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心裡不舒服,臉色自然就不會好看。
他對著蕭婉容冷哼一聲,然後才道:“那三十萬兩銀子是本王用在朝堂上了,你可要問我具體是什麼用處?”
“兒媳不敢!”蕭婉容低頭,畢恭畢敬:“既然知道出處,兒媳便也好銷賬。省得往後賬上對不明白,兒媳沒辦法給家裡人交代。”
王爺用鼻子‘嗯’了一聲,看都不看蕭婉容一眼。
蕭婉容不覺得有什麼,三爺卻看不得自己媳婦受這樣的委屈。
他歘的一聲從位置上站起來,不陰不陽的道:“誰取銀子都得上賬,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guī)矩。便是用途不好明著寫在賬本上,現(xiàn)編也沒那腦子,寫好日期、數(shù)量、領(lǐng)取人總不難吧?”
“三爺教訓(xùn)得是,是本王妃疏忽了。”
張王妃不冷不熱,說出的話卻叫人滿肚子火。
明面上她是徐莊的繼母,再怎麼說也佔了個母字,她說徐莊教訓(xùn)她,那是在罵徐莊不懂尊卑禮數(shù)。
徐莊卻不想和她生氣,看她一眼都覺得是多餘。
他只看定自己父王,接著道:“父王覺得這事是一個疏忽就能搪塞的?要真是那樣,那往後誰領(lǐng)銀子也都不用上賬了。”
府中的人,誰一個月能領(lǐng)多少銀子都有定數(shù)規(guī)矩,真有大事要額外領(lǐng)取那也得有家主授權(quán)並留下印章。
要真是誰領(lǐng)了銀子都不上賬,那定數(shù)就成了虛設(shè),誰都可以去賬房無限量領(lǐng)銀子了。
蕭婉容見三爺幫她,她立馬就做出了柔弱表情配合:“妾身就是想著這事,才問了公爹一嘴,哪裡就知道惹得公爹和婆婆生了氣。如今,連規(guī)矩都破了,妾身卻不知道這個家該怎麼管。”
王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怎麼接話。
看戲的老祖宗只得開了口:“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哪裡就是說廢就能廢的?王爺無視主制,罰三月月錢,張王妃罰半年。往後誰敢再犯,從嚴處置!”
一屋子人嚇得不敢吭聲,王爺看著徐莊釘在他身上的目光,只得吞了口水道:“本王認罰,往後誰敢再犯,當(dāng)不輕饒。”
蕭婉容依舊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樣,老祖宗只得安撫道:“你做得對,心裡不消有想法。規(guī)矩是祖宗早就定好了的,誰敢冒犯,你只管罰就是,老身也絕不例外。”
話說到這裡,威勢也算立了個足。
蕭婉容看著屋中一衆(zhòng)人都不敢吭聲,就知道自己威懾衆(zhòng)人的目的達到了。
等說了會子閒話,一衆(zhòng)人也就散了。
蕭婉容忙著去見各處管事,安排一天事務(wù),張王妃看了看她的背影,卻是立在路邊等虞美人。
虞美人最得寵,可與張王妃向來不和,就在前幾天,張王妃還罰虞美人跪鵝卵石。如今張王妃落魄,虞美人別提有多高興。
看見張王妃站在路口,一身妖媚的虞美人就上前行禮:“姐姐如今空閒,都有功夫站在路邊賞花了?”
那語氣,尖酸刻薄得實在難聽。
張王妃難得沒生氣,只淡淡的看了看虞美人道:“不管本王妃是在路
邊賞花,還是在柴房劈柴,只要本王妃還擔(dān)著王妃這兩個字,要教訓(xùn)你那就永遠名正言順。”
“在妾身上面耍威風(fēng)算什麼本事?又能奈你對付踩著你的蕭婉容去。”
虞美人頂了張王妃這麼一句,轉(zhuǎn)身就走。
張王妃卻不攔她,只幽幽道:“你空有寵妾的名頭又怎樣?以前我壓著你那是名正言順,如今你好歹是蕭婉容的長輩,可還步一樣要被踩在腳底下?”
她脣角一挑,看著虞美人的眼神說不出的諷刺:“昨天去庫房連個花瓶都沒換回來吧,你那麼賣力討好王爺,就得了個被蕭婉容不當(dāng)人?”
“你!”
虞美人你不出來個所以然,倒不是她怕了張王妃,實在是因爲(wèi)張王妃說的都是實情。
她伺候完王爺,求著王爺給她個前朝青花雙蓮美人觚,王爺都答應(yīng)了,可庫房的人就是不給。說是那花瓶貴重不是侍妾能用的,若是王爺準(zhǔn)了,還請拿著王爺?shù)呐谱觼怼?
再去找王爺,王爺卻不當(dāng)回事,只道:“違制就別用了,婉容纔開始管家別給她找麻煩。”
虞美人當(dāng)時那個氣啊,恨不得一腳將摟著她的王爺踢開。
現(xiàn)在張王妃竟也拿這事來羞辱她,這讓她怎麼能忍?
張王妃看虞美人臉色不好,得意一笑,轉(zhuǎn)身離開的同時譏笑道:“賤人就是賤人,再得寵又能怎樣?自古以來妾室都有資格幫著管家,那麼得寵卻連個花瓶都要不來。”
柳兒也在一邊拱火:“也就王妃還捨得給她一個寵字,其外誰將她放在眼裡?不能協(xié)助管家也就算了,沒回侍寢後的避子湯還不是沒能耐躲過去。”
主僕倆說笑著走遠了,立在當(dāng)場的虞美人卻恨得咬碎了銀牙!
