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欣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后,在第一時間打了個電話給春亮。
原來浩天跟南哥幾位山狼幫混混在王朝歌舞廳K歌,平均下來每人喝了一箱多啤酒,都醉得稀里糊涂的。他們拉大嗓門使勁唱,五音不全不說,還經常唱走調,到了凌晨一點多,嗓子都唱得冒煙了!
在算賬的時候,他們嫌收費過高而跟老板發生了爭執。老板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而是個有點來頭的人物。公安局副局長和當地派出所所長持有王朝歌舞廳一半多的股份,可以說在白道上有人物給他撐腰。至于黑道方面,他在外縣有自己的幫派,雖然暫時還斗不過山狼幫這個地頭蛇,但是在本地還是具有一定的影響力的。
在爭執的過程中,山狼幫一伙借著酒勁與他們動起手來。浩天不管黑白兩道通吃不通吃,打開汽車的后備箱,給每人發了一條鐵棍,見人就砍。老板的頭部被砸得滿臉是血,他的手下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最主要的是歌舞廳里的LeD全彩屏、茶幾、啤酒等破壞造成損失的金額比較大。
春亮得知這一情況后,立即打了個電話給浩天。可是他的手機已經關機。
他考慮父母的年事已高,打算向他們隱瞞此事。但是沒想到公安局那邊已經把相關情況通知給父母,讓浩天早日投案自首。
他接到父母的電話后,馬不停蹄地趕回到家里。
海峰氣得直跺腳,捶胸頓足地說道:“怎么會生出這樣一個逆子!難道上次打群架致人重傷,賠了三十來萬,難道還嫌害得家里不夠深嗎?”
梅蘭耷拉著腦袋坐在門檻上,有氣無力的樣子。
海峰繼續說道:“早也應該跟他斷絕父子關系的!生了這樣一個敗家兒子,還不如養一頭豬!這個逆子,以后就是被打死了,我也不管了!”
海峰說著說著,梅蘭一頭栽在地上,昏迷而倒。
海峰立即開著農用車,把梅蘭送到鎮衛生院。
經過搶救,梅蘭蘇醒了過來。
然而,醫生告訴海峰,梅蘭的心率失常,應該是心臟有問題,建議到縣人民醫院進行仔細檢查找出病根。
輸完液后,三人又來到縣人民醫院。經過確診,主任醫師建議住院治療。
于是,照顧梅蘭的任務就落在了春亮的身上。
春亮怎么也沒想到,一家人卻是以如此糟糕的狀況來迎接中秋佳節的到來。
夜深了,病房里三張床上的病人都已酣然入睡。春亮只好到走廊上百無聊賴地欣賞著月色,困了就把頭枕在床上打下盹。
也許是環境衛生不夠清潔的原因,醫院里的蚊子特別多,時不時在他的耳畔“嗡嗡”作響,把他叮得全身都是膿包。想出去買盒蚊香,可附近的店鋪都已經關門了。想睡卻不能睡,這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春亮是個大孝子,為了能照顧好母親,吃再多的苦都心甘情愿。他只希望弟弟能安分守己一些,別讓身日羸弱的母親再遭受折騰了。
住了幾天,醫生通過檢查發現梅蘭的病情基本穩定,便給她辦理了出院手續。
梅蘭回到家,各路親戚紛紛提著高麗參、水果、燕窩、保健品之類的東西開始走訪慰問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海峰就接到奶奶其楓打來的電話,讓一家人到她那過中秋節。
到了三叔家,春亮把一盒月餅、兩盒花旗參含片和兩個三百元的紅包交到爺爺嘉廷的手中。
禮物不在于貴重與否,而在于是否表示了心意。有了,老人家就格外高興。
在與爺爺的交談中,春亮才得知他看東西有些模糊,耳朵也有點背了。
他知道,這是老年人身體退化的癥狀。
他再次想起了筷子兄弟的《父親》那首歌里的臺詞:“希望時光慢些吧,不要再讓你變老了。我愿用我一生換你歲月長流!”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莫過于深愛著自己的親人,一個一個地老去,最終消失在這個世界。
他決定,明天上午就給爺爺買一個助聽器和幾盒莎普愛思滴眼液。
其楓、梅蘭、春亮的二嬸和三嬸等一群女人們又是殺雞宰鴨,又是剖魚屠羊,好不熱鬧。海濤把小羊羔身上的毛沖洗一遍后,把它的四只腳捆住,用尖刀往它的脖子上一割,血嘩啦嘩啦地涌到了缽子里。
海峰往缽里倒入剛煮沸騰的黃酒,用筷子攪拌均勻。親人們就開始享用這天賜瓊漿——羊血黃酒湯。據說喝了這種湯之后,有冬季驅寒的效果。
在小羊羔奄奄一息之時,它流下了最后的一滴眼淚。
也許是它還迷戀這個世界,也許是它在臨終前想要見見自己的媽媽,也許是它在嘆息人類的無情與殘酷……
外面皎潔的月光灑在純白的茉莉花瓣上,珍饈美饌擺滿了桌子,天時物利都齊了,只是差了個人合。
人是一個很奇怪的動物,表面上很憎恨某個東西,內心卻時常惦記它。海峰對浩天的思念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
父母不怎么動筷,春亮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不久,春亮的手機鈴聲響起,是芷欣打來。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的腦海中油然而生。
接完電話回到席位上,春亮清了清嗓子,有些嚴肅地說道:“浩天已經投案自首了!”親人們都驚愕地望著他,一動不動,出現暫時的沉默,仿佛這個世界突然被冰塊凍僵了?!霸诠簿值拇楹舷?,只要浩天所在的山狼幫不再擾亂滋事,王朝歌舞廳老板同意與私了。賠償的費用,山狼幫已經付完了。所以這個案子可以說已經完結了!”
海峰嚼著嚼著肉塊,嘴停了下來,說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個同事的男朋友在王朝歌舞廳上班,是他把情況告訴我的!”
梅蘭終于把悶在心里的那口氣呼了出來,不停地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剛才還僵硬的氛圍一下子活躍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大家暢聊起來。
奶奶其楓給春亮的碗里舔了一塊雞腿上的肉,心疼地說道:“亮亮啊,你參加工作有好些年了吧?談到女朋友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