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懷中女子的變化,似乎帶著驚顫,又似帶著沉默,令人無法觸及她的心底。
鍾九還是如方纔那般,輕輕攬著,帶著安撫之意,沒有逼迫什麼,卻令人沒有掙脫的餘地。 ωωω★ тt kǎn★ C〇
“沒想到七哥還記得小弟,只是這個接風儀式,還真是別開生面。”
雖然沒有直接承認,然而,鍾九的身份,已經擺在那裡。
“接風儀式?沒想到平日裡生性孤僻的九弟,還能開起玩笑來?”鍾濟潮雖然笑著,可笑中藏著的冷意,令人發寒。
“我可不及七哥,拿人命開玩笑,這遍地的鮮血,還沒有乾涸呢。”鍾九眼眸微微瞇起,長長的睫毛扇動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鮮血?”鍾濟潮俯視一眼地上,“我可沒有看到。”
人人的臉上,帶著氣憤之色。
“七王爺,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殘害無辜百姓?”得知鍾九的身份固然可喜,可聽聞這兒適才發生的一切都是鍾濟潮的所爲,韓承續的心裡,不覺難受的很,而且鍾濟潮犯了錯,居然還否認,他從來不知道平日裡謙和的七王爺,骨子裡竟然會是這種人。
是否因爲這個原因,所以皇上纔將七王爺封到沽州。
“韓太醫什麼時候看到本王殘害無辜百姓了?本王自始至終不曾下過任何命令,何來殘害一說?”鍾濟潮面對累累屍骨,無動於衷,彷彿死去的人,並非因爲的命令而死於毒箭之下。
“七王爺,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當,眼睜睜的事實擺在眼前,雙手染血的殺手還在,你竟然還睜眼說瞎話。”韓木的話,含著無盡的嘲諷,他要麼不說話,若是說話,向來直言不諱。
“韓木,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大夫,連官位都沒有,怎麼配與本王說話,讓你爹跟本王說話還差不多。”鍾濟潮彷彿早已認定自己能將他們一舉殲滅,所以,彷彿什麼也沒有顧忌,說話的語氣,也沒有表面維持的和氣,而是字字透著鄙視,“本王當初可能真的瞎了眼,才讓得了瘟疫的你在本王府中安然無恙度過這麼多天。”
“七王爺,你這是在狡辯,明明殘忍地殺害這麼多無辜的人,怎麼連一絲愧疚都沒有呢?”秋韻水實在想不通,當初明明看著那麼和善的一個人,爲何能殺人不眨眼呢,被毒箭射中躺在地上的人,他們身上的溫度猶存,卻有人當著他們的面,沒有懺悔犯下的錯,這不是謀害一條兩條人命,而是幾百條人命,而且,全是沽州的百姓,是他沽州的百姓。
“無辜之人?韻水,你纔是狡辯吧,他們得了瘟疫,怎麼可能是無辜之人,這日日被傳染的無辜百姓,又有誰替他們討回公道呢?”鍾濟潮的一句話,噎得秋韻水只能瞪著眼睛。
“挽依明明有了藥方,得了瘟疫之人也漸漸有了起色,即便感染上了,只要服了藥,就……”
“你也說漸漸有了起色,而不是完全治癒。這藥方真能治好嗎,未必吧,誰能保證有了起色的人甚至於身體無恙的人,就不可能傳染給其他人?”鍾濟潮字字針對,瞬間就能從她的話中找出漏洞,“你太天真了,他們無藥可治,本王殺了他們,就算父皇,也會相信的。”
鍾濟潮道出心底的打算,只要殺了懸崖上邊所有的人,那麼就能死無對證,有誰還知道他所做的事情,有誰會指責他的不是,他說是白就是白,他說是黑就是黑。
“你……太殘忍了。”此刻,秋韻水總算明白,鍾濟潮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打算,他想要死無對證,即便已經治好這些得了瘟疫的人,鍾濟潮卻要抹殺一切,讓這股瘟疫的風,繼續吹。
“別激動,你可別忘了,秋炳程還在本王的手中。”鍾濟潮說的輕描淡寫,卻讓秋韻水心生驚恐。
“你沒有把我爹放出來?”秋韻水一驚。
“本王想放,就能放,本王不想放,就不會放,沒人能指使本王做任何事,秋炳程是罪魁禍首,讓本王如何放人?”鍾濟潮的話,像是一塊巨石,壓在秋韻水的胸口。
如今,他們越驚恐,鍾濟潮就越得意。
“七王爺,你太卑鄙了,簡直言而無信,不守信用。”秦挽依聽得鍾濟潮犯下的事情,沒想到有人殺了人居然還能那麼理直氣壯,便從鍾九懷中擡起頭,與鍾濟潮理論,當初就應該逼著鍾濟潮放人,不該讓他們這麼離去。
“秦挽依,跟你這種耍賴的人,本王還要守什麼信用?”鍾濟潮對秦挽依的憎恨,已經深入骨髓,若不是她出來搗亂,他的計劃根本就是完美無缺。
“你……根本就是瘋子,瘋到無藥可救了。”
鍾濟潮的神情,透著一絲瘋狂,儼然失去理智一樣,跟他說理,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瘋子?呵呵……”鍾濟潮壓抑著低笑,笑聲令人悶悶的,聽著很不是滋味,“本王可不似醫聖和韓太醫,對於你胡言亂語的話,還能如此堅信不疑,把有毒的說成沒毒的。”
“既然你如此斷定藥材有毒,是否也說明你一早就知道藥材有毒,甚至於親手參與這件誣陷謀命的事情?”
