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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閒時養養花種種草,和阿碧姐妹相稱,幾乎初步實現了她人生安穩的目標,如果不是外面還在打仗,她還真想踏遍天下走走看看,但是目前麼,也只能縮在這裡了。
春夏交替,日月流轉,轉眼間竟是三年已過,玲瓏已經整整十八歲,距離她從現代過來已經過了四年時間。
四年的光景可以改變多少事情,她並不知道,只是自己對這裡的一切越來越真切熟悉,彷彿她就是與生俱來生活在這裡,一切已經無比適應。只是在午夜夢迴時,偶爾會夢到前生的一些片段,那些轟鳴的交通,車水馬龍鋼筋林立的都市大夏,離她越來越遠,熟悉的朋友的面孔越來越模糊,那些電腦,漫畫,小說種種都似乎是一場遙遠的大夢。
如今,夢已經醒了,她現在活的纔是真實的世界,她認命了。
阿碧已經十九歲了,論年紀比她大一些,所以她稱她爲姐姐。經過了幾重的磨難,這個女子再也不似在山裡時心思單純如稚子,她通曉了人情事故,明白了世情險惡,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原來那雙澄澈純淨的眸子已經一去不復返,玲瓏常常看不透她如霧靄輕嵐的眸子裡到底想些什麼。而且她的性子越來越貞靜柔婉,靜下來的時候,整個人沐在陽光裡靜靜的做著針錢,小家碧玉般柔婉如水,哪還有半點山裡時倔強如野薔薇的影子。
而玲瓏自己身量抽長了,原來如豆芽菜一般的少女身姿漸漸長開,可能是歸功於這幾年勞作鍛鍊的緣故,該突的地方突,該翹的地方翹,纖腰柔軟不盈一握,纖穠合度,窈窕修長,整個人如一朵林梢正含苞待放的花朵,明媚的讓人不敢直視。
而唯一未變的是慕凌飛了吧,依舊冰冷沉默,有時候他不說話的時候,幾乎讓人意識不到他的存在。但一旦禦敵時,他渾身的冰冷氣息散發開來,只需一眼,如死神般的威壓感直迫下來幾乎能讓人嚇死過去。他的臉也不像初時如冰雪般的白,因爲時常出外的關係,他的皮膚被曬成了小麥色,襯著極度英俊的面孔,走到哪裡都會引起女人瘋狂愛慕的眼神。
玲瓏有時都快想不起他戴著一副冰冷麪具如死神降臨的樣子了,三年的時間不長,但足以改變一些事情,譬如這亂世。
天下紛亂,四處起兵,暴民自發組織成了軍隊,各地羣雄並起。暴民做亂,流寇四躥,燒殺搶掠無所顧忌,一時間天下勢如鼎烹。而百姓流離失所,天災人禍間死傷無傷無數。
更有西陵潛燕看中原紛亂,環伺在側蠢蠢欲動。而在這些紛亂勢力中,無疑以葉家軍和齊王最爲勢大,各地流民紛紛投奔,短短時間之內葉家軍和齊軍兵力增漲了一倍之多,二人勢均力敵相持不下。
眼見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據說葉家軍少主葉紹君和劉二公子劉霖親自相會於無稽山贏勾亭內,達成協議結爲盟軍,共同抗秦。
而大秦早已內外虧空,在葉齊兩家聯手的打壓之下如風中殘燭很快便幽幽熄滅了。葉家和齊王共計一百多萬兵力齊匯京都,將洛平城圍了個水泄不通。而秦末帝劉乾並沒有國亡君亡的魄力氣度,早早便在洛京城內豎起降旗,身著白色降服,率領文武百官長跪於乾安門恭迎新主,並放出話來,葉齊兩家誰先進城誰就是天下新主,他以大秦皇帝的身份禪讓之。
不管天下人聽見怎麼嘲笑這個懦弱無能的皇帝,或是後世刀筆吏如何討伐,反正劉乾是果斷乾脆的把祖宗三百多年的基業雙手奉上,只求保已一命,這般的懦弱之君讓人連罵都罵不起來。
而葉家軍初時出兵的藉口是迎救老王爺葉擎,但在劉乾被內外夾擊,焦頭爛額之際就趕快把這個燙手山芋送了回去,據說用的還是天子的車架。老王爺只是被在黑牢裡關了一段時間,雖吃了些苦頭,但身體調養一陣子估計也沒什麼大礙了。
但葉家軍迎回了老王爺卻並沒有退兵,反而和劉霖聯手北上,立時便有謠言四起,說葉家軍原就想造反了,只是苦於師出無名,又不想毀了自己百年忠勇世家的名聲,所以纔想出了這麼一招。
而葉家立刻僻謠,把小皇帝劉乾的所做所爲公佈天下,說葉家百年忠勇,卻落得個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葉老王爺殺敵無數,一手護得大秦的鐵桶江山,卻落得如此下場,道義何在?天理何在!
所以葉家軍出兵討伐這樣的狗屁皇帝,爲自己的王爺討個公道不爲過吧?更傳言說葉擎在牢中受盡苦楚,葉家滿門命喪糊塗皇帝之手,更激起天下人的憤慨。
而儘管受到如此的冤屈,葉家卻還是分出了一半的軍力護在長城周圍,以防衆番國趁虛而入。葉家這一起立時贏得了全天下人的尊敬,人人交口稱讚這纔是真正的俠義之師,於是葉家軍的討伐立刻變得名正言順,更有不少人慕葉家忠勇之名前來投奔效力,葉家一時聲名更盛從前。
而在這一路的戰績中,葉家少主葉紹君以弱冠之齡率領全軍北上,一路所向披靡。論智謀論勇武,天下無人能出其右,更兼大軍所過之處,不擾百姓,軍紀嚴明,凡有犯百姓者就地處死,端的是乾脆利落!於是人們紛紛盛傳這位葉家少主纔是真龍天子,解救黎民於水火之中。
而玲瓏每次聽到葉紹君的消息心下都一動,雖說兩人的距離已相隔了十萬八千里,這一輩子都不一定有機會再見面了,然而每次想起那個少年,她心底還是有一些淡淡的波動,那些久遠的回憶撲面而來,隔了如水的時光,再不復鮮活如前。
如風拂過林梢,葉子掉落水面,雖有一些漣漪卻終是水波無痕……
葉家一時聲名盛前,而齊王也不甘示弱,劉霖搭棚施粥救助災民,也贏得了不少好名聲。葉家與齊王將天下二分鼎立,而劉乾這一手卻將兩人間的平衡打破。
誰先進城誰便爲王?這一手立時將盟軍間的虛僞面紗扯下,只是兩軍兵力相當,誰也不敢妄動而已。
玲瓏聽到這個消息時簡直覺得快笑死了,她還真想知道葉紹君和劉霖會怎謂,她去哪裡她便跟到哪裡,慕凌飛黑漆漆的眸子卻定定的瞅了她半天,那目光看的人心慌。
她被盯的終於坐不住了,乾笑了一下,投降道:麼做!最近的日子也呆膩了,反正天下都快定了,那麼她出去看看熱鬧也是可以的吧?
她把想出去的念頭和慕凌飛阿碧一說,阿碧倒無所“算了算了,你若是不同意,那我便不出去好了。”她悻悻的摸著鼻子,乖乖的轉身收回提議。
也不知是怎麼了,自從慕凌飛對她做出保證後,他真的不再越雷池半步,與她維持著男女授受不親的距離,與她說話都在一米之外,真真算的上是一位守禮君子。而兩人間拉開了距離,一直這樣不溫不火的相處著,反而令她覺得有些陌生。
他們如今的樣子反倒還不如在那個山崖下,她無比懷念他撞傷頭之時,那麼單純那麼依賴她,像一隻粘人的小狗,怎麼都趕不走。而後來他恢復了記憶後,雖然兩人間依舊彆扭冷淡,但她知道他每天晚上都會抱著她睡覺,無論她怎麼反抗都會將她緊緊的攬在懷裡,而她,其實也漸漸的習慣了那個火熱的懷抱。
而兩人現在這樣的冷淡讓她覺得很不習慣。慕凌飛整個人都冰冷淡然,有時候兩個人幾天都說不了一句話,雖然相處了三年多,但她覺得對這個男人仍然很陌生,而且有時還會覺得他很有威壓感。
現在正是初夏,漫山遍野的綠色,陽光從樹梢間綠葉的間隙灑下來,帶起了一片盈盈亮色。滿眼盈綠,像是一陣清新的風。
她出了院門,沿著綠絨毯般的山坡慢走,準備午後去消消食。剛轉了一個彎,就見前方不遠處站著兩個熟悉的身影,她腳步不由一頓。
碧玉垂掛的柳枝飄垂而下,掩映出其中女子纖細婀娜的身影,阿碧半仰著頭,眼睛溫柔如水般地看著身前高大俊逸的男子,陽光折射進她明亮的眼睛帶起一片深深淺淺的色澤。
兩人靠的極近,似乎正在說著什麼,阿碧身子嬌小,慕凌飛微低著頭傾聽,神情中居然帶著從未有過的專注。從後面看去,便像是女子倚在男子的胸口,女子嬌小美麗,男人高大俊朗,畫面說不出的和諧美麗。
玲瓏的心微頓一下,像是突然間停跳一拍,她並沒有出聲,轉身便返了回去。
晚上的時候,阿碧告訴她慕凌飛同意帶她們出去轉轉了。玲瓏一怔,他同意了?她想起下午看到的那一慕,不由問道:“你去問的?”阿碧點點頭,在燈下看起來她的耳尖有些微紅,笑著道:“其實慕大哥不是想攔著你了,只是他有些擔心,你可不要怪他?!?
