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雅緻的杏林別苑,比之一個月前,冷清荒涼了許多,大部分人已經離開,唯有幾戶人家,還住在這裡,不是等待治療,就是等待治療結果。
一間竹屋裡邊,葉天申站在窗口,望著外邊,若有所思。
“哥,你在看什麼呢?”葉天纖也擠在窗口,透過鏤空的窗戶往外看。
竹屋外邊,有幾棵大樹,大樹底下,有一排竹椅,竹椅邊上,有一個鞦韆,此時,鞦韆上邊,坐著一人,獨自搖晃著鞦韆,腦袋側靠著掛繩。
“她不就是打得我們的下人差點殘廢的那個女人嗎?”葉天纖一眼就認出了那身火豔的紅衣,還帶著點咬牙切齒。
葉天申不做聲,彷彿沒有聽到一樣,雙眉微蹙,似乎在想些什麼。
“哥,你該不會又看上她了吧?”葉天纖的世界裡,彷彿男人多看女人兩眼,就會跟看上扯上關係。
“什麼叫又?”葉天申收回視線,真不知道自己這個妹妹成日想些什麼,或許真的如秦挽依所說想男人吧,這個歲數都沒有嫁出去,不是想男人還能是什麼,所以纔會開口閉口都離不開男人。
“你前幾天不還是殷勤地討好那個方茹蕓嗎,這會兒又在偷偷窺視這個莊楚楚,不是又還能是什麼。”葉天纖將莊楚楚打量了一眼,“這麼一看,還不如方茹蕓來的好些,這個女人,喊打喊殺的,嫁進我們葉家,還有安靜日子嗎?”
“你要是不懂,就別亂猜,少給我惹事。”葉天申懶得與自己妹妹理論什麼,連個世界的人,很難把話題聯繫到一塊。
“我怎麼就不懂了,還是你自己不想承認而已。”葉天纖屢次被壓著,心中鬱結,如今一下子就發泄出來,“這一路上,什麼都是你說了算,被別人欺負到頭上了,還得忍氣吞聲,這難道就是惹事?”
“好了,天纖,這都多大的人了,還使小性子。”葉天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根本沒有想到自己說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踩到炸藥。
“我多大的人?我使小性子?”
葉天申頭痛不已,立刻解釋:“天纖,算哥錯了,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不是你想的看上看不上。”
“你能有什麼事情?”葉天纖畢竟是二十出頭的人了,能控制自己的脾氣,不像少男少女,一發不可收拾。
“我只是對她的身份好奇而已。”葉天申只得和盤托出。
“什麼?她有什麼身份?”葉天纖不似葉天申心思細密,也不似他能察言觀色。
“她的身份,必定不簡單。”葉天申捉摸道。
“不簡單?”葉天纖不以爲意,“再大還能大到哪裡去?難道還是皇親國戚不成?”
“未必沒有可能。”葉天申沒有否認,“你想,藥王谷是什麼地方,既然說得出關上岐黃門只準出不準進,又怎麼可能讓人進來。”
“你沒見過,不代表她之前不在藥王谷啊?”葉天纖不覺得有什麼可疑之處。
葉天申搖了搖頭:“但杏林別苑根本沒有這麼一號人物,青囊別苑更不用提了,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住在藥王谷的客房。”
“客房?”葉天纖一臉茫然,“藥王谷還有客房嗎?”
“你想想看,我們的爹,是吏部尚書,而我們尚且住在這個人蛇混雜的杏林別苑,那麼,該是何等的身份,才能住在藥王谷的客房呢?”
葉天申如此一點,葉天纖終於有點開竅:“說的也是,而且,竟然還如此囂張,都差點打死人了,若非沒有後臺支撐,怎麼敢如此張狂。”
“我記得,那天這個莊楚楚來了之後,晚些又來了一個老婦人,很是低調,彷彿不想被人看到一樣,看著有點熟悉,不過都是足不出戶,我也無法得知她們的身份。”葉天申在腦袋裡搜尋蹤跡,想要對號入座,可惜記憶實在模糊,這麼一個白髮蒼蒼之人,即便見過,應該也是在很小的時候。
“可是也不對,既然住在藥王谷客房,爲何又來杏林別苑?”葉天纖也是一片沉思之色,“這說不過去啊?”
“這就是我奇怪之處,實在百思不得其解,如果這個原因說通了,或許就能引出許多事情。”葉天申的思路,就卡在這裡,一直不能打開。
“哥,這會不會跟藥王谷醫聖的二弟子有關?”葉天纖馬上猜測道,“我記得,她們來杏林別苑的那天深夜,他不是來過嗎,坐輪椅的那個,還是跟秦挽依一起來的,好像叫什麼鍾九。你想想看,我們在藥王谷這麼久,也就見過他兩次,其他時候,行跡全無,不跟他有關,他又何必現身?”
