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有兩柱香的功夫,從雲雨樓裡出來的青布小轎來到郊外一座僻靜的院落,這座院落三面臨水,池岸四周遍栽桃李杏樹,湘妃竹子,掩映在茂林修竹之中,鳥雀彈跳,木葉交響,使人恍惚墜入人間仙境一般。
擡頭觀看,朱門紅牆,飛檐青瓦,絕不是尋常百姓之家。
由一個帶刀侍衛引領著芳官和另外幾個姑娘進得大院內.只見入門的天井放置一個畫屏,上面繡著奏樂的仕女雙面繡,凹凸有致,女紅細膩,色澤鮮亮。繞過屏風,一字兒整齊擺著幾鉢青幽幽的蘭草。
大堂是露天的,正中央有一 方假山水沼,池沼裡種著紫色的睡蓮,有的盛放,有的打尖兒,長得體型柔美的紅色金魚,游來游去,真正是鴛鴦嬉遊,水清魚躍,生氣盎然。
往裡是一條雕樑畫棟的遊廊,芭蕉映掩,彎彎彎曲曲拐向深處,遊廊的大理石柱子雕刻著瑞獸祥紋,鎏金的飛檐,塗著油漆彩畫。
遊廊的盡頭是一個近乎圓形的大殿,殿的外側,有一個用作宴飲之用的巨大流觴池(或稱流杯池),四周放置若干石凳子。
池內有一根埋在流觴池的S形水管,使得水流像都江堰的分水河道,將高出流觴池的水流瀉入了排水道,而且起到了自然清洗流觴池作用。使得流觴池永遠是清澈見底的活水。
大殿當中擺著個香樟木的大酒桌,端坐著四個人。
其中上首正中一人,一身玉色長衫,頭頂帶著鑲著夜明珠的攢金冠,面若滿月,越發顯得俊朗無儔。一舉手一投足都透露出一副雍容華貴的氣派,正是那一擲千金買春宵的盛公子。
他左邊坐著一個白衣書生,姿容俊秀,文弱不堪,十分面善。
右邊一個青衣長衫,舉止瀟灑, 臉若滿月,目帶寒光,眉宇間自有一股逼人的英氣。
下首一個身穿皁衣,紅臉皮,闊嘴巴,豹耳虎腮,濃眉大眼,身材魁梧健壯的年輕人。
芳官領著幾個姑娘嫋嫋下拜。
但見他們的眼光,不約而同聚集在芳官身上。
芳官今天穿著一條 月白色流仙裙,上身著一件煙紫色紗衣,挽著高聳的螺髻,青絲如墨,髮髻旁簪了一朵剛摘下來的梔子花。
這一身打扮 ,既不流俗,也顯得精心, 讓人眼前一亮,沒有一丁點俗氣,反而將她那種清秀脫俗的味道烘托得恰到好處。
白衣書生朝著盛公子輕輕說道:“盛公子果然是好眼光!”
其餘幾人不約而同點了點頭,相互對視一笑。彷彿對芳官喝的事情早就知道似的。
早有一羣身穿華美曳地長裙的侍女走了過來,將酒菜上齊。但見佳餚美味,紛然雜陳,天上飛的,水裡遊的,無所不奇,無一不精。
盛公子衝著芳官淡淡一笑,道:“你們幾個人也隨意吧。”
於是芳官便坐在了盛公子身旁,略微有些羞澀的看了一眼,正迎上他的目光,不由垂下臻首,緘口不語。
另外的這些姑娘們則大不同,活潑異常,一個個如同花蝴蝶一般分別飛到這幾個公子哥身邊找了位子坐下。
陪酒調笑是女子的強項。芳官卻是喝酒極少,稍微抿一口,便是雙頰緋紅, 連連咳嗽。起初盛公子以爲她是僑情,見她嗆得粉面生春,不像是裝出來的。
大殿內頓時熱鬧起來。一時間,觥籌交錯,擾擾攘攘。脂粉香氣,美酒佳餚的香氣, 連帶著鶯鶯燕燕 嬌聲婉轉的調笑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