她柔柔笑著,微抿著脣,臉頰邊現出兩個圓圓的梨渦,竟然十分的嫵媚美麗。
慕大哥……慕大哥……玲瓏不覺垂下眼睫,白天的那種怪異的感覺再度涌起,論說她和慕凌飛纔算是故人,更兼中間有過那樣噯昧的往事,兩人應該更熟悉親近纔對??蛇@三年來,慕凌飛和她形同陌路,反而與阿碧倒是走的很近。
像她,這簡簡單單的“慕大哥”三個字,怎麼也無法喊得順口,更別提還是這般親熱,彷彿有無盡的依戀含在嘴裡一般。
而慕凌飛雖然神態一貫冷冷淡淡的,便是阿碧和他提的要求,他從來就沒有拒絕過。
當然這也可能和阿碧的性格有關,她一直是這樣溫溫婉婉,極是細緻體貼,這三年來,他們的吃食和洗衣服收拾打掃之類的事,都是阿碧一手張羅,每次玲瓏要動手幫忙,都被她不溫不火的攔下了,別看她性子溫柔,說出的話卻是說一不二,非說玲瓏救了她,所以她要做些家事報答,否則便無法安心留在這裡,她如此執拗,玲瓏也只能由得她去。
可能也是因爲這樣子,她和慕凌飛才越走越近吧,想起阿碧常常靠著窗子爲他縫補衣裳,神態那麼溫柔,她才後知後覺的覺出點什麼。
她暗罵自己傻,同一個屋檐下生活這麼久,朝夕相處,很容易便會產生出感情。阿碧之前把一廂癡心付在她的身上,還是一單純女子時就敢從山裡出來找她,走遍天下吃盡苦頭也不曾放棄。而在知道她是個女孩子之後她一度傷心絕望,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她心底還是對玲瓏有怨的吧,想到她差點被人強暴的那次,玲瓏默默嘆了口氣。
如今阿碧能把一腔心思再度放在慕凌飛的身上,這本來是件好事,做爲他們兩人最親近的人,她本應高興纔對,可現在心裡怪怪的,隱隱的還似乎有一些苦澀,她有些煩躁的揉揉額頭,她這是怎麼了?
好在慕凌飛已經答應可以出去走走了,心下還是雀躍的。她當即便開始著手準備遠行,把要帶的東西都打包好,衣物、吃食、水囊、還有三年來陸續攢下的一些碎銀子,她這邊正收拾著,一轉頭,就看到阿碧拿了一件簇新的衫子在慕凌飛身上比較,邊比量比微蹙了眉頭道:“好像還是有一點小……”
而慕凌飛老老實實的站著,爲了配合嬌小的阿碧,他甚至微彎了身子,聽見阿碧的說話,他便道:“沒關係,我覺得還好。”他擡頭看了女子一眼,聲音中居然帶了一抹從未有過的溫柔,認真道“謝謝你,碧兒,我很喜歡?!?
阿碧在一瞬間便紅了臉頰,望著身前英俊的男子眼睛亮如晨星,酡紅的臉蛋明媚的像是三月的春光,鮮妍得讓人移不開眼。
玲瓏手下只微頓了一下便飛快的轉過臉去,腦中只無限次的回放著剛纔聽到的那聲稱呼“碧兒,碧兒……”舌尖下那種類似艱澀的感覺又涌了上來,壓都壓抑不住,她都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這般親近了,連稱呼都如此親密。不過,這又關她什麼事呢?她瞬間決定,以後還是離慕凌飛遠一點,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現在既然這樣,總要避點嫌不是嗎?
收拾好東西后就上路了,其實玲瓏也不知道要去哪裡,雖說洛平城現在熱鬧的緊,兩軍對恃卻誰都不敢妄動,氣氛如箭在弦上一觸既發。
聽說目前葉家軍和齊王正在談判,雖說她很想看這本是盟軍的兩人一旦扯下面紗會是什麼樣子,但到時兩軍對壘免不了一場混亂,現在湊上去不是找死麼,所以她很有自知之名,只是出來隨意的走走看看。
三人沿著怒江一路往下,聽說南邊花開正好,便有意識無意識的向著南方行去?,F在天下初步安定,葉家與齊王一分爲二,各自盤踞一邊。爲了爭奪民心,兩邊都下了大力氣爭先恐後的施行仁政,南邊的大水也早已得到控制,更有軍隊幫忙種植,因此這幾年糧食的收入很是可觀。
天下雖然還沒有定了誰是新主,但老百姓的日子顯然已經好過的多,經商貿易開始恢復,因此一路行來的所見所聞還都不差。正是夏日風光正好,這一趟可真當得上是遊山玩水了。
玲瓏利索慣了,依舊是一襲青衫,頭頂挽著書生髻,一派男子裝扮。阿碧卻沒有改變,一襲鵝黃色的碎花棉裙,身上是一件芙蓉花色的小襖,帶著蔥綠色的半臂,嫋嫋婷婷,如三月枝頭俏麗明媚的花,一路引來不少人側目。
只是礙於站在兩人身邊的那個身形高大的一身玄色黑衣的英武男子,纔沒人敢上來調戲生事。
這一路也算是順利,玲瓏一路吃吃喝喝遊遊逛逛,寄情于山水,倒把心頭間的鬱悶煩燥散去了大半。阿碧雖說對慕凌飛有好感,但她性子羞澀,只在偶爾看向他時難掩愛慕的眼神,其他的時間都跟在玲瓏身邊。而慕凌飛一貫冷淡寡言,玲瓏好奇他是真的不知道阿碧的心事還是故意裝不懂,反正是沒什麼表示。
三人一路向南而行,雖說並沒有刻意的去哪裡,卻到底還是離洛平城越來越近。
而這一路走來,在茶樓酒肆中常常能聽到前邊最新的消息,事關時事,衆人聊的是熱火朝天,雖說不知道真僞,卻到底也能聽出一些端倪。
六月十三,葉家少主派了軍師莫巖去和齊王談判,具體談些什麼不得而知,只知道齊王已有些意動可退出洛平之爭,可正在談判中時齊王劉祈玉突然看上了葉少主身邊的一個女子,據說還是什麼莫軍師的義女,美得宛如天人。
齊王便提出要退兵可以,但是要把這個叫夢如初的女子送過來,並同意以怒江以北,大半個北國二十二個城池都劃入齊王治下才肯退兵。
衆人聽見都不由得咋舌,這個齊王還真是敢獅子大開口,要了人家的絕世美女不說,還要人家二十二個城池,這不擺明了要和葉家將天下一分爲二麼!
人們聽得興起,便忙不迭的問道:“那葉家同意嗎?”
“同意個屁!”說的人唾沫星子橫飛,就像自己親眼見了一般揮著拳頭道:“葉家少主那是什麼人物?怎麼能答應這種狗屁事情!更別提那少主早就和這夢姑娘相愛,那是非卿不娶,山盟海誓,葉家全軍上下早就當夢姑娘是未來王妃對待了,怎麼可能把她送出去!這齊王要誰不好非惹得人家少主頭上,這不是找不自在呢麼!”
“那後來呢?”聽的人更加興致勃勃。
“後來……”那說的人驀地激動起來,滿臉興奮的通紅,幾乎是手舞足蹈般的道,“葉家少主當然是衝冠一怒爲紅顏了!那說起來那少主對夢姑娘真是情深意重,聽完後當場便撕毀了合約書,對著那來使只說了四個字,當場便讓那來使滾回去了!”