葉天申這回贊同道:“我也在懷疑,其實,藥王谷醫聖幾個徒弟的身份,我都在懷疑,尤其是此人的身份,更是諱莫如深。”
“他們的身份,有什麼好懷疑的?”葉天纖沒有想那麼多,再怎麼有什麼,也就是藥王谷醫聖的徒弟而已。
“先不說他們爲何蒙面,其中必是有蹊蹺的。”葉天申提出懷疑,給葉天纖分析道,“祭祀大典上,他們一同出現,卻唯獨不見醫聖首席大弟子,只有二弟子在主持大事。”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大弟子出事,二弟子主事,並不奇怪啊。”葉天纖反駁道。
“姑且這麼理解,但奇怪的是,既然是二弟子主事,至少身份地位不低吧。但百草堂的卞進,不與他寒暄,反而先問候起五弟子,就是這一點,才讓我對藥王谷之人的身份有些好奇而已。”
葉天申的眼神,帶著一絲狂熱,彷彿發現什麼新奇之事,想要一探究竟,若是發現點什麼,自然是更好的。
“是有那麼一點說不過去,但也不排除卞進與這個五弟子相熟的可能,而且,祭祀大典上,雖說二弟子說得上話,但真正行事之人,可是這個五弟子。再說,閣樓看病,根本不見二弟子露面,倒是這個五弟子,不是看病就是抓藥,儼然是他在掌管藥王谷一樣。”葉天纖經常聽葉天申說起官場之事,略微瞭解,因而遇上正事,也能說上一二。
“天纖,你有所不知,藥王谷有個不成文卻必須遵守的規定,那就是每一任藥王谷門主傳位之後,其他弟子必須離開藥王谷。上一任藥王谷門主傳位給如今的醫聖後,這卞進就必須從藥王谷出來自立門派,他雖然出來,但不可能不知道藥王谷的事情。如果只是這個五弟子很有可能成爲下一任門主人選,還不足以讓他如此熱情寒暄。這隻能說明,藥王谷這個五弟子,除去在藥王谷的身份外,在外邊還有身份。”
“還有身份?能有多大的身份?既然有身份,又何必在藥王谷爲徒,最後還有可能面臨被驅趕的結局?”
“你沒聽到京都兩個字嗎?”葉天申一點,“卞進可是有名的趨炎附勢之人,你沒看到他對待不同身份的人會有不同的臉面嗎,若是沒有一點勢力,他豈會瞧你一眼?”
葉天纖點了點頭,似是贊同她說的話。
“這麼說來,這個五弟子,應該大有來頭了?”
葉天申道:“在京都,韓姓之人約有一萬人,有些來頭的約有百來人,大有來頭的也就那麼六個,而且,排除有兩家沒有兒子,再估摸這個五弟子的年紀,稍微排除,就只剩下一人,而且,還與醫術扯在一起。”,
“姓韓,與醫術聯繫在一起……”葉天纖猛然想起一人,“該不會是……”
葉天申讀懂葉天纖的意思,斷定道:“沒錯,就是他。”
“如此看來,難怪卞進會有那樣的舉動。”葉天纖對藥王谷之人,頓時有了一番新的認識,“那麼,其他幾人呢?”
“至於那個四弟子,目前沒有一點消息,因而沒有頭緒,唯一知道的是,藥王谷幾個弟子,對她很是維護,透過那層半遮半掩的面紗,我想,此人一定有傾國傾城的容貌,必是絕色。”
“哥,你們男人真是一副德行,對於女人,永遠只看外表。”葉天纖最恨長得絕色之人。
“這是男人的天性,沒有辦法,就像你們女人一樣,看重男人的身份地位權勢金錢,而且這個男人越是相貌堂堂,越是成爲女人愛慕的對象。”葉天申說的冠冕堂皇,但也在情在理。
只是,葉天纖心裡不痛快,葉天申口中的男人,永遠不會是她葉天纖的,就因爲她長了一張微黑的臉。
“我看藥王谷的幾個男人也一樣,看她長得漂亮,所以纔會處處維護吧。”
“那也未必,至少我不是這種人。”葉天申自信地道。
“哥,你也不看看自己,能跟那些相貌堂堂,英俊瀟灑的人能相提並論嗎?”葉天纖不屑地打擊道,不經意間恍然想起那道從樹上飄然而落的紫色身影,那張面如冠玉的臉,那麼瀟灑如風,那麼肆無忌憚,那麼令人魂牽夢縈。
“我怎麼了,我只是胖了一點而已,好歹我也有一官半職的。”葉天申爭辯道,“什麼叫男才女貌,男人的身份地位,永遠排在相貌之前。”
相貌兩字,直接將葉天纖打回到現實中,斷了浮想聯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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