在薊州城西幾十裡。兩位老兄跟我回薊州,不出一個月,我定然查出路橋蔭的下落?!贝罄瞎謶嵑拚f道:“好。我倒要看看那個路橋蔭是個什麼人,敢傷害我們的徒兒?!?
曾梓圖見已經(jīng)成功地嫁禍給了路橋蔭,趕緊對曾可以說道:“以兒,你趕緊送江寒回去休養(yǎng),明天找最好的大夫給他醫(yī)治?!痹梢渣c頭應(yīng)了一聲,趕緊背起江寒送回房間。兩個老怪看了看曾婉兒,對曾梓圖說:“剛纔驚擾小姐的事,是我徒兒不對。等他養(yǎng)好了,我們一定好好教訓(xùn)他?!痹鲌D大度地說道:“喝醉了酒,做出什麼事來,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好在婉兒只是受到一點驚嚇,沒出什麼事。兩位老兄也不必過於苛責(zé)。早點回去歇著吧。”兩個老怪無奈地長出了一口氣,搖搖頭走了。
曾梓圖送曾婉兒進(jìn)入房間,關(guān)切地問道:“江寒沒有把你怎麼樣吧?”曾婉兒搖了搖頭,小聲說:“幸虧哥哥來得及時?!痹鲌D囑咐道:“記住,這件事以後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痹駜狐c頭記下。“行了,你也早點歇著吧。以後江寒再也不會騷擾你了?!痹鲌D說完,轉(zhuǎn)身往外走。曾婉兒送爹爹出門,關(guān)了門,回到牀邊坐下,心情忽然輕鬆了很多。
柳如夢一宿都在翻來覆去,一會想到吳秋遇,一會想到曾可以,心情極爲(wèi)複雜。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曾婉兒就問到吳秋遇的住處,過去找他,一進(jìn)門就拉住吳秋遇的手。吳秋遇掙了一下。曾婉兒趕緊鬆了手,尷尬的笑了一下,說:“我?guī)闳ヒ娙鐗艚憬??!闭f完便含羞地轉(zhuǎn)身出了門。吳秋遇趕緊跟在她後面,先到馬上就可以見到柳如夢了,心中忽然有些忐忑。
來到柳如夢的房間外面,曾婉兒上前敲了敲門:“姐姐,起了嗎?”裡面沒有人回答。吳秋遇愣了一下,扭頭看著曾婉兒。曾婉兒也覺得很奇怪,又敲了兩下:“姐姐,你在裡面嗎?”這時柳如夢才緩緩醒來,聽到敲門聲,趕緊起身應(yīng)道:“哦,婉兒,你等一下。我這就起來。”曾婉兒在外面小聲對吳秋遇說:“姐姐昨晚一定沒睡好?!比会岽舐晫ξ菅e的柳如夢說道:“姐姐不用急。我先帶秋遇公子去外面看看花,一會再回來找你。”柳如夢聽說吳秋遇也在外面,頓時顯得有些忙亂:“哦,好。我很快就好?!?
曾婉兒帶著吳秋遇走出大門,在花海中閒逛著。吳秋遇此刻根本沒有心情賞花,一方面想著跟柳如夢見面的情景,一方面又在擔(dān)心小靈子。曾婉兒見他悶聲不語,也不好打擾他,只在他身邊默默地陪著,享受這跟他在一起的最後的機會。
過了一會,曾婉兒感覺時間差不多了,纔對吳秋遇說道:“秋遇公子,姐姐該梳洗完了,咱們進(jìn)去吧。”吳秋遇點了一下頭,跟著婉兒一起往裡走。曾婉兒忽然停下腳步,看著吳秋遇問道:“秋遇公子,你馬上就要帶著如夢姐姐走了。我們以後……還能是朋友嗎?”吳秋遇也看著她,說:“能啊。我們可以一直做朋友。如夢也很喜歡你,把你當(dāng)作很好的姐妹,她……”曾婉兒忽然盯著吳秋遇問道:“那你呢?”吳秋遇愣了一下,呆呆地望著曾婉兒,不知道說什麼。
曾婉兒繼續(xù)盯著他說道:“你馬上就要帶著如夢姐姐走了,以後再也不用擔(dān)心我糾纏你了。也不知道以後我們還能不能再見面。臨走之前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吳秋遇很尷尬,趕緊望向別處:“我們是朋友啊。在一起的時候當(dāng)然很高興?!痹駜恨D(zhuǎn)到他面前說:“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現(xiàn)在這裡沒有別人,你也不用擔(dān)心如夢姐姐聽了會不高興。這個可能對你來說沒什麼,可是對我很重要。我希望你直接回答我,我想聽實話?!彼o緊抓住了吳秋遇的雙手,深情地望著他。