“哦?”衆人被吊起了胃口,急急的問,“少主說了什麼?”
那說的人搖頭晃腦,賣了一氣關子吊足了衆人的胃口,才道,“少主只說‘要戰便戰’!”
真是好氣魄!衆人盡皆驚歎起來,齊齊交口稱讚:不愧是葉家的人,當真是好氣魄,好膽量!要不怎麼說英雄出少年啊,這葉家少主纔是真正的人中之龍。
對於周圍嘈雜的聲音玲瓏似乎一概沒聽入耳,只是低頭專心的吃著自己面前的東西??缮磉叺膬扇藚s不由的齊齊轉頭對她看過來。
慕凌飛倒罷了,只是掃了她一眼便轉過頭去,而阿碧卻柔柔的看著她,目光似乎還帶著些同情,弄得玲瓏甚不自在:說那個人而已,看她做什麼!
她只作不知道一樣面上無波無動,心下卻還是微微有些觸動,說完全不在意那是假的,畢竟那個人是真實的存在她的生命中過,兩人一起相處了那麼久,更別提還共同經歷了那麼多。想到那次在船上,她以爲自己殺了慕凌飛而害怕崩潰,那個少年安慰著她卻一時失控,兩人差點就……
如今她想起來,清晰的也不過是那滿天的繁星,而少年的面容,終究是漸漸模糊了……
如今他有了自己心愛的人,很好……
她低下頭大口大口的吞嚥著碗裡的餛飩,裝作彷彿一切與已無關。
晚上睡覺時,阿碧幾次看著她欲言又止,她終於忍不住回頭笑道:“怎麼了?”
阿碧想了一下,期期艾艾的道:“那個,你別傷心,也許他們說的……不是真的……”
玲瓏一愣,她深深的望著面前的女子,可阿碧那雙漆黑的眸子在燈光的照映下,裡面滿滿的全是關心,沒有一絲做僞。
她笑了笑道:“真不真也沒什麼關係,我們……早就不可能了。”
她說著便躺了下去,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其實心裡有些煩燥,這些人們是怎麼了?爲什麼非要把她和那個人扯在一起,都說了他們不可能了!爲什麼面上要擺出這樣的同情之色,活像她是個被拋棄的怨婦一般,偏偏人家眼裡心底滿是關心,讓她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阿碧看了她一眼,在她旁邊輕輕躺下,識趣的沒有再繼續下去……
六月二十,葉家與齊王的談判正式破裂,葉紹君前腳撕毀了合約書,後腳還不待齊王來使回到本營,就組織人馬發動了大規模的進攻。齊王顯然沒有料到葉家說翻臉便翻臉,一時準備不齊被葉家軍攻了個措手不及。
兩軍在洛平城前展開混戰,葉家軍趁齊王不備,一支精兵勢如閃電般衝進齊軍陣營,直接便搗向了王君主營。齊王氣得跳腳,一迭聲的罵葉紹君卑鄙,卻也爲時已晚,先機已失,齊軍五十萬大軍被葉家軍衝了個七零八落。
等齊王反應過來時急急率軍退後,剩下的大軍一連逃出了近百里才擺脫了葉家軍的追殺,此一戰,葉家軍大獲全勝!
而齊王在距離洛平二百多裡地內紮營,重新整頓全軍,又命遠在千里之外的劉霖率另五十萬大軍火速趕來支援。
雙方在延溪谷附近擺開陣勢,勢要決一死戰!
此時玲瓏三人已在瀚豐城內,距離洛平不足五十里。因爲前面戰亂的原因,城中的百姓四處潰散而逃,不少人擔心洛平城中形勢,紛紛從裡面逃出來,路過了瀚豐,形勢一時又亂了起來。
玲瓏心下暗道倒黴,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她們過來的時候就打了起來,葉紹君還真是會挑時候。現在再往回撤已經晚了,齊王帶兵把附近三百里之內都堵了個嚴嚴實實,勢要把葉家軍都圍在裡面來個甕中捉鱉,劉霖也已帶著兵往回趕,可他似乎忘了,人家葉家軍在外面也有人呢啊,並不是所有的大軍都在此地,你能讓人增援,人家就不會了嗎?她覺得這個齊王真是腦子進水了!
可是不管怎麼說,現在左右出不去被困在裡面是事實,她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爲了不太引人眼目,他們三人混在逃亡的百姓堆裡,混著一起往出走。這日一隊齊王的大軍過境,幾人和百姓被衝散,等兵士過去之後,才發現周圍只剩下了他們幾人。時間已經是傍晚了,沒奈何只得先在野外露宿。慕凌飛出去找吃的,她想了想便出去採了點野菜,留下阿碧在原地生火。
等回來時便看到五六個流民地痞模樣的人圍在阿碧周圍。看他們衣著也是逃難的百姓,只是不防間看到一個漂亮的大姑娘孤身在野外,便起了歹心。
阿碧滿臉驚慌,對著周圍正上下打量著她嘻嘻而笑的男人厲聲喝道:“你們幹什麼?快點走開!”
可是她人本長的嬌美,這一說出來雖是厲喝,卻著實沒有什麼氣勢,便像是個被圍住的小白兔,越發的惹的人心癢癢。
其中一個流民好久沒開過葷了,當下便有些忍不住,一伸手便照著阿碧白嫩嫩的臉蛋摸來,嘴中不乾不淨的笑道:“喲,小美人兒發火了!我們哥們兒想幹什麼,美人真的不知道嗎?”
眼見著那人的一隻髒手就要碰到阿碧的臉頰了,玲瓏嘆了口氣,把手中的野菜一扔就衝了上去。
她早就告訴過阿碧出門在外不如扮作男子的模樣,更何況世道這麼亂。可阿碧答應是答應了,卻依舊我行我素的穿著長裙,好吧,因爲有慕凌飛在側,她實在不便多說什麼,懷春的少
女總是有些心思的,她就全當看不見了。
這不,果然出事了吧?
阿碧被幾個男人圍著,之前的噩夢一下子就躥進了腦袋裡,她瞬時嚇得臉都白了。眼見著那人的爪子就要摸上來了,冷不防玲瓏從旁邊直衝過來,一把就將那個男人撞得斜歪開去。
那幾個男人眼中只有小美人,根本沒有看到周圍有沒有人,這一下子被撞開,都是齊齊一愣。
待看清楚只是一個瘦弱的小子時,那幾個人瞬時火了,一人揮著拳頭便衝著玲瓏衝了過來。而其他的幾人並沒有把這個瘦弱的小子放在眼裡,又轉身去圍劫阿碧。
玲瓏人小力單,打架並不在行,只是仗著身子靈活才能佔點便宜,她左衝西突,抽空子便給了那人幾個嘴巴子,可那邊阿碧已經大聲尖叫起來,她心一慌,瞬時便被那人揪住了領子。
玲瓏左掙右扎也推不動那人有力的身子,正焦急間,眼角餘光已瞄到阿碧被幾人圍住,已被一把扯開了領子露出了一大片白嫩嫩的胸脯。
那些男人的眼睛都快放光了,個個爭先恐後便摸了上去,玲瓏心下一急,低下頭照著抓著自己的那隻豬手“阿嗚”就是一口。那人的手當即被咬得見血,疼得他紅了眼,用了最大的力氣一把便把玲瓏甩開。隨著他的大力玲瓏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一株樹上,然後又順勢滑到地上。
玲瓏被撞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眼前一陣發黑,她撲到地上,感覺到後心傳來的劇痛都快讓她暈過去了。那邊阿碧的叫聲越發大了起來,她顧不得身上骨頭都被撞碎了,忙撲了這去,拉扯那幾個撲在阿碧身上的人。
那幾個人眼看就快得手,哪裡耐煩她來攪局,一把便把她推開。玲瓏整個人摔在地上,手心和膝蓋被尖銳的石頭磨傷,火辣辣的痛讓她差點沒流出淚來。
阿碧只感覺到身前一隻兩隻男人的手都向她抓來,如同那日的噩夢重演,她拼命的拍打尖叫著,阻止著那些人的手碰到她的身上。
可那些人猥瑣的笑著,三兩下便將她身上的衣服撕開,露出了少女柔嫩白皙的嬌美身子。那些男人的眼睛立刻閃出了綠油油的貪婪的光,如同狼羣見了肉般興奮的笑著,伸手便向阿碧的胸口抓去。
就在他們的指尖堪堪觸到那柔嫩的肌膚時,一道亮光閃過,隨著“刷刷刷”的幾聲聲響,那些男人驀地發出一聲慘號,抱著手便跌在了一邊。只是瞬間,那幾人的手指已被削去了幾根。
接著一個黑色的影子飄然而下,擋在了阿碧的身前。慕凌飛臉色陰沉著,眼中如烏雲翻滾,看也不看地上掙扎痛號的男人一眼,手中雪白的劍芒如閃電般劃過,那些人哼都未哼出一聲,已經個個喉嚨中劍。
只是眨眼間,剛纔猥瑣阿碧的幾人已經屍橫遍地。慕凌飛長劍入鞘,剛轉過身就堪堪接住身子軟倒的阿碧。
少女緊緊咬著牙,一聲不吭,只是閉著眼睛默默流淚。她身子不停顫抖著,臉色雪白,像一片風中的梨花,看著說不出的惹人憐惜。而她身上的衣衫盡碎,幾乎是半裸著靠在慕凌飛懷裡。
慕凌飛遲疑了一下,一手扶著她,一手將自己的外衫快速脫下,然後將外披在她身上裹緊,放輕了聲音喚道:“碧兒……碧兒?沒事了……”
少女“嚶”的一聲哭了出來,一轉身投入了慕凌飛的懷裡,一隻光裸的手臂從衣服裡伸出來緊緊的攬住了他的脖子,顫抖著聲音道:“慕大哥……”
慕凌飛猶豫了下,卻終究沒忍心把她推出來,看著情緒明顯失控的少女,他半環著她,一手在她的背上輕拍,柔聲安慰道:“好了好了,沒事了……”
玲瓏撐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面前兩人相親相偎的一幕脣角翹起了一抹苦笑。她拍了拍身上的土,若無其事的走了過去,也不做聲就站在旁邊,她可沒那麼沒眼力界兒,打擾人家的相親相愛。
慕凌飛一轉頭就看到了她,他略把阿碧推開,眼光飛快的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在看到她衣襬上的血漬時目光沉了沉,開口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绷岘嚨恍?,下意識的便把自己受傷的手藏到了背後。不知怎麼,她非常的不願意在慕凌飛的眼中再看到類似關心她的情緒,那會讓她覺得非常的虛僞噁心,既然身邊已經有一個紅顏相伴,就不要再來招惹她!
