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嵐心頭一跳,幾步便跑到嫁妝箱子跟前,那箱子里頭卻是空空如也,怎么會這樣?
“其他的也打開來看看。”她的手在顫抖,身子也在哆嗦著。她剛才已惹著了晉王妃,要是這時候再讓晉王府丟臉的話,晉王妃這輩子可就跟她杠上了。
丫頭也怕,謝云嵐剛才出去了一趟,屋里只有她們四個二等丫頭守著。只是十幾只箱子全開了,全是空空的,只有最后一只里,零星的放著些首飾跟一張一萬兩的銀票。
謝云嵐霎時冷汗淋淋,是誰偷了,還是……,最后一個念頭只在她心頭一閃而過,馬上被她否定了,不,哥哥們不會害她,娘更不會了。
“哎呀,怎么會這樣?”南宮家的女眷們見箱子打開了全圍了上來,初時是驚呼一聲,接著便嘰嘰喳喳的嘲諷起來。
有那話說的好,三個女人一臺戲,何況是十來個女人?
有人就道,“這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抬幾個空箱子來做嫁妝,難不成世子妃家里的主業是做箱子的?”
馬上有人反對,“以箱子做嫁妝也沒什么,怕只怕這樣的空箱子抬來是別有用意。”
“啊,我想起一件事來了。”一個黑胖婦人趕緊湊過來說道,“就在去年啊,城東那劉侍郎家的媳婦跟劉公子鬧和離,離是離成了,可那小娘子卻要抬回嫁妝去。抬回去也無可厚非,畢竟咱大梁的律法在那兒呢。但是那小娘子當初抬進嫁妝來時,眾人只看了嫁妝單子也沒有開箱驗過實物,倒底有沒有那小娘子說的那么多,時間久了也說不清了。劉侍郎家的只好打碎牙往肚里吞,在家里搜羅了個遍,還借了不少高利貸,才湊齊那小娘子當初的嫁妝。至那以后啊,劉家就徹底窮下來咯。”
另一個馬上接話,“那小娘子是故意坑劉家的銀子的吧?”
幾個人眼珠子轉了轉,最后轉到謝云嵐那里。
謝云嵐不傻,這些人是在指桑罵槐呢,她臉色一白撲通一聲跪在晉王妃的跟前,“母親,不是的,媳婦可沒有她們說的那種心思。”
晉王妃此時的臉簡直比鍋底還黑,那眼中攢著滔天怒火。謝家是什么意思?送一個壞了名聲的女兒來她已經忍了,畢竟那肚子里的是她南宮家的種,卻又鬧一出空頭嫁妝單子的戲碼!倘若這兩人以后真鬧和離了,她晉王府是不是要陪上她另外的四萬兩白銀和首飾珠寶若干?
她冷笑一聲,“我可是結了門好親啊,來人,馬上去請謝尚書與謝夫人,問問他們倒底是想結親家還是想害晉王府!”
……
謝府里,忙了一天的安氏想著大女兒總算平安出嫁了,欣慰的長出一口氣。劉嬤嬤侍立一旁正給她按著酸痛的肩膀,看看天色已不早了,大丫頭芍藥過來問道,“夫人,您該歇著了。熱水也備好呢了。”
安氏扶著劉嬤嬤的手起身,正要走進凈房里,二門外的秋菊來傳話,“夫人,晉王府的管事嬤嬤來了。”
晉王府?安氏眉頭一皺,這么晚了晉王府派人來做什么?還是找的她?
“快傳!”
人請了進來,聽到的消息差點沒將安氏氣暈過去。這臉打得可真結實,她謝府的臉可丟完了。前院里,謝尚書也正等著她,只是臉色陰得似要吃人。夫妻倆礙著晉王府管事婆子的面,都涵養的忍著怒火。
兩人到了晉王府,少不得陪笑圓慌,說是府里下人們馬虎搬錯了東西,將原本給二小姐準備的嫁妝箱子給抬了去。但依舊被晉王妃冷言熱語的嘲笑了一番。
安氏是打掉了牙往肚里吞。那箱子如何會空?一路送親迎親的可是謝府與晉王府的人。護衛都有好幾十人了。
再加上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在街上丟的可能性不大,在晉王府丟的,也不大可能,云嵐說她的人看著呢,那箱子又完好無損。在王府被人掉包?這話可不敢講,晉王妃可不是善類,要是因此事與她結了梁子,謝云嵐只怕一輩子都要被晉王府的人欺壓了。
唯一懷疑的只有二兒子謝詢,云嵐出嫁前后兩天他表現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聽話。
但安氏問上他時,謝詢卻打死也不承認,還跳起腳來喊天喊地的說安氏不喜歡他了,要去尋死。
安氏只得又心肝寶貝的哄著,一面悄悄的讓劉嬤嬤去查真相一面只得搜腸刮肚弄銀子。
次日,安氏忙了大半天了,因為她必須得在天黑前將云嵐的嫁妝補齊,否則,她故意坑晉王府銀子的名聲可就要傳開了。
她除掉謝婉后,所得的財物并不多,只有兩箱首飾,前幾日已變賣了換了銀票給了謝云嵐。現在還哪里弄得到錢?老夫人那里鐵定是不會接濟她,出了這種事,沒怪她已是開了大恩。
銀子不夠了,安氏便賣自己私藏的莊子與幾處鋪子。那些可都是準備留著給其他三個兒女及娘家侄子們的,此時事情緊急,她不得不咬牙賤賣。
且還只能是偷偷的進行著,要是讓謝尚書及老夫人知道她竟有十所莊子和七處鋪子的私產,少不得會查到她的頭上,她一個庶女嫁進來時,只有十抬嫁妝兩個隨嫁仆人,莊子鋪子更是不可能有。如今二十年下來,她的私產是翻了幾翻,被人查出后,她就得玩完!
安氏心中盤算著,那幾處莊子都是位置極好的,占地廣房舍多,鋪子也都是黃金地帶。一處莊子按著一萬兩一座的算,賣去五座,可得銀五萬兩,鋪子按二千兩算,賣去四座可得銀八千兩。其中四萬銀換成銀票,另外一萬六千兩置換成布匹綢緞及珠寶器物等。這價錢也是市面上的最低價了一定出手快,安氏信心滿滿,只等劉嬤嬤給她好消息。
誰知到了下午,劉嬤嬤急匆匆的來回話,“夫人,莊子跟鋪子已有人想買了,但出的價錢極低。”
安氏道,“莊子少一千兩,鋪子少一百兩不成問題。實在不行,莊子再少五百兩,鋪子再少五十兩也成。”
“夫人。那人的價錢出的比這個更低啊。”
“出的多少?”
劉嬤嬤一臉為難,“莊子只出二千兩,鋪子只出二百兩。”
“什……什么?”安氏跳起來,急吼道,“他是不是以為我賣的是爛白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