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皮！”
安王府後院的一株繁花落盡的梅樹下，方若素坐在梅樹蜿蜒而出的樹枝上，晃盪著雙腿，悠閒而自在。
軒轅玥斜倚在在身側的樹幹上，輕點著她秀氣的鼻尖，桃花眸子中盛滿瀲灩的笑意。
方若素斜倚他一眼，翻了個白眼：“比起你來，我這可不算調皮！”
她只設計了讓衆人看到大夫人和沈萬詩的奸、情，而身側這一位卻是不遺餘力地將此事傳揚了出去，短短一個早上的時間，京城內上至八十老人，下至三歲孩童都知道了京城內有位大人和好友的夫人滾到了一起。
傳言愈演愈烈，到最後演變成了好幾個版本，諸如方夫人與沈大人青梅竹馬，被好友方大人橫刀奪愛；方夫人婚後不甘寂寞，紅杏出牆爬到了丈夫好朋友的家等等。
其中最離譜的一個版本是，方夫人與沈大人本是老情、人，各自成親後仍不放棄聯絡，珠胎暗結，給方大人帶了一頂好大的綠帽，甚至連野種都生出來了。
至於那個野種是誰，不言而喻。
三人成虎，謠言的傳播速度之快方若素是一直都知道的，可快到一上午時間變換了多個版本這種速度還是頭一次見。
方若素命人暗中一查，樂了，從事發到現在短短兩三個時辰的時間，軒轅玥的小動作不斷，直接將大夫人的路給堵死了。
這一下不僅僅是大夫人，就連方若薇的名聲也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誰能想到，昨天還耀武揚威的女人，今天就變成了喪家之犬？
據說，如今的方若薇連房間的門都不敢出，只要她一出去，面對的就是無窮無盡的指點，悽慘至極。
對於方若素的揶揄，軒轅玥只是挑了挑俊眉便毫不心虛地接受了。
“膽敢欺辱我的女人，這樣的懲罰還是輕的。”
要不是爲了讓身側的小女人盡興發揮，大夫人所需要面對的就不會是無窮無盡的指責謾罵了，今早衆人發現的，一定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突然，軒轅玥收斂了俊臉上所有的表情，寒著眸子向小院外看去、
見狀，方若素亦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卻見一襲粉衣的梅豔雪嫋嫋婷婷地走來，管家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滿頭大汗的模樣。
方若素黛眉微挑，下意識看了軒轅玥一眼，卻見軒轅玥不知何時冷下了臉。
“玥哥哥，郡主。”
將軒轅玥的變化看在眼裡，梅豔雪美眸中劃過一抹傷痛，強忍著揪痛的心喚道。
軒轅玥淡淡點頭，不歡迎之意明顯。
雖然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情敵，還曾經做出過傷害自己的事情，可不知爲何，方若素就是無法討厭起她來，見此，她從樹枝上跳下笑道：“今兒個天氣不錯，梅姐姐也來阿玥這裡賞梅樹麼？”
臨近五月的天氣，梅花早已凋謝一空，只餘滿數的嫩綠枝葉鮮翠欲滴。
梅豔雪幽幽看了軒轅玥一眼，見他連個眼神都不肯施捨，下意識咬了咬紅脣，不自在道：“不，我只是想來問問，玥哥哥爲什麼要命人散佈那些謠言。”
方若素一愣，軒轅玥也挑眉看向梅豔雪。
不贊同的目光緊緊定在軒轅玥身上，梅豔雪急切道：“玥哥哥，方大人和沈大人都是朝中重臣，我都能知道的事情，他們兩個反應過來也是遲早的事情，到了那個時候，你需要面對的就是尚書府一半勢力的敵對，玥哥哥，你不是這麼莽撞的人，怎麼這一次卻如此魯莽？”
聞言，不僅軒轅玥冷了臉，就連方若素也沉了沉水眸。
面無表情地看著梅豔雪，軒轅玥冷聲問道：“你派人監視我？”
他冰冷的語言和神情刺痛了梅豔雪的心，苦笑一聲，她搖搖頭：“我只是正好撞見了小喜子，當時他正在囑咐幾個人什麼，而後那幾個人就分批去傳播謠言了，我想猜不到都難。”
軒轅玥臉上表情稍微緩和了些，方若素卻看到他背在身後的大手緊緊握成了拳，顯然在極度隱忍著什麼。
“玥哥哥，皇貴妃對你的期望很大，你不該讓她失望！”
假裝看不到軒轅玥冰冷的目光，梅豔雪咬著牙說道。
軒轅玥目光更加冰冷，方若素卻是笑了。
梅豔雪不該是皇后的人麼？支持的該是太子纔對吧？怎麼聽她的意思，反倒是更希望阿玥成爲人生贏家一樣呢？果真是女大不中留麼！
沒等她這個奶奶頭消失，梅豔雪霍然將矛頭對準了她：“郡主，名聲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麼重要你不會不知道，方夫人怎麼說也是你的嫡母，你怎能眼睜睜看著她被世人詬病而無動於衷？”
疾言厲色的質問不知是出於對弱者的同情還是出於眸中私心，總之，方若素很不客氣地笑了出來。