看到她面上有些冷淡的微笑,慕凌飛驀地一怔??墒沁€不待他說話,懷中的女子因爲哭得太厲害居然身子一軟暈了過去,他沒奈何只得將她打橫抱起。
阿碧的臉色蒼白,漆黑的髮絲從額邊垂落下來被淚水打溼粘在頰邊,看起來無比脆弱,他實在是不能把她扔下。只這麼一個猶豫,便看到了旁邊玲瓏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眼中似乎還有一抹一閃而過的嘲諷,慕凌飛的心瞬時沉了下去。
玲瓏也不待他反應,徑自轉身向前走去。本來已經選好晚上在這裡過夜,但現在周圍都是死人,看著實在是鬧心,只能另選一處了。她大踏步的埋頭向前走,刻意忽略了身上和心裡同時的不舒服。
太陽漸漸的沉了下去,夜風輕輕的吹過來,說不出的涼爽。玲瓏選了一處背風的山窩。她點了堆火,把剛剛慕凌飛打的那隻山雞洗剝乾淨,架在火上烤著。這些本是她做熟了的,因此動作極是流暢。慕凌飛幾次要過來幫忙,都被她冷冷的擋開了。
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她現在是極不想看到他,既然自己心理不舒服,幹嘛還要給他好臉色!更何況那邊……她沒有轉頭,用眼角的餘光也能瞟得見阿碧靠在一株樹上,眼光來來回回的跟著慕凌飛,似乎粘在了他身上一般。
她脣角不由微翹,對著那邊正在幫她剝雞毛的慕凌飛道:“你還不如過去那邊看看,阿碧姐姐嚇壞了,你陪陪她也好。”
她不清楚自己是在什麼樣的心思下說出了這句話,只是說完了便有些後悔,人家去不去關她什麼事,她又有什麼理由去要求他?可是心底還是有一絲……一絲……難以說出口的陰晦心思……
慕凌飛仔仔細細的看著她的臉,她依舊是那樣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說話的口氣也只似乎是對阿碧的關心。他有些失望,順著她的話站起身道:“那好,那辛苦你了。”便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向著那邊走去。
玲瓏氣結,看著那人毫不猶豫的向那邊走去,心就像掉入了冰窟般冷個徹底。她狠狠的咬著下脣,一刀便劃在了那隻山雞的身上,瞬間將它砍了個七零八落。
阿碧看到慕凌飛過來,眼光驀地一亮,叫了聲:“慕大哥?!北阋酒饋?。
慕凌飛阻止了她的動作,在她身邊坐下,問道:“好點了嗎?”阿碧點了點頭,順勢軟軟的靠在他的身上,彷彿是怕他離去一般手一伸便緊緊的拽住了他的衣角,眼中是掩也掩不住的歡喜雀躍。
玲瓏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看也不看那邊的兩人,手腳麻利的把雞肉用樹枝穿好,然後架在火上。
吃過了晚飯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阿碧靠在慕凌飛身上沉沉睡去,玲瓏躺在另一邊,擡頭看著漆黑的天幕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似乎想了很多,卻又似乎什麼都沒想空洞成一片,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思,爲什麼現在看到慕凌飛和阿碧走的近,心裡就這麼不舒服!
慕凌飛等阿碧睡熟了,將她輕輕放下,然後把衣角從她手中抽出來,他轉頭看了玲瓏的方向一眼,心底無聲的嘆了口氣。
玲瓏正睡著,就聽到耳邊輕輕的腳步聲,她霍地張開眼睛,就看到慕凌飛走了過來。他在她身邊坐下,兩個人長久的沒有說話。
草野上一片寂靜,長長的草叢裡有蛐蛐的聲音不斷鳴叫,爲這夏夜平添了一抹寂寥。周圍有藍瑩瑩的螢火蟲飛來飛去,夜風微拂,如果不是兩個人間長久凝滯的氣氛,這一幕倒還真的稱得上浪漫。
他坐在她的身邊既不動作也不說話,她心裡漸漸煩躁,不覺便開口道:“有事麼?”口氣中帶了一絲冷然不耐。
慕凌飛沉默了一下,突然伸手過來抓她的手。玲瓏一怔,還來不及躲避手就被他抓到手中。
這是兩人自那次失控後三年後的第一次肌膚相觸,感受到他掌心粗糙的繭子,她的心怦的一跳,如被火燙般就要抽回來。
可是慕凌飛緊緊的按著她,手掌如鐵箍般強硬的箍著她,她皺了皺眉剛喊出了一個:“幹什麼?!本捅凰咽终瓢忾_。
她細嫩的手心上佈滿了傷口,因爲沾了水已有些紅腫發炎,月光下看得無比清晰。慕凌飛的眼光驀地沉了下來,冷聲道:“什麼時候弄的?”
“和你有關係嗎?”玲瓏輕嗤一聲,手一用力便抽了回來,看也不看他一眼,倒頭便向一旁睡去。
慕凌飛沉默了半晌,突然道:“你在生氣嗎?”
玲瓏的氣一下子便頂了上來,她霍地一下便轉過身來,眼光緊緊盯著他,怒道:“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慕凌飛看著她,半晌突然道:“如果你不喜歡我跟她在一起,那我以後再不會接近她了?!?
“笑話!你跟誰在一起跟我有關係麼?”玲瓏的話語陡然尖銳起來,她心底隱隱發澀,眼眶有些發熱,有一種被人窺破了心事的難堪感。她忙轉過了頭,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和誰在一起是你的權利,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況且阿碧是我的義姐,有你照顧她我放心的很,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
還不待她絮絮說完,就聽著一個聲音貼著她的耳邊道:“真的嗎?那你哭什麼?”