秦挽依步步緊逼,鍾濟潮依舊神色淡定,彷彿看著砧板上的魚,再怎麼蹦跳,依舊是任他橫切豎切。
“本王可沒有承認,完全是你自己杜撰的。”鍾濟潮雖然否認,但口吻上的輕佻,任誰看了,也不會相信與他無關,而且,他還算看得清局勢,說話滴水不漏。
“有必要做的那麼絕嗎?”秦挽依實在想不通,這兒的人,到底哪裡妨礙了鍾濟潮,“瘟疫已經解決,百姓肯定會對你感恩戴德,這事傳到皇宮,皇上也會感到欣慰,如此兩全其美的事情,爲何你會反其道而行?”
“欣慰?哈哈哈……”鍾濟潮大笑不止,“父皇只看重太子,這場瘟疫若是解了,那麼唯一受益的人不是本王,而是太子。”
“說來說去,還不是爲了你的一己之私。”秦挽依知道鍾濟潮的好強性子,同是皇帝的兒子,卻有著差別這麼大的對待,任是誰,也不會沒事人一樣。
“這還不是因爲你的帝后命途在作祟,若不是你,你以爲父皇會看重你立你爲太子妃穩固朝局平息紛爭?”鍾濟潮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倒是忘了,若不是你,九弟會差點因此喪命嗎,會因此淪落到民間受盡苦楚嗎?”
鍾濟潮的話,似乎在挑撥離間。
可秦挽依不知道鍾九心裡怎麼想,是否還恨她,雖然這不是她造成的,可她既然是秦挽依,那麼等同她將鍾九推入鬼門關。
“七哥這話重了,我這回離開京都,雖然久了一點,但是也因禍得福,這失去的這麼多年,倒是沒有白過。”鍾九孑然而立,玉樹臨風,修長的身軀,像是挺拔參天的大叔,毅然不倒,他抱著秦挽依的手,穩重而又寬厚,彷彿在解釋著此刻的心境,沒有恨。
“是嗎?九弟倒是站起來了,這治療瘟疫的藥方是秦挽依提出的,你的雙腿也是秦挽依治癒的,藥王谷醫聖之名,難道是虛有其名而已嗎?”鍾濟潮已然猜到鍾九的雙腿是秦挽依治癒的,抓住這個時機,便挑撥起師徒兩人之間的關係。
但凡爲師之人,最忌徒弟搶佔風頭,也忌憚徒弟的本事比他高,秦挽依所做之事,事事都在挑釁醫聖之名,鍾濟潮便不信孫遙一點感覺都沒有,一點都不介意。
“七王爺,作爲主帥,你會先衝鋒陷陣嗎,這疾病,既然是徒弟先行治療,徒弟不行,再請師父,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嗎?”秦挽依堅決不容許鍾濟潮詆譭孫遙,更何況,今日你的行爲,早已踐行了一切,難道不是嗎?”
看著嚴陣以待的黑衣蒙面人,秦挽依此刻只有諷刺,而不是害怕。
鍾九也任由秦挽依與鍾濟潮爭吵,沒有任何干涉。
“這麼說來,韓太醫的醫術,連你都不如了,他又怎麼能夠擔當太醫院院首一職呢?”鍾濟潮的話,驟然一轉,令人防不勝防,而且句句都針對人性潛藏的惡念,挑撥人的底線。
秦挽依不明白,這怎麼又扯到韓承續了,她蹙著眉頭,彷彿跳入一個圈套,卻聽鍾九解釋道:“韓太醫曾經替我診治過。”
既然診治過,那麼就是沒有治好,她怎麼忘了這點。
秦挽依維護了孫遙,卻勢必要得罪韓承續,而且,韓承續本來對孫遙有偏見,兩人的醫術,向來被人拿來相提並論,如今秦挽依撞在槍口上,夾在兩人中間,醫聖的一個徒弟都比韓承續的醫術高,那麼,該是何等地諷刺韓承續,更是諷刺韓承續爲他人做嫁。
果然,韓承續的臉色很不對勁,如此被諷刺,就像是人生奇恥大辱。
“你……”秦挽依沒有想過要傷害任何人,尤其是韓承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