“好一番義正言辭的質問，梅姐姐，如此正義的你，是否真的問心無愧？”
脣角勾起譏誚的笑，她對梅豔雪的好感在這一刻全都化爲了齏粉：“你只知道今早的謠言因爲阿玥的推波助瀾才能傳播的如此之快，甚至能爲了一個毫不相干的方夫人跑來質問阿玥，如此聰慧的你，真的猜不出昨日傳的沸沸揚揚的謠言是怎麼一回事麼？”
冷笑一聲，她眸光漸冷：“她方夫人的名聲是名聲，聲譽不可毀，我方若素就活該被人欺凌，被人詬病，甚至我的母親被無辜牽連我也要眼睜睜地看著，無動於衷，你是這個意思麼？”
“我……我不是……”
梅豔雪面色一變，下意識看向軒轅玥，冰冷的男子卻連眼神都不施捨給她一個。
“可是……她們畢竟是你的親人，你怎麼能見死不救？！”
見死不救？！
方若素挑眉，這種時候，她不是該去捅一刀的麼？
搖頭輕笑，深知眼前的女子永遠都不能理解自己的做法，亦或者她理解，只是立場不同而已。
她很好心地沒有將大夫人被人捉、奸在牀是她一手策劃的事情告訴梅豔雪：“梅姐姐，軒轅家的家傳玉佩在我手裡的消息是誰泄露出去的，我們大家心知肚明，那件事我與阿玥已經不想追究了，不過我們的事情，也請梅姐姐不要插手。
指責我之前，梅姐姐可想好自己的立場了？”
換句話說，她有什麼資格指責跑來指責自己？
是想用我方若素的骯髒惡毒，來襯托你梅豔雪的純潔高尚麼？
梅豔雪，打這個如意算盤之前，你是否考慮好了如何承受我的怒火？
俏臉一白，梅豔雪美眸瞬間覆上了水色：“不……我沒有，那件事不是我做的，真的！”
“夠了，管家，送客！”
若不是看在多年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上，軒轅玥一定會命人把她丟出去。他冷酷的俊臉冰冷的嚇人，方若素也很詫異。
梅豔雪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方若素皺皺眉，歪頭看向軒轅玥：“阿玥，你怎麼了？”
她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不穩定，卻一時想不出來他是爲了什麼。
軒轅玥冷眸看向遠方，幽幽道：“沒什麼，怕你吃醋而已。”
方若素：“……”
這算是軒轅玥式的冷幽默麼？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方若素赫然發現他所看的竟然是落梅宮的方向。
心下一沉，難道梅豔雪此行，是受了穆皇貴妃的指示，想要敗壞她方若素在軒轅玥心目中的形象？
離開安王府，方若素上了馬車，命車伕駕車徑直奔了方府而去。
方府內此時一派烏煙瘴氣的景觀，方若素到的時候，方文懷正在祠堂裡審理這起大夫人紅杏出牆的醜事。
還未走到進入祠堂，方若素便聽到裡面傳出陣陣哭聲，重疊在一起的不同音色的聲響清楚地告訴了她那哭鬧不止的人是誰。
此事的方府中，會爲這件事痛哭流涕的除了大夫人外，大概就只剩下方若薇了。
果然，她一進入祠堂便看到大夫人母女跪在祠堂的正中央，大夫人嚎啕不止，方若薇則是跪在臉色鐵青的方文懷腳邊，拽著方文懷的衣襬，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
“爹爹，這件事一定是誤會，這些年來娘爲了您爲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大家有目共睹，她對您的感情也日月可見，她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爹爹，你一定要相信她！”
不可否認，方若薇梨花帶雨的哭相很美，非常的惹人憐愛，若放在平時她露出這幅悽婉的可憐相，方文懷的怒火一定會被淚水澆熄，可如今，他的怒火卻是越燒越旺。
“混賬，你是在指責老夫老眼昏花麼？在別的男人牀上捉到衣衫不整的她，你還敢說是誤會，你說，怎麼個誤會法，你說！”
戳著方若薇光潔的額頭，方文懷一陣氣急敗壞的怒罵。
可憐方若薇從小到大都被眼前的男人捧在手心裡，第一次被戳著額頭指責，雖然力度不大，也足以是她發懵了。
“我……”
頭被方文懷戳偏到了一邊，方若薇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外好整以暇地看戲的方若素，當下眸光一亮，急急指著方若素喊道：“一定是她，是她陷害孃親的！”
一時間，祠堂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了方若素身上。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