那聲音近在咫尺,連他口中的熱氣都吹的她耳邊癢癢的,她賅了一跳,飛快的轉過臉來,口中卻還下意識的反駁道:“誰哭了……”
話還沒說完,她的脣上就陡然貼上了兩片滾燙,男人就勢摟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推倒在了草地上。
身上是男人沉重的身體,鼻息間全是他身上強烈的男性氣息,玲瓏瞬間就有些頭暈。
慕凌飛緊緊的攝著她的脣,靈活的舌頭毫不客氣的便撬開她的脣齒鑽了進去。他的氣息滾燙,輕撲在她的臉上,連她都帶著整個人都昏沉起來,只有被他噙住的部位如此敏感,感受到他的舌尖掃過她的上鄂在她嘴中整個都巡脧了一遍,然後緊緊的糾纏住她的舌尖大力吮吸起來。
玲瓏昏昏沉沉的,只覺得口中的空氣越來越少,幾乎被他吻的喘不過氣來。她腦中還留著一絲清明,伸手想推開他,但奈何身子軟得連手臂都擡不起來,那一點推拒的力量在他看來無疑與小貓撓癢癢也差不多。
久違的甜蜜讓他幾乎發狂,天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他都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一個控制不住便把她強了,讓她成爲自己的女人。
他緊緊的壓著她深吻著,兩人舌尖相纏,他用力的吸著直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吞下肚中。隨著這樣的緊密接觸,身下少女的柔軟和處子的芬芳無時無刻不在撩撥著他的神經,而十八歲的少女身材顯然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語,胸前高聳著卻又柔軟如綿,整個人抱在懷中無比的契合,實在是太考驗他的剋制力了。
他的手開始無意識的沿著少女玲瓏的曲線揉搓摩娑,直到攀上了她的頂峰輕輕揉捏,玲瓏腦中驀地一個激靈,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她她她……她在幹什麼呀!差一點就犯了大錯誤!
她開始使勁的推打身前的男人,可慕凌飛情動正濃,哪裡能撼得動他分毫。眼見著他越來越失控,玲瓏一個怒極便低頭狠狠的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咬他了,上次也是,在快殺死他的時候她也是咬在了同樣的地方,而這一次她依舊沒有口下留情。尖利的牙齒深深的陷入結實的肌肉裡,很快她的嘴中便充滿了鐵鏽味。
慕凌飛悶哼了一聲,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他微支起身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身下的女子,眼中幽幽深黑,如一隻盯緊了獵物的狼。
玲瓏嘴上還掛著一絲紅絲,卻不妨礙她心底怒焰熊熊,她瞪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慕凌飛,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卻不知道,她的眼睛被怒火浸染在月下顯得分外晶亮,她的嘴脣被吻得紅潤飽滿還帶著一絲水光,看起來分外的誘惑。
慕凌飛的眼中有暗色的火焰熊熊燃燒,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微啞道:“我想幹什麼,你真的不知道嗎?”
沒想到他能公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玲瓏簡直驚呆了,這還是那個冰冷沉默的死木頭嗎?
“既然你不知道我想做什麼,那我就用行動來告訴你吧!”那個男人眼中閃著冷酷的光,似乎瞬間做出了某種決斷。
玲瓏只來得及罵了聲:“你無恥!”就被他抱住一躍而起。
男人的身影在樹梢間跳躍,行動如風,玲瓏被迫靠在他的胸口,能聽到他心臟怦怦怦的穩健跳動,她突然不再掙扎亂動,就由著他這麼帶著自己不知去向何處,血脈裡還隱隱的有一絲激動,似乎是某種火焰在燃燒。
彷彿過了很久又彷彿只是一瞬間,男人從樹梢間躍下,將她放在草地上。周圍是厚實的長草,足有一人多高,看樣子這是一片長草地。她身下鬆鬆軟軟的,鼻息間淨是泥土青草清新的氣息,只能看見頭頂上一方墨藍色的天空,和晶晶亮閃爍不停的星子。
慕凌飛彎下腰來,將她整個人都罩在自己身下,一隻手扳起她的下頜,強迫她與自己對視。然後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開口:“花玲瓏,我喜歡你!”
他開口便是這一句,如此直白沒有絲毫掩飾,就像一隻利箭般直直的射中她的心裡。
她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什麼,心下彷彿早就知道如此,那一絲歡喜像一股潺潺的溪水直流進心裡。
就聽見他接著道:“我等了你很久,之前我想過直接把你搶過來,可是你的心裡還有別人,我不想在那樣的情況下強迫你,所以我在等著你喜歡上我,一直到今天?!?
玲瓏靜靜的聽著,眼睛望著男子漆黑的眸,彷彿直接看到了他的靈魂裡。
男子的聲音低低沉沉,此刻卻像是天邊最好聽的聲音,將一個字一個字的煨燙進她心底。
“所以我強迫自己站在遠處,遠遠的守著你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是我等的太久了,我不知道你現在心裡還有沒有他,但是我等不下去了,即使是你怨我,我也要把你禁錮在身邊,再不讓你離開……”
他微微低下臉,輕輕的吻上了她的脣,將最後一句話直送入她的脣中,低喃:“花玲瓏,你是我的……”
腦中如同有煙花在接連炸開,眼前是一片流離絢爛,她直到聽到了這句話,手不自覺的抱住了身前的人才驚覺自己其實早就喜歡上了他。
不是因爲他的俊美或是武功高強什麼,只是因爲他默默的深沉守候。從崖上拼命的救她一命,到崖底全心全意的相伴,再到後來的一路風雨,也許早在那時她就將他放在了心底,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可偏偏自己一葉障目,執著於他曾是殺手的身份,遲遲不肯睜開眼好好的看看他,承認自己心底的那一份悸動。
所以她纔會看那麼生氣,生氣他冷淡自己,生氣他和阿碧走的那麼近……
阿碧?腦中如一道流光閃過,她霍地便推開了他,咬牙怒道:“慕凌飛你真是個禽獸!我都差點讓你騙了!你既然口口聲聲的說著喜歡我守著我,爲什麼又要去招惹阿碧,對她那麼好,還抱她!你不知道阿碧是個死心眼會認真的麼!你如果喜歡阿碧,再對我說這種話,不覺得太可恥了麼!”
她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大堆,面前人卻只是眉目含笑的看著自己,而且眼睛越來越亮。他脣角微微上翹,一貫冷然的面上居然帶了說不出的溫柔之意,尤其是那溫柔深沉的眸光簡直要把人溺閉了。
看到他的神色,她嗖地住嘴!心不知怎地又怦怦怦地激烈跳動起來,臉頰也有些發熱。
看到她不自在地轉過頭去,慕凌飛的眸中含了一絲笑意,他低下頭,輕觸著她的脣,開口道:“嗯?你介意?”
溫熱的鼻息掃過她的臉,男人的聲音有些嘶啞,因爲是緊貼著她的脣說的,就像是一片羽毛輕輕拂過她的心底帶起一陣漣漪。
玲瓏有些不自在的想推開他,奈何力量和人家實在沒法比,被男人沉重的身體壓制住,身子一動都不能動。被他眼中的不當回事所激怒,她又氣了起來,大聲道:“誰說我介意了?你少自作多情!”
她把頭偏向一邊,不讓他再去吻她的脣。
慕凌飛輕輕嘆了口氣,微支起些身子,伸手扳過她的臉,一雙漆黑如深潭的眸子直直的望入她的眼中,帶著從未有過的認真凝重道:“我以爲我說的夠清楚了,哪知道某人還是不開竅!”
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道:“花玲瓏,我喜歡你!我只喜歡你一個!”
玲瓏的心驟然像是漏掉了一拍,她望著面前的那雙眸子,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也不能動,連呼吸都幾乎屏住,生怕自己聽不清耳邊的每句話。
夜涼如水,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就這樣如水波般緩緩浸開。
“我喜歡了你那麼久,難道你就一點都不知道嗎?我不相信你一點感覺都沒有!之所以和阿碧說話卻與你疏遠,只是因爲我不能像對她那樣對你那麼坦然??匆娔阄視奶?,離得近了我便想將你抱進懷中,離得了又很是煎熬,聽到你說話我會仔細的想每個字的意思,猜測你是不是喜歡上了我。看見你的一顰一笑我便恨不能永遠將你拘在身邊,再不放你離開!”
慕凌飛的聲音依舊低緩,目光卻越來越火熱起來,看在玲瓏的眼裡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點燃。
玲瓏的心越跳越快,怪不得人說女人是靠耳朵戀愛的,聽到這些火辣辣的情話,她的整顆心就像飄在了半空中,悠悠盪盪的沒有著落,又像浸了蜜糖般甜蜜膩人。
慕凌飛依舊說著,聲音像在壓抑著些什麼,“我不可能像對什麼不相干的人一樣對你那麼隨意,爲了怕自己失控,我便只能強迫自己離你遠一些。至於阿碧……”他的聲音微微一頓,開口道,“我的確是有些故意爲之,只是想看看你到底在不在意!”
