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大清早,雪瑤體恤丈夫賺錢的辛苦,會買幾條排骨煲些粥,或者買些豬心燉湯給他喝。可是今天太陽都曬到屁股上了,廚房里一點動靜都沒有。農村里沒有早點店,自己煮粉煮面的話,他又嫌麻煩懶得動手,沒辦法,二狗子只好空著肚子出去外面謀財了。
自從開業以來,雪瑤店里的生意一直都挺紅火,主要是因為雪瑤的笑容甜美,村民們很少看到她發火的樣子。還有就是她的嘴巴很甜,不管見到了誰,哪怕是在十米開外,她都會畢恭畢敬地叫喚一聲。因此,村民們都喜歡到她店里來,哪怕是乘乘涼或者喝幾口茶。當然,副食店里的東西也比較齊全,賣的價格比較實惠。二樓的麻將館也給店里增加了不少人氣。
“三叔,買啥子來著?”
很少人見到屠夫三會叫他“三叔”。即使是他的妻子佛招,要么就不給稱呼,要么就直呼他的名字,一點親近感都沒有。因此,他每次聽到雪瑤叫的這個稱呼,心里美滋滋的。
“拿包五葉神香煙來!”
“好嘞!”
由于衣服的領子比較大,就在雪瑤俯身撿香煙的時候,兩座山峰之間的溝壑盡收他的眼底。看得他心里癢癢的,差點口水都流了出來。只可惜好景不長,她很快就站起了身子。
屠夫三付完錢后走了,可魂魄卻留在了那里。
他拆開香煙取出一根點上,越走心里面就越納悶。
憑什么二狗子長得我搓,娶的老婆卻比自己的好看呢?這不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嗎?跟雪瑤結婚前,他就是一堆臭狗屎,走到哪里,哪里嫌他臭!跟雪瑤結婚后,什么東西都有了,要房有房,要車有車,要店面有店面!這日子變得也忒快了吧?都說雪瑤一臉的旺夫相,要是她嫁給我的話,興許我能比二狗子混得更好,總不至于現在還淪落到殺豬屠狗的地步吧?
雪瑤的那個胸脯啊,真是又大又白又美,而自己老婆的,平得就跟飛機場似得,摸起來一點手感都沒有!再看看她臉上的皮膚,面色紅潤有光澤,看起來就跟十**歲的大姑娘似得,而自己的老婆,還不到四十歲就變成了五十多歲的老太婆,面色晦暗,還一臉的黃斑,皺紋爬滿了半個額頭。至于脾氣就更不用比了,一個一個溫柔賢惠,一個暴躁如雷,簡直就是天跟地的差別!
再想起臭婆娘這些年所做的缺德事,屠夫三的那個心里,真是井水一樣涼啊!就拿她弄死了雪瑤的腹中胎兒這點來說,自己的脊梁骨都已經被別人戳穿了!祖上八代也從未出現過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吧?
要是這輩子能娶到像雪瑤那樣的老婆,就算見閻王爺了也沒什么好遺憾的了。哦,對了,她跟自己的那個臭婆娘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不能下蛋。可她不能下蛋的問題在于二狗子,而臭婆娘不能下蛋的問題卻在于她自己。
肯定是月老看花了眼,把紅線都給牽錯了。算了,白日的夢就不要去做了,做多了只會讓自己更痛苦!還是相信命吧,命中注定是怎么樣的就怎么樣,不要過于勉強!
一天又過去了,屠夫三在圩鎮賣完豬肉回來,發現臭婆娘居然還沒回家做飯,而別人家的煙囪上早就已經冒起了縷縷青煙!真是太不像話了,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好吃懶做,連雪瑤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佛招依舊沒有回來!不會是賭博輸傻了眼,連飯都忘記吃了吧?還是被虎狼豺豹給吃了,連骨頭渣子都不吐出來!他實在受不了,就到雪瑤的副食店里買了幾包泡面吃。
水煮到一半,他就聽到爭吵的聲音。該不會是臭婆娘又跟別人吵架了吧?他放下盒里的塑料叉,向門外走去。只見一位婦女指著另外一位婦女,扯大嗓門咒罵。罵出來的每一句話,就像炮彈轟出來的一顆顆炮彈,讓那位婦女毫無招架之力。周圍的村民都紛紛過來勸架,可那位潑婦沒有一點退讓之色。
屠夫三快步走過去一看,果然沒錯,臭婆娘又惹事了!
“有什么好吵的?快回家去!”
他硬拉著潑婦回去,可她就是賴著不肯走!
“三哥你來得正好!這件事情誰對誰錯,你來評評理!”
香蘭正是那位被罵的婦女。她想跟佛招講理,她卻說她說的話就是理;她想吵架吵贏她,可是一看到她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就已經退卻了三分;她不想吵架了,她卻不依不饒,非要讓全村人知道她不是什么好女人!香蘭真是怕了她,卻又無可奈何,誰叫自己的家里沒有男人呢?就算別人在自己頭上拉屎,也得把那氣給吞了。現在比較通情達理的屠夫三過來了,也就意味著她總算找到了救星。
“評什么評?你就是賤貨!這件事就是你的不對……”
佛招不給屠夫三機會,一個勁地罵著,渾身發麻的聲音掩蓋了一切。
“住嘴!”
屠夫三終于爆發了,喝了一句!
佛招被怔住了,一句話也不敢亂說!
“香蘭,這樣吧。事情誰對誰錯先不要急著追究,兩人先控制住情緒,保持冷靜好不好?大家都住在同一個村子,平日里來抬頭不見低頭見,就算再大的事也不是什么事!如果真是我家媳婦的錯,改日我登門道歉,怎么樣?”
香蘭同意了,點了點頭。村民們也覺得這主意不錯。于是,大家都散開了。然而,佛招一時氣不過,撒腿就跑,連狼狗都追不上。不管屠夫三怎么喊,她都沒有停下腳步。她曾經自殺過一回的,這次不會又自尋短見了吧?
屠夫三本想把她給追回來的,可是跑著跑著腳步就緩了下來。也許,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是那么重要,或者,他對她有些厭煩了吧。說得更嚴重些,他巴不得她死去,這樣才能娶到一個會“下蛋”的老婆,死了也有人給他燒香祭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