吳秋遇看到曾婉兒這樣,心中也很感慨,微微點了點頭,說:“喜歡過。”曾婉兒一下子撲到吳秋遇的懷裡,緊緊抱住他,強忍住內(nèi)心的激動,喃喃道:“我不要你哄我,我希望你說的是實話?!眳乔镉鲞@次沒有想著掙脫,他擡起手,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放到曾婉兒的背上,認(rèn)真說道:“我說的是實話。剛到薊州的時候,在你家裡養(yǎng)傷,你怕我見到你就要走,爲(wèi)了讓我安心養(yǎng)著,就一直躲著不見我,只讓秋香姐照顧我。後來聽說了我要辦的幾件事,就帶著我四處給如夢選墓地,找人定做墓碑,還派羅興去山西幫我尋找?guī)煾傅膶乒?。你做的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心裡很感激。那個時候,跟你在一起覺得很舒服。我也說不上來,那算不算是你說的喜歡。”
曾婉兒仰起臉問道:“如果後來,不是知道如夢姐姐和小靈子還活著,你是不是就會愛上我了?就像你喜歡如夢姐姐那樣?”吳秋遇仰起臉說道:“也許吧。我也不知道。可是那個時候,我以爲(wèi)師父、小靈子、如夢他們都不在了,覺得是我連累了他們。我不敢再跟任何人親近,我也怕連累你?!?
曾婉兒緊緊抱著吳秋遇哭泣起來:“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很怕失去你。我做了那麼多努力,就是爲(wèi)了讓你喜歡我。你知不知道?”吳秋遇輕輕摟住曾婉兒:“我知道,我知道??墒俏覀儭彼恢绾握f下去,雖然知道兩個人不可能在一起,但是他也不想看到曾婉兒難過。
柳如夢等了一會,不見曾婉兒帶著吳秋遇回來,就出門去找他們。輪值守在門口的裘如龍知道吳秋遇和曾婉兒就在外面,覺得柳如夢應(yīng)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也就沒有阻攔。柳如夢走入花海,正看到吳秋遇和曾婉兒抱在一起,愣了一下,馬上停下腳步。裘如龍在大門口瞥見了,不禁一皺眉,不知道接下來回出現(xiàn)什麼樣的狀況。因爲(wèi)吳秋遇和柳如夢的關(guān)係,他是知道的。
曾婉兒繼續(xù)嗚嗚地哭了一會,慢慢直起身子,放開了吳秋遇,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對不起,秋遇公子,我不應(yīng)該這樣。我應(yīng)該祝福你和如夢姐姐。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糾纏你了。我知道你曾經(jīng)喜歡過我就夠了?!眳乔镉鲆娝辉匐y過,心裡也踏實了一些:“婉兒小姐,我也要感謝你。以後我們永遠(yuǎn)是朋友?!痹駜河昧Φ攸c了一下頭:“嗯。”
“咱們走吧,姐姐該等急了?!痹駜翰燎搜蹨I,正要邁步,忽然瞥見柳如夢就站在那邊,心中一驚。她馬上想到,柳如夢一定已經(jīng)看到自己跟秋遇公子抱在一起了,趕緊跑過去說道:“姐姐,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只是心裡難受,讓秋遇公子安慰我一下!我們沒有……”柳如夢輕輕幫她理了理頭髮:“妹妹,你不用緊張。我也沒有說什麼呀?!痹駜红乜粗鐗簦骸敖憬阏娴臎]有生氣?”柳如夢說:“你和一心哥哥都是我最親的人??吹侥銈兒?,我怎麼會生氣呢?”曾婉兒看到柳如夢確實沒有生氣的樣子,心裡雖然稍稍踏實了一些,但是也更加覺得對不起她。
柳如夢看到吳秋遇走過來,拉著曾婉兒的手走到一邊,小聲問道:“你們談得怎麼樣?他是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招親的事了?”曾婉兒慌忙說道:“姐姐你真的不要誤會。我們剛纔……都怪我!跟秋遇公子沒有關(guān)係!我已經(jīng)跟爹爹說過了,我誰也不嫁。我剛纔帶著他去找你,就是想讓秋遇公子帶著姐姐趕緊走,免得驚動我哥哥,又有別的想法。”
柳如夢看了一眼停住腳步正往這邊望著的吳秋遇,對曾婉兒說:“哦。我知道了。婉兒,你先進(jìn)去吧。我想單獨跟他說幾句話?!薄昂?,姐姐。你真不要責(zé)怪秋遇公子。剛纔的事都怪我,是我太任性了。”曾婉兒一邊走,一邊不放心地回頭看。