“你怎麼能這樣……”玲瓏看著他,想強烈的譴責可出口的話語卻著實沒什麼威懾力。
“若不是這樣,我怎麼能知道你早早的就喜歡上我了呢?”慕凌飛彎起脣角一笑,臉部冷然的線條柔和下來,眸光熠熠如漫天閃爍的星子,玲瓏幾乎被面前人的俊美驚呆了。
“玲瓏,我已經等了太久了,我怕自己再等不下去。”他執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讓她感受到他胸口心臟有力的跳動,語氣微微有些嘆息,“前幾日你鬧著要出來時我真怕……你是要找他!我守了你這麼久,不可能再讓你回到他的身邊!無論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總之我不允許你心裡還有別的男人存在!”
慕凌飛的眸子灼灼的望著她,口氣中卻充滿著赤果果的霸道獨佔欲。
“我當然不是……”玲瓏想開口解釋,卻被他一下子堵住了脣,他貼著她的脣細細琢吻,喃喃道,“現在我知道了,不過你就是記著他也沒關係,我會讓你忘記他的……玲瓏……”
他的聲音似纏綿似呢喃就那樣一下子便探進了她的脣中,捲起了她的舌緊緊糾纏在一起。玲瓏仰起脖子,伸手不覺攀上了他寬闊的肩背,心裡面只覺得有熱流一陣陣涌上,讓她全身都似泡在了一汪溫泉裡,這麼的舒服,放鬆。
多日來糾結在心頭的陰霾一下子便散了個乾乾淨淨,她心底裡隱隱有一種幸福的悸動緩緩升起,她試探著伸出舌尖,開始第一次主動的迴應他的吻。
她生澀的迴應讓慕凌飛一怔,他頓了一下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間涌了上來,他毫不猶豫的低下頭再次狠狠的吻上了她的脣。他將她整個嬌嫩的脣瓣都含進嘴裡,狠狠的吸吮著,不再像之前的小心試探,這樣狂風驟雨般的吻充滿了不顧一切的霸道的佔有慾。
他粗暴的撬開了她的脣,粗糙的舌面狠狠的翻攪過來,捲起她嫩滑的舌頭緊緊吸住,如同品嚐自己最心愛的美味。他或吸吮舔舐,或用牙齒輕輕的啃噬,或輕掃過她的上鄂,帶起了玲瓏身子一陣酥麻的顫抖。
玲瓏被他親得幾乎快喘不過氣來,她的脣被迫張著,舌頭被緊緊的纏住,只覺得對方力氣大的連舌根都被吸得痠疼。他緊緊的親著,帶著一種肆意狂暴的氣息佔領著她的每一個角落,他喃喃的念著:“玲瓏……玲瓏……”那嬌嫩的脣,那滑溜
的舌尖,他只覺得她的每一寸都是那樣的甜美,帶著一種來自靈魂的深深渴望,他幾乎像要把她整個人都吞吃下腹。
玲瓏被吻得渾身酥軟,口邊有津液沿著流了下來,只覺得連指尖都無力擡起。口中的空氣被饕食,她只覺得腦中昏昏沉沉,唯一意識感到清晰的地方就是他緊貼著她的地方,即使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她也能感覺到他的身子火燙,肌膚相貼的部分更是熱得連布料都要燃燒起來。
慕凌飛好不容易確定了她的心意,只覺得自己再也等不得了,長久以來強行壓制的慾望如洪水般破閘而出,瞬間便淹沒了他所有的理智!而且他也並不想再剋制下去,好不容易纔等到這一天,再憋下去,他怕自己會瘋掉!
所以他果斷的動手了,嘴脣依舊親吻著玲瓏的脣,他一隻手已沿著少女嬌柔的曲線緩緩摸娑,趁她被吻得暈頭轉向之際,他一手扯開她的外衫,手便如靈蛇般鑽進了她的小衣。
少女的肌膚有些微涼,比最好的絲綢都柔滑綿軟,他的大掌反覆流連其上,如被吸住般怎麼都無法離開。接著他繼續往上,在玲瓏微微呻吟出聲時握住了她胸前的柔軟。
粗糙的大掌罩覆其上,緩緩揉捏揉擦,掌心的繭子刮過頂端,帶起玲瓏一陣驚顫。
她霍地張開眼睛,視野時近時遠,帶著一層濛濛的水光,能看到面前男人英俊的面容,濃眉微蹙,因爲強忍著慾望,看起來有一種別樣的性感。
慕凌飛大手肆意的蹂躪著少女柔嫩的胸脯,玲瓏在他的揉搓下身子幾乎化成了一團水,她顫抖著呻吟出聲,聽到自己的聲音又嫵媚又挑逗,一下子便緊緊咬住了脣,只覺得很是羞恥。
慕凌飛的身子崩的緊緊的,只覺得慾望一波波的襲上,已經快要忍不住了,聽見玲瓏的聲音他更是眸光一暗,眼中竟隱隱帶起紅絲。然而看到她緊緊的咬著脣,他目中閃過一抹憐惜,再度吻了上去,輕輕道:“別咬,我喜歡……聽你叫……”
男人的聲音因爲慾望而變得無比沙啞,而手下更是拈起了她的一粒紅珠肆意揉捏,間或還用指甲輕輕的刮撓而過,少女敏感的身子哪受得了這樣的誘惑,玲瓏“轟”的一聲整個人都似被點燃,她脣嗖的一張,一聲嬌媚的聲音已經衝了出來。
慕凌飛如受到鼓勵般手一路遊移向下,劃過她嬌柔的小腹繼續向下,隔著布裙開始摸她的大腿內側,玲瓏意亂情迷渾身癱軟,根本無力阻止,口中嬌喘連連。她覺得難受極了,身體中似有一團火焰在灼灼燃燒,渾身的水分似乎都被烤乾了,體內似乎有個空虛的洞像要把她吞噬其中。
她難受的開始不自覺得在男人身下磨蹭,似乎只有這個人才能解了自己渾身的焦渴。慕凌飛不再猶豫,指尖向裡探去,隔著布料撫上了她的花心輕揉,玲瓏只覺得身下漸漸溼潤,她再也無法忍耐的一把抱住了他,顫抖著聲音低聲求道:“不要……不要……”
她是真的怕了,沒想到這種慾望如此可怕,讓人控制不了理智全失,只是做到這樣的承度她就已經受不了了,更無法想像接下來的事……
風拂過曠野,沙沙作響,周圍長草輕擺,幾乎形成了一個密閉的小空間,只能聽到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的嬌吟。
聽到她的聲音,慕凌飛頓了一下,微涼的夜風讓他拉回點神智,他看著身下面色酡紅雙目緊閉,嬌美不可方物的女子,猶豫了再三才戀戀不捨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他的想法很簡單,今天才算是第一次互表心跡,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快了?而且他還想給玲瓏更美好的第一次回憶,而不是在這樣的大野地中……
所以某些時候慕凌飛同志還是一個單純的好孩子,誰說人家木訥冰冷?人家明明是一個溫油體貼浪漫細緻的好男人一枚麼……
天曉得他用了多大的剋制力才把身體內熊熊燃燒的火焰壓下,說到底只是怕委屈了心愛的女子而已。
而他的停手也讓玲瓏鬆了口氣,無論如何她還沒有準備好,即使已經確認了心意,確定了自己的確喜歡他,但這樣還是有些太快了,她其實更願意多享受些甜蜜浪漫的戀愛過程。
慕凌飛坐了起來,深呼吸吐吶了幾次,纔算漸漸平息下來。而玲瓏已經飛快的爬起,把自己胸前的衣服整理好,她的心怦怦怦跳著,竟有些不敢看身邊的人。
慕凌飛回過頭,含笑看著她,臉龐溫柔的不像話。玲瓏有些看呆了,這還是那個渾身陰寒冰冷的殺手麼……
他伸手一把就將她撈了過來,將她抱坐在自己懷裡,玲瓏不自在的略掙了掙,感覺身下有什麼硬硬的一動,然後慕凌飛倒抽了口氣,明白過來了那是什麼,她嚇得再也不敢亂動了。
慕凌飛伸手環住她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低嘆著道:“你要是再動,我可不敢保證後面會做出什麼事情了?!?
