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這事兒過后，看著倒是沒什么波瀾，不過卻是勾起了另一個人心里的漣漪。
這府里與尹氏有著一樣遭遇的，可不只是尹氏一個人呢。
如言，可也不是如此么？
只不過，如言說來可就沒有尹氏那樣的母子緣分了。
自從上一回福晉說了如言與兩個小阿哥“相克”以后，搬出了東院到了翠玉閣里，就幾乎是再也沒見過兩個孩子了。
若說對自己兒子一點感情都沒有，那是假的。
可就算如此，如言幾乎也尋不到任何的辦法。
這一回，如言在聽見說尹氏過世的時候，倒是有了些想法。
湘兒與如言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也是繪聲繪色的。
“都說宋格格將端柔格格養得極好，奴婢看著也是這樣的。端柔格格知書達理，果然是不一樣的。”
“可惜那尹氏是個沒福氣的，好容易有個女兒，原本日子也能稍稍好過一些。卻沒曾想到，竟是這樣早就過世了。”
說到這里，湘兒便就不露聲色地看了如言一眼。
如言的遭遇，可是和那個尹氏差不多的呢。
唯一的不同就是，好歹尹氏還能夠留在自己的女兒身邊，而端柔也知道她有尹氏這樣的一個親額娘。
可是對于如言來說，就是不一樣的。
她雖然位分高些，是個格格。可是，也不過是福晉拿來生育的工具罷了。說到底，一點自主權利都沒有。
如言聽了湘兒說的這些話，眼皮子倒是抬了抬。
“待會兒你去挑一件顏色看著不錯，但款式略舊的衣裳過來。梳洗打扮了，咱們出去走一走。”如言走到梳妝臺前，瞧了一眼仍是有些憔悴的自己，便對湘兒說道。
鏡中的如言雖然說不上是眉目如畫，但也還算是清秀。
五官小巧精致，瞧著也是不錯的。
湘兒乍然聽見如言的吩咐，自然是覺得十分不解。可瞧了瞧如言十分篤定的目光，才就退下去開始翻找衣服了。
要說如言衣柜里的衣裳，其實都是半舊不新的。
從前在東院的時候，如言也能夠偶爾得到一些福晉賞賜的料子。而福晉自己吩咐了繡娘過去量體裁衣的時候，偶爾也會讓幫著如言做幾件。
可自從搬出來了以后，自然也就沒有了這樣的待遇了。
湘兒挑了不多時，便就看上了一件水紅色繡著朵朵桃花的旗裝。顏色鮮亮，確實是一件能夠襯得出人膚色的衣裳。
可這衣裳拿到如言面前的時候，如言想也沒想地就拒絕了。
“選一件繡著桃花的做什么？”如言瞥見上面的花朵，便對湘兒道：“我記得有一件繡著百靈鳥的鵝黃色旗裝，選了那件過來吧。”
湘兒臉上訕訕的，淡淡地“哦”了一聲就默默退回去了。
待得那件鵝黃色的旗裝被湘兒找出來的時候，湘兒才發現那件衣裳樣式雖然實在是不錯，可實在是兩三年前的款式了。
想來，該是如言剛剛進府的時候，穿的衣裳吧？
湘兒不敢怠慢，自然只能就將那件衣裳拿給如言。
如言看著這一身旗裝，就出了神。
那是從前她還在烏拉那拉府邸里的時候，她的額娘做的。
在烏拉那拉府里的時候，她們因著是遠道而來投靠的，所以平時也會幫襯著府里做一些事情。
日子雖然稍稍辛苦一些，可還算是勉強不錯的。
越想越多，如言就忍不住搖了搖腦袋。
換好衣裳以后，如言又仔細地端詳了一下妝容，果見鏡中之人雖然有幾分憔悴的意味，可也算是中上之姿了。
“格格若是時常愿意打扮著一些，那該多好呀。”湘兒瞧見如言精心打扮以后的樣子，就實在是忍不住嘆息了一口氣。
若是如言能夠去用心爭一下寵愛，或許她們的日子就不會這樣難過了吧。
豈料這話一出，如言的臉色立馬就冷了下來。
“你若是想要攀高枝的，大可以去別處侍奉。”如言聲音冷冷的，就這樣對湘兒說道。
湘兒來了翠玉閣里以后，還是頭一回受如言這樣重的責備，當即就跪在了地上。
“格格，是奴婢不好！奴婢失言了，還請格格不要將奴婢趕走。”湘兒也是一時之間沒管住嘴，才這樣說的。
如言神色緩了緩，她自然不是故意要說湘兒什么的，才道：“起來吧。只是以后說話，一定要多注意著一些。在王府里做事，就該要少說話多做事。”
說多錯多，如言就怕底下的人無端因為口舌引來禍端罷了。
湘兒站了起來，心里雖然委屈，可還是不敢為自己分辨的，乖乖地立到了一旁，再不說話了。
天邊，日頭漸漸小了。正午酷熱的陽光漸漸退去，如言便就帶了湘兒出去了。
她們要去的地方，是四爺回府以后的必經之路。
今日，如言已經想好，要在四爺面前說些什么了。不為別的，就算是能夠見一見她的兒子也好呀？
果然如言過去以后一刻鐘，就遠遠地瞧見了四爺大步回來的影子。
蘇培盛跟在四爺身后呢，老早就看見了如言。
“四爺。奴才瞧著前頭，似乎像是有個人呢。”蘇培盛說著，就瞧了一眼。
果然見到，如言是在不遠處涼亭里的。
這條路，四爺每日都走。若是個有心之人，必然能夠留意到的。
從前武格格，也曾經到這條路上來裝過與四爺偶遇呢。
四爺輕輕點了點頭，并沒有說話，就直接走著。
“妾見過四爺、四爺吉祥。”如言看見四爺，自然就迎了上來。
“嗯。”四爺點了點頭，示意如言起來，便就又要往前走。
四爺可不想，府里的女人們都有樣學樣，跑到半道上來等他呢。
“四爺！妾是故意到了此處來等您的，請四爺聽妾一言。”如言見到四爺作勢就要走，自然不肯放棄這個機會，便出聲喊道。
“有事？”四爺的身形略微頓了頓。他倒是沒想到，如言竟然這么大膽，明目張膽地就說是出來等自己的。
果然如言點了點頭，又往前走了一步。
“妾想見一見弘瑜和弘玨，還望四爺恩準。”如言說著，就緩緩地跪下了。神情真摯，直讓人覺得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