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唱得盡興時,芷欣發現春亮已不在包廂里,詢問了林玥與謝傾城,都說不太清楚。她正納悶著,怎么春亮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離開了。她也走到走廊上撥打了一個電話給他,說道:“喂,春亮嗎?你在哪?”電話另一頭說道:“哦,不好意思,剛才有點事沒來得及跟你們打聲招呼就出來了,等下我馬上就回去?!避菩勒f道:“好,那你快點,等下吃蛋糕了?!彪娫捔硪活^訥口無言,半晌放不出一個屁來,良久,才斷斷續續地冒出一句消沉的話來:“好的,我就來。”芷欣尋思著,春亮到底怎么了?花好月圓夜里為何心事重重?
春亮回來后,上官岳與芷欣一道來到汽車的后備箱邊,取出一個漂亮的雙層生日蛋糕,端到包廂里。謝傾城把旋轉球燈關掉,上官岳與林玥把蠟燭插在蛋糕上。芷欣為了取悅于春亮,懇求道:“春亮,等下你能為我主唱生日快樂歌嗎?”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許愿,吹燭,切蛋糕,在幸福的旋律中進行著?!罢O呦,你真壞!”隨著林玥的一聲尖叫,謝傾城把手中的蛋糕涂在她的臉上。林玥也不善罷甘休,一路猛追爛打。就在春亮笑得人仰馬翻之時,完全沒有防備從后面撲來的蛋糕。待春亮用面巾紙把眼鏡擦拭干凈后,芷欣的頭發與臉頰上已凝結了一層白色的冰霜。他們仿佛是雪地里的一群小精靈,嬉戲著,打鬧著……
結束的鐘聲已經敲響,大家清洗完以后,便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芷欣走到車旁,一摸,手機還落在包廂里。她又返回去,剛一進門,柜臺旁的一位服務員著急地問道:“請問你是張芷欣女士嗎?”芷欣瞟了她一眼,以為碰到了什么熟人,或者賬單沒有結算清楚,驚愕地說道:“是的,請問您找我有什么事嗎?”服務員說道抿著嘴笑道:“是這樣的,剛才我在走廊上發現了一盒還沒開封的蛋糕,里面寫著‘張芷欣生日快樂!’幾個字。良辰佳節時舉行生日宴會的就數你這個包廂了,所以我猜那位幸福的公主一定就是您了?!闭f完,她從柜臺里端出那盒蛋糕。芷欣道謝一聲,接了過來,暗思忖道:“是誰預訂了卻又不送進來?”她把整晚的事情重新過濾了一遍,思緒定格在春亮的神秘外出,突然間一切變得豁然開朗。她凝視著門外春亮離去的背影,靈魂深處涌出一種莫名的情愫。
春亮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打了個電話給林玥,詢問關于芷欣與上官岳之間關系的事情。林玥也是“老和尚娶親——頭一回”聽說,不過根據今晚他們兩那股親熱勁,十有**應該是情侶關系。掛完電話,林玥搖頭嘆惋,嗔怪他追女孩子也不過問是否有主。春亮一時難以忍受突如其來的失意,把桌子上的鏡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啪”的一聲,驚醒了隔壁睡覺的母親。梅蘭慌忙披了件衣服,輕輕地敲著門,問道:“春亮,發生什么事了,怎么還沒睡?”春亮強作鎮定地答道:“沒事,就睡了?!泵诽m離開后,春亮雙手撐著頭,極力填補內心的那一片空缺。
天空中白云朵朵,如棉花糖那樣純白,輕柔。秋姑娘給黃崗山公園里的樹木鍍了一層金,連落葉也染成了金黃色。秋風襲來,一片丹桂飄來沁人心脾的馨香。一伙孩子在童趣樂園里盡情地嬉戲著,玩滑梯,蕩秋千,蹺蹺板等。一群精神矍鑠的老人扭起秧歌跳起舞,笑聲吟吟。公園里的湖水倒不是很清澈,綠油油的,跟山巒之色相映成趣。一對對在船中依偎的情侶,成了路人眼中另有風味的景色。
春亮坐在草叢里,看到眼前的甜蜜,暗生內心的苦澀。載她來,送蛋糕,唱情歌,在合適的時機做合適的事情,非情侶孰能為之?他不敢多想,想得越多,痛得越深。他閉著眼睛,遐想著桃花爛漫時與她拍婚紗照,遐想著與她牽手走進婚姻殿堂,遐想著帶著孩子漫步于夕陽下。那一刻,他笑了,笑得很純真,很燦爛。他愉悅地睜開眼,眼前的一幕讓他再次跌落谷底。游船中一位國字臉,濃眉大耳的男生摟著一位梨花燙、瓜子臉的女孩,耳鬢廝磨,忘情接吻。他揉了揉眼睛注視著,這不是上官岳與芷欣嗎?春亮聲嘶力竭地喊了一句:“芷欣,你為什么這樣對我?”正在熱吻中的情侶,聞聲慌忙松開,把船劃了過去。
“春亮,你怎么在這?”芷欣問道。