她一進府就得寵,可卻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這是她心裡的痛,不能觸摸的痛!
而寵愛她的王爺,在牀上的時候激情四射,什麼話都能許諾,一下了牀就什麼都變了。
“這裡風(fēng)大,主子還是先回去吧。”
貼身丫鬟小聲的勸,恨意滔天的虞美人卻也只得回去。
站在這裡除了能被人看笑話,其外能得到什麼?
虞美人走了一路,想了一路,等回了自己的解語閣,便問心腹丫鬟雨燕道:“你說王爺可是當(dāng)真寵我?”
雨燕正在爲(wèi)虞美人捏腿,聽了這話笑道:“那還有假?王爺一來後院便是咱們解語閣,張王妃那裡都敢不上主子你。”
虞美人淒涼一笑:“來得多能如何?生不了子嗣不說,連個花瓶卻都換不來。以前被張王妃踩在腳下糟蹋,現(xiàn)在換成蕭婉容,我難道還要過得豬狗不如?”
丫鬟嚇得跪了一片,大氣都不敢喘。
下人越是這樣,虞美人越是覺得窩囊,她拿剪刀將王爺才賞的一匹雲(yún)錦剪了個稀爛,而後扔在雨燕腳邊:“去,給我換匹好的來,要是換不來,你們便也不消回來了。”
雨燕嚇得一頭是汗,不敢去拿剪碎的布,卻也不敢勸。
“還不快去。”虞美人一把摔了杯子,喝道:“庫房膽子也太大了,被老鼠咬
壞的東西也敢往我解語閣搬!”
雨燕額頭上的汗水更多了,我的姑奶奶也,你這藉口能不能更白癡一點?這匹布你昨兒個晚上還拿出來讓王爺看了的,新得跟才織出來的一樣。
“快去!”
再一個茶杯砸下來的時候,雨燕就知道這差事必須得辦了。她拿包袱包了布,這次挑了幾個厲害婆子一道往庫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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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虞美人的丫鬟纔出門,那邊張王妃就得了信。
柳兒將新泡的茶水遞給張王妃,滿臉都是幸災(zāi)樂禍:“虞美人還真就只是空有其表,腦袋裡裝的卻全都是豆腐渣。”
張王妃愜意的呷了口茶,似笑非笑的模樣:“她要自取其辱,那能怪的了誰?不過她要是有腦子了,咱們後面的計劃又該怎麼辦?”
“王妃英明!”
張王妃淺淺一笑,明顯對柳兒拍的馬屁受用:“去吧,後面的成敗還得看你。”
雨燕去了庫房,話還沒有說明白肖嬤嬤就將那破布包袱扔了出來:“下賤胚子,訛人也不看地方,我老肖家的眼睛瞎了?你家老鼠咬了的布是這樣的?滾你孃的狗東西。”
肖嬤嬤說話實在難聽,雨燕耳根子紅成一片,低了頭不敢說話。
她帶過來那幾個老嬤嬤卻都厲害,一看雨燕吃了虧,雙手往腰上一叉咧開嘴就是罵:“好你個老貨,辦錯事了還敢不承認?
娘娘得了被老鼠咬過的髒貨不拿剪刀剪了,難不成還要的供起來?你是連個庫房都守不好,還是真正的雲(yún)錦都讓你個老東西貪了?”
肖嬤嬤管著庫房,又是有張王妃撐腰的老人,以往哪裡受過這種氣?
她正要發(fā)狠,突然想起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張王妃當(dāng)家,她強出頭也未必就能討到好,在一想張王妃昨晚和她說的話,她也就冷笑了起來。
庫房出事,又要得罪的虞美人,這不就是送上來的機會?
肖嬤嬤想明白了這一層,也不去和雨燕她們鬧,只打發(fā)了身邊丫鬟去叫蕭婉容:“昨天虞美人來領(lǐng)雲(yún)錦的時候三夫人也在,去請了三夫人過來,看她如何決斷。”
丫鬟是肖嬤嬤的心腹,也不辯駁立馬就去請蕭婉容。
聽丫鬟說了事情經(jīng)過,錦書眉頭就皺成了山:“雲(yún)錦拿出去的時候分明讓丫鬟仔細檢查過,怎麼過了一晚上就出了毛病?別說不知道是不是真被老鼠咬了,就算是,那也絕對不是在庫房就壞了。”
蕭婉容淡淡看了錦書一眼,提醒她要沉住氣。
她將手中茶盞放回矮幾,笑瞇瞇的看著那丫鬟問:“肖嬤嬤讓你來尋我就爲(wèi)了這麼點事?以往沒發(fā)生過類似的情況?”
這麼大的庫房,這麼大一家人,什麼稀奇古怪的問題遇不到?只爲(wèi)了一匹布肖嬤嬤就沒了辦法,那這個人留著還能有什麼用?
小丫鬟萬萬沒想到蕭婉容是這麼個反應(yīng),不說趕緊去處理事情,反而責(zé)備肖嬤嬤無能。
她愣了半晌,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不知……”
蕭婉容也懶得看她,一個沒什麼話語權(quán)的小丫鬟她也不屑於爲(wèi)難:“走吧,去瞧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