玲瓏忙乖巧的點了點頭,她也怕啊……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抱在一起,看著漫天閃爍的星子,突然間覺得無比的靜謐安心,似乎所有的人和事都在一瞬間遠去,天地間唯有靜靜相守的兩個人,誰也不捨得分開,不捨得離去。
玲瓏靠著他寬厚的胸膛,一下一下的戳著,只覺得長久以來飄泊的心終於找到了依靠,心中無比的安定。爲什麼以前她沒有發現這個男人的好呢?武藝高強,以後有這麼厲害的一個人在身邊,她還有什麼可怕的?而且屬性忠犬,以後還不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的心如被蜜糖浸潤著,瞬間笑得眉眼彎彎。
慕凌飛看著她明媚如花的笑臉幾乎看癡了,親了她面頰一口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绷岘噺澚藦澝嫿牵D開話題半開玩笑的道:“老實說,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是不是一開始就有預謀了?”
她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哪想到這呆子真的凝神想了想,然後搖搖頭認真道:“沒有,第一次見時你揚了我一把石灰,我人都沒看清,怎麼會喜歡你!”
玲瓏愕了一下,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忍不住大聲笑出聲,少女清脆的笑聲如銀鈴般攪碎了夜的寂靜。
“那你從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大概……大概從你爲了逃跑主動親我時……”
“???要那麼久”
“那時……我們是敵人好不……”
寂靜的曠野中,夜風輕輕拂過,隱隱傳來兩人甜蜜的喁喁私語。
戀愛中的人是如此如膠似漆,直到第二天天亮了,慕凌飛才帶著玲瓏飛掠回來。到了原地時,玲瓏有些心虛的瞄了一眼,還好阿碧還在沉沉的睡著,她鬆了口氣。
兩人昨天商量好他們的事情還是暫時不要對阿碧講了,她剛受了刺激免得再受一次打擊,只是玲瓏再三警告不許慕凌飛再做出什麼惹人誤會的言行了。
其實慕凌飛也沒做什麼,他本性冷淡,之前對阿碧也只是比對玲瓏稍客氣一些而已,也許這樣就讓那個敏感的女子產生了什麼誤會,他暗暗決定還是找個時間和她把話說清楚爲好。
阿碧醒來以後,照舊是慕凌飛打獵,玲瓏弄食物,阿碧打下手,三人看起來一切如常。只是談了戀愛的人總會有些不同,轉身間,擡眼間,玲瓏總會和某人灼灼的目光碰個正著,她心跳如擂鼓,既怕阿碧看出端倪,又忍不住暗自甜蜜幸福,心裡像懷揣著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既有些興奮喜悅也有些難耐折磨。
阿碧像是完全沒有注意什麼,依舊圍著玲瓏團團轉,目光偶爾會含情脈脈的看向慕凌飛,只是在玲瓏不注意的時候,眼光飛快的掠過她有些紅腫的脣,眉梢便帶了些沉鬱。
又過了四五天,三人又碰上了幾隊流民,都是結伴出城的百姓,大家便混在了一處指望有個照應。玲瓏幾人也跟在他們的後面,決定齊王的封鎖錢一撤便趕快出城。
如今玲瓏心下既定,什麼天下的熱鬧,葉紹君的八卦她通通都不再在意,只想找一處安定的地方和慕凌飛相伴到老,至於其他的,她再也不想多想了,好不容易遇上這麼個男人,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拖下去和他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幸福像列車,一刻也等不及,雖然有點矯情,但此刻她心底就是這麼想的。
只是人生的意外處處存在,你永遠無法預料自己下一刻會遇到什麼,所以纔有了所謂的“命運”
齊王被葉紹君出其不意逼得退後近百里,很快便糾集了大軍重新捲土重來,雙方在御河溝展開了激烈的廝殺。論軍力,葉家鐵血軍五十萬,而齊王只有三十多萬人馬,更何況葉家的鐵血軍長年征戰,橫掃天下,而齊王雖也秣兵厲馬操練多年,但畢竟跟人家戰場上浴血奮戰打過來的不一樣,那戰鬥力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於是在劉霖的援軍還未到的情況下,齊王已經被葉紹君殺了個四下潰散而逃。
兩軍打起來的時候,玲瓏三人正和一堆難民一起躲在附近,聽得遠處萬馬奔騰,咆哮吶喊斯殺的聲音震天響,大地震顫彷彿末世降臨。普通的百姓個個嚇得臉色發白,瑟瑟發抖的擠在一起,膽戰心驚的祈禱這慘烈的廝殺快點結束。
玲瓏畢竟活了兩世,心下還算鎮定,靠在一株樹叢後默默估算著形勢。而阿碧也和其他人一樣嚇得臉色發白,緊緊縮在慕凌飛身後,甚至還想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袖,被慕凌飛不動聲色的避開了。
撕殺的聲音越來越大,大地的震顫如水波般盪開,聽著聲音竟是離這裡越來越近。慕凌飛躍上一株高樹看了下,臉色驀地一變,跳下來便拉起了玲瓏,臉色凝重道:“看情形有些不太好,我們先離開這裡!”
聽見他的話,一直還算比較鎮定的玲瓏也焦急起來,慕凌飛武功在當世可算是數一數二,平時任多大的事他眉眼都不動一下,可這時連他都說不好,那肯定是危險至極了。
只是現在這方圓幾百裡,可都說是戰場的範圍之內,她們又能跑去哪裡呢?慕凌飛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只是現下情形實在別無他法,只能先走一步再說。
他觀察了下地形,指著左面的一條小路道:“我們從那裡走!”當先便行。阿碧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
玲瓏轉頭望了一眼其他的百姓,想了一下,提高聲音喊了一句:“現在這裡有些危險,不若大夥兒再往遠處避避。”
衆人聽見她的喊聲都有些鄂然,齊齊向她看了過來。玲瓏面無懼色,指著遠處道:“現在聽得戰鼓聲音已近,想必兩軍已經快打過來了,大家夥兒看哪有好地勢還是再往遠躲躲的好!”
衆人先前還面色麻木,此時聽了她的話立時如炸了鍋般議論起來。
有的驚叫道:“這可如何是好?這這這……都快打過來了,我們要往哪兒跑?”
又有的開始指天怨地的罵娘,更有人二話不說便往遠處跑去。
玲瓏也不管人們如何了,徑自跟上慕凌飛走在他身後,身後有人也趕緊跟了上來。
這是一條羊腸小道,綿延彎曲不知通向何處。玲瓏心下也沒底,只是悶不吭聲的跟在慕凌飛身後埋頭趕路。只是慕凌飛的速度實在太快,即使是普通的步行他們也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只玲瓏在山裡逃亡日久,腳下功夫著實練了出來,還有阿碧從小在山裡長大,勉強還能跟得上,其他的人沒一會兒便被遠遠的拋在了身後。
越往前道路越寬,等拐過了一個彎時面前豁然一亮,居然是一大片茂密的樹林。三人立時住了腳步,慕凌飛略一猶豫,然後果斷的道:“進樹林!”
玲瓏也立時想到了,外面正是戰火熊熊,周圍都是一大片空曠的平原,反而不如這片茂密的樹林好藏身,她們只需在這裡藏個一天兩天,等外面戰事一結束便可出來了。
當下便點了點頭,拉著阿碧跟著慕凌飛一起入內。只是,她們估算的是很好,卻忘了世上有個詞叫意外一說。
在穿過林子的另外一端,廣袤的平原上正羅列著數萬兵馬,馬上兵士盔明甲亮,坐下馬匹膘肥體壯,密密麻麻的如一大片烏雲黑沉沉的壓在平原之上。雖有數萬之衆,但隊形整齊,兵士個個神情肅穆,如鷹隼一般直直盯著面前的樹林,馬匹踢踏,竟不聞一點燥亂之聲。
隊伍的前列是一個銀盔白馬的少年,看樣子不過十七八歲,面色冰寒。最讓人驚豔的是他的面容,一對軒長濃黑的眉毛直插入鬢,眼眸如冰,卻又比天邊的晨星還要明亮銳利,高挺的鼻樑下是一雙淡色菱脣,他的面容竟比最嬌美的女子還要耀眼三分,只是臉部線條明晰,褪去了普通少年的陰柔,看上去竟是無比的英姿勃勃。
少年緊緊盯著面前的樹林,纖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了一道陰影,微抿著脣,面上冰寒像覆了一層嚴霜,讓這俊美如玉的面容無端端的多了幾分修羅煞氣。他身量修長挺拔,坐在馬上肩背端直,整個人如一隻即將出鞘的利劍!明晃晃的陽光照在他銀白色的盔甲上,泛出一片冰冷的寒芒。
少年身後玄色金邊的大旗在風中翻卷,玄黑的旗面上一隻金色麒麟腳踏雲層,直欲凌空而去,反面寫著一個斗大的“葉”字。
旁邊有人策馬上前,臉上帶了一絲焦急,低聲道:“少主,這齊王真的會從這裡逃遁去找劉霖嗎?”