“芷欣,難道你看不出我對你的真心嗎?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你為什么有了男友卻不跟我提起?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深深地傷害了我的心!”春亮臉色蒼白,無力地詰問道。
“你還有真心嗎?你的真心不是被狗叼走了嗎?你是芷欣什么人?憑什么要跟你提起?你算哪根蔥?我奉勸你最好離她遠點,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上官岳看到他不斷破壞興致,氣急敗壞地挑釁道。
“你……”春亮怒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春亮,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其實我根本就沒對你用過真感情,只是你自己一廂情愿罷了!上官岳說的對,你最好離我遠點,我跟你根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芷欣冷言冷語地說道。聽到芷欣絕情寡義的話語,春亮沒有吭聲,腦海一片空白,身子輕晃幾下,倒入湖中,嗆了幾口水,沉入湖底。
春亮在快要窒息的被窩中驚醒,一身冷汗。他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疼,原來虛驚一場,只是一場夢。惡夢后的他雖然無法入眠,卻反而輕松了許多。因為他堅信,夢是反的。這場夢或許在暗示他事實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蓤孕艢w堅信,內心卻在糾結。
“芷欣,國慶七天長假你怎么計劃?”林玥在辦公室里與她閑聊道。
“去香港玩幾天。”
“哇塞,挺瀟灑的呀。老實交代,跟誰一起去?”林玥驚呼道。
“就不告訴你?!避菩谰镏煨Φ?。林玥不依不饒,撲過去使勁搔她腋窩。她盡管快招架不住,依然咬緊牙根,不肯透露半點消息。林玥只得放棄,無奈說道:“還挺堅貞不屈。看來這招對付不你了?!?
“什么事,你們笑得這么開心?”春亮腋下夾著一疊課本回到座位上,喝了一口茶,說道。
“芷欣榜上大款啦……”話未說完,芷欣偷偷瞪她一眼,林玥心領神會,話鋒一轉,說道,“誒,春亮,你國慶干啥去!”
“我呀,回家干活。”
“怎么就不到港澳臺旅游下呢?”芷欣再次瞪她一眼,這回林玥卻裝作沒看見,繼續說道,“干什么活呢?何不約女孩子去外面浪漫下呢?”春亮聽后,瞥了芷欣一眼,只見她滿臉通紅,窘得一時難以應答,遲疑片刻,說道:“男兒得先立業后成家。”
“有事業心固然好,可有些東西錯過了就不能再回來了。”林玥說道。
“你能說清楚點嗎?怎么越聽越糊涂了?!贝毫琳f道。
“春亮,你就別亂聽她瞎說。剛才她的腦子被門擠了一下,目前處于思維模糊狀態?!避菩澜鈬?。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绷肢h搖頭晃腦吟誦道。
“行了行了,文縐縐的,賣弄起詩文來了,不會真糊涂了吧。”芷欣說道。
國慶七天,春亮在臍橙山上或施肥,或噴藥,或除草,古銅色的皮膚曬成了黝黑。勞累了一天的他打算在電腦上玩幾盤斗地主便上床休息。登入QQ,進入QQ空間,芷欣新上傳的照片映入他的眼簾。他把照片迅速瀏覽了一遍,盡是些上官岳與芷欣在香港迪士尼樂園、海洋公園等地所拍的合照。此時此刻他才想起林玥所吟誦的那首詩句來,只可惜當時沒有領悟出意思來。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時間來沖淡一切。雖然不能得到她,而能在背后默默祝福她也就足夠了。一杯酒,紅塵一夢彈指間,化作一縷青煙。
春亮正在繪聲繪色地給同學們上課,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掏出來一看,是父親海峰打的,便把它掛掉。不一會兒,鈴聲又響起,一看,還是父親打的。春亮暗思忖道:“電話接二連三地打來,莫非家里發生了什么事么?”可是根據教師職業道德“七項嚴禁”,教師嚴禁在課堂上接打手機,所以他索性把手機調為靜音。下了課,他匆匆忙忙回撥過去,先是父親的一頓埋怨,接著是母親的一頓哭啼。春亮掛斷電話,差點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