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僵硬的時刻，燕芯來的倒是時候，端著藥看著這冰凝般的氣氛不知道要不要端進去。
“進去。六皇兄，我們還是去偏廳敘敘舊吧。就不要打擾阿墨照顧你那側妃了。”鳳夕白擡手讓燕芯把藥端進去，又招著手讓鳳景宣出來，執著的站在門口。似乎只要鳳景宣不隨了他的意思就不罷休的模樣。
“屋中人多了側妃也休息不好。既然太子殿下請著六殿下聊聊兄弟情誼，六殿下不能不給這面子吧。側妃這邊有我和燕芯，六殿下就不必擔憂了。”
蘇驚墨好笑的看著鳳景宣將要扭曲的面容心情實在大好，遞給鳳夕白一個讚揚的眼神。
將鳳景宣支走也好，裝睡可並不是一個輕鬆的活。
蘇若鳶裝了這麼久，也要緩緩身子鬆口氣，剛沒了孩子，這麼壓抑著不舒坦可不行。
有你他才擔憂。鳳景宣看著蘇驚墨的表情黑了臉色，只是鳳夕白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的看不出他的眼色，硬是要拉著他出去。
“那就勞煩郡主了。”鳳景宣輕哼一聲甩袖大步離去。
鳳夕白抿脣也腳步虛晃的跟在鳳景宣身後，眸中笑意瀲灩並不擔憂。阿墨既然附和著他的主意，想必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哎，可惜煙柔館那的好戲他是不能親眼所見了。還是好好地拖延著他的好皇兄吧。
“二妹。”蘇驚墨將藥端在手上，另一隻手輕晃著蘇若鳶的身子，聲音輕柔。
既然醒了卻不睜開眼睛，是不想見她麼。
“二妹，起來將藥喝了再休息。否則落了病根可不好了。”蘇驚墨攪著黑褐色的湯藥，苦澀的味道縈繞著鼻尖久久不去。
她喝過與這補身的藥相似的，卻‘補’的她一世無子，終身體虛冷寒。還都要謝謝這個好妹妹和那個好夫君，讓她不必受那生育之苦。
蘇若鳶眼睫抖了抖氣息混亂，還是沒有睜眼，蘇驚墨卻也不著急。
“燕芯，撬開她的嘴。”蘇驚墨吹著熱氣，隨意的一說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嚴厲。
燕芯看著蘇驚墨那認真面容手指微動卻也沒有真的去撬，蘇若鳶醒
了她也看得出。她怎麼敢真的去撬嘴。
“耽誤了喝藥六殿下怕是會怪罪。那本郡主就只能得罪了。”蘇驚墨不難爲燕芯，自己伸手捏住蘇若鳶的臉頰，還沒等她用力就見蘇若鳶悠悠迷濛的睜開了眼睛。
嗯，早該這樣了。蘇驚墨滿意的一笑。
“大姐，你這是做什麼？”蘇若鳶虛弱的別開頭，詫異的看著蘇驚墨。
“藥熬好了，等著涼了就失了藥效。來。”蘇驚墨舀起一勺喂到蘇若鳶嘴邊：“六殿下對妹妹十分疼愛，剛纔還關心妹妹呢。可惜二妹睡著沒聽見，要不要大姐一字一句的爲二妹說說。”
將疼愛二字咬的極重，蘇驚墨揚起的眉梢濃重譏誚。
“燕芯你出去。我有話和大姐說。”蘇若鳶手指捏住錦被，強忍住眼中的溼意高傲的揚著頭。每字每句她都聽得清楚，蘇驚墨分明就是故意說給她聽
燕芯福身說去爲蘇若鳶準備小膳，盈盈退去。
“二妹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你我姐妹還有什麼張不開嘴的。”蘇驚墨低頭繼續攪著那翻騰的藥汁，輕柔溫婉。
“如果不是我，你如何做丞相的大小姐？你又怎麼能做成安宸郡主，榮華富貴？以後嫁出去定也是差不了。你爲什麼要與我搶六殿下？你爲何一定要與我搶？蘇驚墨毫不費力的就能得那麼多，你也是毫不費力的就能有那麼多東西。你爲什麼非要與我搶六殿下不可呢？”
蘇若鳶拉著蘇驚墨的袖子目光哀切，她算計了那麼多，本以爲能和鳳景宣雙宿雙飛。橫空出來一個愚蠢跋扈的端思郡主，姚絳又要和她爭麼。
“不是我要搶你的，是你一直在想搶我的！”蘇驚墨甩開蘇若鳶的身子站起身來俯視著她那張悲痛的目光。
“這本該是我的一切，都是因爲你才變得這般不堪。你打破了我的夢！騙了我這麼多年，算計了我這麼多年，害了我這麼多年。”
“也是我蠢，竟然以爲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好。今日的一切一切都是你的報應，都是你罪有應得。肖想本該不屬於你的東西，註定你沒有好下場。”蘇驚墨將藥碗放在一旁
，往日一切歷歷在目。
“你說什麼呢……”蘇若鳶一點也不明白這番話，只覺得蘇驚墨此時的目光連接著地獄，讓她瑟縮不敢望上一眼。她往日並不認識姚絳，怎麼卻真的涌出心虛，好似內心深處真的做過對不起姚絳的事情一般。
“我說什麼並不重要。只要蘇若鳶你知道，現在的這一切，都是我憐憫給你的，是我不要的東西。鳳景宣也是我捨棄的人。你永遠都只能活在蘇驚墨的陰影下，都只能活在我的陰影下，俯首稱臣。”
蘇驚墨輕笑著摸著蘇若鳶的頭髮，寵溺的音調卻說著陰冷的字眼。
蘇若鳶呆呆望著蘇驚墨的神色，不知道蘇驚墨到底在說什麼。
“他娶你，你還只當他心中有你麼？若你不是丞相的女兒，若你不是喝了那杯媚藥打亂了他的計劃，若來往的書信沒被父親看到。你以爲你進的了這個門嗎。”
“你肚子的孩子又真是六殿下的孩子嗎？那日不是柳易潼也在雲華殿做出那樣的事情嗎，那是什麼時間，你就一點也不知道，你就沒有懷疑過其實和你纏綿的其實是你那好表哥？”
蘇驚墨輕聲幾乎與呢喃，但是字字清晰讓蘇若鳶不想聽清都難。
“你胡說什麼？我看是你纔不清白，那當時我與六殿下的孩子！”蘇若鳶捂著小腹臉色更加蒼白，這些她從未想過。但是今日鳳景宣的話和蘇驚墨所問確實讓她不得不懷疑。
說她胡說，卻還是忍不住去想的吧。不要怪她殘忍，她只是在陳述事實。比起蘇若鳶對她做出的一切，她已經不知道仁慈了多少倍！
“哦？妹妹可是比我先去了雲華殿，大姐去的時候主殿可是正演著好戲。而六皇子還與我在外面說了會兒話呢。就算妹妹起了藥性，卻沒發現殿門被推開過麼，那可正是六殿下推開的。”
蘇驚墨攀上蘇若鳶的臉龐絲毫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妹妹也不要傷心，六殿下後來回去雲華殿了，說不定妹妹肚子的孩子真是殿下的呢。對了，聽說六殿下給妹妹送過不少好補品。就是不知道妹妹有沒有吃錯了，好好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