少年擡頭望了望藍瑩瑩的天,一羣黑色的燕子正振翅劃過,他雙目平靜無波,面上的表情竟無比漠然,只淡淡道:“情報不會錯!”
那人便頷了頜首,不再做聲。
這少年便是葉家的少主葉紹君,他雖年齡不大,但經過幾年戰場上血與火的淬鍊,早已不是當時那個有些冷傲孤寒的少年。他自練了九霄訣功力大進,這天下間幾乎已再難逢敵手,戰場上更是攻無不克,只要他上了戰場必定衝殺在前,下手狠辣無情,一路取敵人的首級就像切菜一般利落。
這個浴血的少年就像戰場上的死神修羅,所過之處,死傷慘烈的如同人間地獄,無數人命命喪他手,可這個俊美得就像謫仙一樣的少年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在那一雙淡漠的眼中,竟似沒有任何生命的存在,只有一個字,擋我者“殺”
因此不光是敵方看到他就嚇得心膽俱烈,連本身的葉家軍見了他都心驚膽戰,這固然在軍中爲他帶來了無上的威懾,卻也令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他,更別說是敢質疑他的話!在別人眼中,葉紹君現在與殺神無異,人們也不明白,這個還不到弱冠的少年怎麼能如此的心狠手辣!
只有他的師傅葉家的軍師莫巖才知道這是修練九霄訣帶來的副作用,葉紹君現在如他所願,冰冷無情心性堅韌,再不會聽任何人的擺佈,就連他都不敢在他面前指手劃腳,從某方面來,他算是漸漸向一個合格的帝王靠攏,可是另一方面,再不會有七情慾望的人,還能稱之爲“人”嗎?
葉紹君的眼睛只是眨也不眨的看著前方。
劉祈玉雖號稱在京有五十萬大軍,可這一路打上來死傷慘重,剩下了三十多萬人馬,又在前次被葉家軍意外襲擊,打了個措手不及,最多也就剩下不到二十萬人。他擺出陣勢與葉家正面爲敵其實不過就是個金蟬脫殼的計策,讓大軍在前方拖住葉家兵力,自己則帶了最精銳的一支部隊隱在這個樹林中,想從這裡衝出去與正在帶兵趕來的劉霖匯合,卻不成想計劃早就被泄露了出去,因此葉紹君才帶著手下精兵在這裡守株待兔。
慕凌飛帶著玲瓏和阿碧進了樹林,只是甫一踏入心下便覺得有些不對,多年殺手的生涯早鍛煉出了他如野獸般靈敏的氣息,他憑直覺便覺得這個樹林有些不對頭。
只是現在退出去已有些晚了,隨著“嗖嗖”的幾聲,幾支利箭帶著劃破風聲的尖銳之聲衝著幾人站立之處直射了過來。阿碧只擡眼看了一眼臉就白了,“啊”的驚叫出聲,慕凌飛反應極快,一手抓起玲瓏一手拽著阿碧,直接便凌空躍起。
利箭“嗖嗖嗖”的從幾人腳下掠過,直接沒入腳下的泥土,只留下一簇雪白的箭簇兀自在外面微微顫動??墒遣淮龓兹松砺?,又是幾十枝利箭直直射來。
慕凌飛身在半空,並不往下墜,而是直接折身,腳尖在旁邊的一株樹上一點,幾人又再凌空躍起,他帶著兩人在林間飛躍,卻猶似輕如無物,居然無比迅捷。
玲瓏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慕凌飛用輕功帶著飛掠了,心下雖然依舊緊張,但好歹沒有失態,只是緊緊的抓著慕凌飛的胳膊。而阿碧卻是生平第一遭,一張秀氣的臉孔立時嚇得雪白,一聲幾乎劃破人耳鼓的尖叫剛脫口而出就見慕凌飛略皺了皺眉,她下意識的閉住嘴轉頭向玲瓏看去。
卻見她雖然也一臉緊張但卻目光鎮定,毫不見慌亂之態,她立刻緊緊的抿住脣,儘管害怕的要死卻再也沒有出過一聲,只是手緊緊的抱住了慕凌飛。
身邊箭矢刷刷刷的不斷射來,慕凌飛停在一株樹上,伸手便捋下一把樹葉疾射了出去。隨著“啊啊啊”的幾聲慘叫,幾人從樹叢間滾了出來,個個伸手捂著一隻眼,鮮紅的血從指縫間流下。
玲瓏仔細看了一下卻是大吃一驚,幾人都穿著齊王兵丁的服飾,只是外邊纏了一道道的綠葉,怪道藏在草叢中看不出來。這時箭矢之聲大作,無數利箭如雨點般的向幾人射了過來,慕凌飛身在半空中左支右絀,幾乎是險相環生。
如果只他一人,這點危險當然連毛毛雨都算不上,只是手上帶著兩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尤其是阿碧,早嚇得幾乎快暈了過去,兩隻手緊緊的抱住他,幾乎讓他無法施展。
慕凌飛的眉頭不覺便皺起,他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前方顯然有埋伏,而後面,震天的撕殺聲已越來越近,退回去也不可能。他一咬牙,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衝。
他抓緊兩人,深提了一口氣,冒著如雨的箭矢向前疾掠。幾乎已將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極致,快得幾乎只剩下了一個殘影。
那埋藏在草叢中的兵只看到一個深色人影一閃,便已經一掠而過,個個張大了嘴巴,滿臉的不可置信。而在不遠處,一個一身戎裝的將軍也在盯著這裡,看到他的身手眼光驀地一沉。有人靠上來請示道:“這幾個誤闖進來的人怎麼辦?要不要下格殺令?”
那將軍搖了搖頭,沉聲道:“讓前方的人佯裝攻擊,將他們逼出林子探探路!”
那人瞬間瞭然,飛快將命令傳了下去。偌大的森林裡,雖然樹高林密,但仔細看的話,竟涌動著無數綠色的身影,那人的命令一傳了下去,攔截慕凌飛的箭雨幾乎又增加了一倍,他就是三頭六臂也總得抵擋,更何況他手裡面還提著兩個人。
眼見著箭雨越來越密,這樣下去,三個人只怕都要被射成刺蝟,看他沒辦法抽出手攻擊,玲瓏放開了他的手,改爲環住了他的腰。慕凌飛一騰開手,立刻便抓著身邊的樹葉看也不看便激射了出去。
慘叫之聲接連不斷的響起,不斷有人被打中翻滾出來,前方眼見便出現了一個缺口。慕凌飛機不可失,將腳下的功力提到極點,帶著兩人如一陣風便掠了過去。
他一口氣奔到林邊,一頭便衝了出去。外面天光一朗,竟是一大片廣袤的平原,可是他的心還未放鬆一點便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距離樹林幾百米處,無數的密密麻麻的軍隊駐立在前,烏沉的盔甲在陽光下泛起一片寒光,馬匹焦躁的踢踏來去,就如一大片看不到邊際的烏雲堵在了幾人眼前。
而在他們三人甫一衝出樹林,對面的利箭立刻烏沉沉一片像無數只蝗蟻鋪天蓋地的壓下來。饒是慕凌飛心志堅定也不由面色一變,腳下瞬時掠起,如一隻大鳥般直衝上天際,玲瓏看著腳下黑漆漆的一片倒抽了一口冷氣,而阿碧緊緊的捂著嘴,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葉紹君根本沒有看出來的是什麼人,他早已篤定齊王劉祈玉就躲在樹林裡,所以早下了死令,無論從樹林裡出來的是什麼人都格殺勿論!即使是有錯殺的百姓他也不在乎,大業已近在眼前,他不可能讓自己功虧一簣。
這邊箭蝗如雨,而慕凌飛根本來不及細想,眼見眼前無路,當機立斷,腳尖在飛來的箭矢上一點便要退回去。哪知道他還來不及轉身,就聽得身後吶喊聲乍起,無數穿著齊王兵丁服飾的人就像是突然間從地下冒上來一樣如潮水般從身後涌了出來。
第一排弓箭手準備,立刻單膝跪地,手中彎弓搭箭,如飛蝗流石般的羽箭向前對方射了過去,兩軍箭矢在半空相碰,刷刷的掉落一片。而後身後萬馬奔騰,帶著吞嶽山河的氣勢從林中奔騰而出,帶著震天的吶喊向著對方陣形衝去。
葉紹君目光一凝,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