柳如夢一直看著曾婉兒走進(jìn)了大門,才邁步走向吳秋遇。吳秋遇也往前迎了兩步:“如夢,這些天……你還好吧?”柳如夢在距離吳秋遇兩步遠(yuǎn)的地方停下來,笑了一下,說道:“我很好。一心哥哥,看到你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我太高興了。那些天可把我傷心壞了。”吳秋遇說:“我知道。讓你擔(dān)心了?!眳乔镉鲎约憾加X得現(xiàn)在跟柳如夢說話好像有些生分。
稍稍沉默了一會,他纔想起問道:“如夢,靈兒說你昨天晚上去過客棧,爲(wèi)什麼沒有去找我呀?”柳如夢說:“讓你去打擂,是我的主意。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所以才拜託小靈子跟你商量。哎,對了。一心哥哥,婉兒招親的事情,你們是怎麼商量的?”吳秋遇說:“曾公子答應(yīng)過小靈子,我只要打贏江寒,幫婉兒小姐解圍,不用真的定親。他還答應(yīng),以後不會再妨礙我們在一起。婉兒小姐也想通了。我今天就可以接你走了。”
柳如夢忽然轉(zhuǎn)過身去,低頭沉默了一會,小聲說道:“一心哥哥,你可以留下跟婉兒定親、成親,我不會介意的。”吳秋遇說:“那怎麼可以?我們已經(jīng)……”柳如夢說:“我看得出來,婉兒她是真心喜歡你的。你也有點喜歡她,不是嗎?”吳秋遇趕緊說道:“如夢,剛纔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今天就要帶著你走了,婉兒小姐說,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面,畢竟認(rèn)識這麼久了,有點捨不得,所以才……”柳如夢迴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一心哥哥,你不用說了。我沒有介意那個。”吳秋遇心裡仍然不踏實:“那你……”
柳如夢稍稍想了一下,才說道:“一心哥哥,假如沒有我,或者說,我們之間的婚約沒有了,你能不能接受婉兒?你不要顧忌我,只說心裡的感受?我希望聽你的心裡話?!眳乔镉龉麛嗟卣f:“我跟婉兒小姐……不可能的?!绷鐗魡枺骸巴耆且驙?wèi)我嗎?因爲(wèi)我現(xiàn)在懷孕了?”吳秋遇搖了搖頭,又趕緊點了點頭,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柳如夢說:“如果我告訴你,我沒有懷孕,或者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我也不會嫁給你,你能不能接受婉兒?”吳秋遇愣愣地望著柳如夢,尷尬了半天才說道:“如夢,你不要這樣說。是我不好,讓你擔(dān)驚受怕了。我以後一定好好照顧你。咱們不說婉兒小姐的事了好嗎?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我現(xiàn)在就接你走?!薄翱磥砟阏娴牟荒芙邮芡駜?。”柳如夢又轉(zhuǎn)過身去,默默地站著。吳秋遇不知該如何是好。
柳如夢背對吳秋遇沉默了一會,忽然心裡一酸,流出了眼淚,哽咽著說道:“一心哥哥,你走吧。我不跟你回去了?!眳乔镉龃舸舻赝鐗簦粫r手足無措:“你怎麼了,如夢?是不是生我氣了?”柳如夢流著淚搖頭道:“沒有,不是你的事。是我自己,我不想跟你走。”吳秋遇說:“爲(wèi)什麼呀,如夢,你告訴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如夢擦了擦眼淚,轉(zhuǎn)回身說道:“我覺得我們不應(yīng)該在一起?!眳乔镉稣f:“你怎麼會這麼想?”柳如夢說:“你想想,咱們在一起纔多長時間,只有短短幾個月,我就經(jīng)歷了多少次危險?一心哥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也知道你對我好??墒?,你保護(hù)不了我。我什麼都不會,也只會拖累你。你還是自己走吧?”這些話正說中了吳秋遇的痛處。那些事吳秋遇又何嘗不知,他也常常爲(wèi)此自責(zé),覺得因爲(wèi)自己的粗心愚笨讓柳如夢連番遇險,不知受到了多少驚嚇,面臨多少次兇險,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她?,F(xiàn)在從柳如夢嘴裡說出來,更讓他覺得痛苦萬分。
