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交了四月節到如今將近兩月滴雨未下了。皇宮裡的欽天監卜了雨,說最近沒有下雨的跡象。
這天吃罷晚飯,金奴斜靠在大紅的牀褥子上,捧著一本詩集,百無聊賴的看著。
雲曦伏在案子上爲雨濃描繡花樣子, 雨濃背對著她,正給金奴換下的衣服薰香。
一股子清涼淡薄的銀丹香(薄荷)瀰漫在攬月宮內。
金奴身上只披一件白綢子睡衣,前襟上繡著雙碟追花的圖案,脣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桃腮如霞,杏眼如水,越發襯得她清絕出塵。
屋子裡悶悶的,半點聲音也無。
不知何時,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音敲打著窗櫺,起風了,雨濃趕忙去關窗戶。
“太子妃,是下雨了!”雨濃喜極的聲音。
“真的麼?”一聽說下,金奴連忙跳下牀榻,跑到門口。
“太子妃,太子妃,您還光著腳呢。” 。
雲曦手裡拿著一雙紅幫繡花雲履,追上來爲金奴穿上。
只見這個太子妃像個孩子般跑到庭院裡仰著臉兒。
果然,細細密密的小雨在燈光照眼下,如同千萬條銀絲的垂了下來。
“開門雨一天,關門雨一夜。這下好了,該有下頭了。”金奴笑著大聲說。
“ 太子妃長在相府裡,怎麼知道這麼多啊?”
“書上看的。再說,憑你再怎麼金貴,也離不開土地,人種天收,總得依靠老天吃飯不是? ”
膏粱子弟,竟也知道稼穡之艱。
雲曦到沒答話,心裡覺得這個太子妃真的與衆不同。雖長在相府,去沒有點滴驕縱之氣。平常是主僕關係,但是感覺她就像自己的親妹妹一般,沒有距離。
“快些進屋吧,娘娘,當心淋了雨,感染風寒,我們這些 n做奴才的可擔當不起。”雨濃急急地說。
“不妨,我想淋淋雨。小時候常光著腳踩在雨水裡,弄的一身溼淋淋的,母親責罵,奶孃就護著我,幫著我撒謊……”金奴伸出一雙白滑的粉臂,雙手攤開伸出來,雨潤溼了白色的紗衣,涼絲絲的。
雲曦連忙拿過來一把青花傘爲她罩在上方。
“給我吧,我自己來。”金奴一把奪過傘柄,自顧自走在雨中。
攬月宮的大門外。一個小太監躬身正要往裡通報,卻被太子揮手示停。
只見他出神地盯著迎面來的這位璧人:一柄青花雨傘,一襲白紗衣,一頭青絲散開,鋪在肩後直垂到腰際,見她紅色的花形履輕巧地踏過地面,足底濺起朵朵水花,活脫脫就是一支生了腳的白蓮花。
不由看呆了!一任雨水落在身上渾然不覺。
金奴因爲藏在傘底,不曾看見雨中而立的太子。
身後的雲曦眼疾手快,忙舉起黑油傘爲太子罩在頭上:“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金奴方從傘底偏過頭,看到太子的剎那,笑容凝結,想起前日他在荷塘當著自己的面和吳美娟親熱, 眼光轉瞬蒙上一層冷冷的光暈。也不施禮,轉身向屋內走去。
雲曦伏在太子耳邊低低地道:“殿下,太子妃乃性情中人,外冷裡熱,且慢慢來。 ”
“何急只有?本太子有的是時間。”太子脣角揚起一波溫柔的笑意。
眼瞅著那個嬌俏的人影兒一溜小跑,蓮足蹁躚,衣袖飄飄,恍若受了驚嚇的白衣仙子,瞬間躲進屋裡再也不肯出來,衣香猶在,美人隱去。
不由懺悔方纔唐突,擾了她的一懷清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