柳如夢見吳秋遇還在猶豫,一狠心,繼續(xù)說道:“要不是跟你離開任家莊,我現(xiàn)在還是任府的大小姐,也不會吃那麼多苦,受到那麼多驚嚇。這一次被人從你身邊劫走,險些被鐮刀幫的人弄去折磨。我實在是怕了,我不想再過這種日子了。一心哥哥,你有本事,可以做大事??墒俏也荒芘阒懔?,我想過安穩(wěn)的日子?!眳乔镉龃藭r也流出了眼淚,覺得自己真的很對不起她,而且她說的安穩(wěn)日子,自己也不知道怎麼給她。
吳秋遇哽咽著問道:“那你以後怎麼辦?我先送你回任家莊?”柳如夢聽到他這樣問,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她擦了擦眼淚,說道:“現(xiàn)在有婉兒和曾公子照顧我,我很好。你就不用爲(wèi)我擔(dān)心了?!眳乔镉鳇c了點頭,如夢留在這裡有曾家兄妹照顧,確實比跟著自己四處流浪安穩(wěn)多了。
柳如夢見吳秋遇已經(jīng)接受,進(jìn)一步囑咐道:“一心哥哥,咱們定親的事,雖說有師公見證,但是沒有媒人,沒有親友,可以不算數(shù)的。你以後就不要再糾結(jié)這件事了。你去找小靈子吧,我知道你最惦記的人是她。她是個好人,又很聰明,有她跟在你身邊,我也放心?!眳乔镉隽髦鴾I點了點頭。
柳如夢說:“一心哥哥,我累了,要回去躺著了。你走吧,也不用跟婉兒他們打招呼了,回頭我跟他們說?!币徽f完,忽然覺得喉頭梗住,再也控制不住眼裡的淚水,兩行熱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她怕吳秋遇看到又跟著難過,趕緊轉(zhuǎn)過身去。
吳秋遇說:“我送你進(jìn)去。”柳如夢搖頭道:“不用。”吳秋遇說:“那你先回去。我看著你進(jìn)去?!绷鐗羧允菗u頭:“你先走。我想在這裡再待一會?!眳乔镉龃舸舻赝怂粫瑖@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在這裡,恐怕如夢也不會回去,於是說道:“那好,你以後多多保重。我走了?!闭f完,又深情地望了柳如夢一會,才嘆著氣轉(zhuǎn)身離去。
柳如夢感覺吳秋遇已經(jīng)走了,才慢慢轉(zhuǎn)過身來,望著吳秋遇的背影,默默地流了一會眼淚,喃喃道:“一心哥哥,我說那些話,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的。我什麼都不會,跟著你,只會給你添累贅。我真的不想再連累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忘了我吧。”說到這裡,她忽然捂著臉蹲下去,嗚嗚地哭了起來。
等她哭夠了,站起來的時候,忽然肚子一脹,胸口一悶,差點吐出來。剛好吳秋遇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不顧一起的跑了回來,扶住她問道:“如夢,你怎麼樣?”柳如夢捂著胸口緩了緩,背對吳秋遇搖頭道:“我沒事。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給你看看脈象?!眳乔镉龇鲋业胤阶拢焓纸o她把了脈,忽然很驚訝地擡頭看著她。柳如夢問:“怎麼了?”吳秋遇又重新號了一遍,才說道:“你沒有懷孕。應(yīng)該是吃錯了東西,導(dǎo)致腹脹?!薄鞍。俊绷鐗粢汇叮霸觞N會這樣?”吳秋遇說:“確實不是喜脈。也不是什麼大病,回去找個大夫開幾副藥,吃了就好了?!绷鐗酎c了點頭:“嗯。我也覺得納悶,怎麼忽然就懷孕了。都怪那個庸醫(yī)。”兩個人好像都輕鬆了很多。
柳如夢剛纔發(fā)泄完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剛纔那麼難過,跟吳秋遇抱了一下,就催促他趕快回去找小靈子。吳秋遇這次堅持先看著她走進(jìn)大門,然後才轉(zhuǎn)身離去。
已經(jīng)跟柳如夢談開了,又知道柳如夢並沒有懷孕,吳秋遇一下子輕鬆了許多。離開百花洲,使出追風(fēng)架子,高高興興地去找小靈子。
第十二卷 至尊遺帖
知汝有意順汝意,認(rèn)他存心逆他心。一場幻夢成泡影,三代英才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