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武昌掌兵之時,老子就已經發狂了,這些年老子一直在想,是一族之人重要呢?還是人重要?
現在看來,還是一族之人更為重要,至于人,還是要區分三六九等的。
咱們漢人是一族,往大里說,咱們大清就是一族,舍此之外,其余的都不是咱們的族人,既然不是咱們的族人,他們的生死與咱們有什么關系呢?
歐美將來肯定會仇視老子的,但印度與東南半島呢?這人分三六九等,就是這么個意思,能與咱們合伙的,就是人,不能與咱們合伙反而與咱們對立的,就不是人!
既然不是人,這手段自然可以瘋狂一些的,你看看這世界,最強的英吉利靠著搶掠起家,法蘭西、峨羅斯、德意志、米利堅,又有哪個是干凈的呢?
與其他來搶咱們,不如咱們先廢了他們,至于以后,自有后人決斷,咱們這一代就是作畜生的!所有的臟事兒、爛事兒,咱們做完了,家業交給后輩之后,他們自然可以做那個道貌岸然、普度世人的圣人!”
世道亦或是局勢,逼著楊猛在往前走,有些事兒想和平解決,楊猛想,對手不想,楊猛不是不知道自己走的是條邪路,但走上去之后才知道,想要停下來,不是那么容易的。
“三爺!您吩咐的事情泰辰自然回去做,不會打一絲的折扣,但是,您也要靜下來好好想想,畢竟有些事兒是要遭報應的!”
報應一說,丁泰辰也是深信不疑的,這些年,帕特里克的商業調查團,也搜集過云煙的情報,與大清的大煙鬼毫無異處,這云煙造了十年有余,如今的歐美各國,都有不少人看到了云煙的壞處,但云煙這東西跟煙土一樣,甚至比煙土還要厲害一些,沾上了很難脫手。
更有甚者,在一些國家,孩子也是帶著鼻煙壺的!
“靜下來?怕是這些年是不成的!將來事兒將來再說,咱們現在只顧眼前。
剛剛吩咐的事情,你下去辦吧!帕特里克這兩年是不是用商業調查團,查過云煙的害處?如果有的話,那些資料,連帶著調查的人手一起滅掉,老子這邊不想聽到一絲云煙不好的消息!”
帕特里克身邊也有秦子祺的人,他做過什么楊猛清楚的很,丁泰辰說到了報應,楊猛直接就想到了那次調查,這些東西還是湮滅為好,調查出來的東西,要保密很難!
“知道了,我這就去辦!”
在心中暗嘆了一聲,丁泰辰也將剛剛的念頭給揮散了,三爺在楊家的聲威太盛,逆著他做事兒,除了楊家老爺子沒人可以,三爺要湮滅這些東西,就是不讓云煙造成的惡果傳到老爺子的耳中,有了這樣的吩咐,商業調查團弄出來的那份東西,只能連帶著人員一起銷毀了。
“計長,給云南發個電報,讓秦子祺、孫伯青隨夫人們一起來廣州!”
對于丁泰辰,楊猛是深信的,這次他說的話,無疑給了楊猛一個提示,影子之中的許多人,都參與了不能參與的事情,看來也該適當的清洗一下了。
長久的做骯臟事兒,長久的用同一批人,只怕影子的發展越來越畸形,如今清洗倒不用殺戮,只要將一部分影子,轉入新軍、練勇就好,山猴子那樣的偵察兵,也是需要影子這樣的專業人員來支持的,在軍中效力幾年,死一批之后,剩下的那些也就不用處理了。
有了木殼動力駁船,從云南到廣州,也就兩三天的時間,大灣船廠,無疑是個極好的幌子,加上楊家這些大批進口的機械,廣州出現大量的動力船,對洋人來說,也不怎么突兀。
布爾布隆那邊可能要聯系本土,沒有一個月的時間,西林教案怕是不會有結果的,聯系了本土之后,想必法蘭西那邊,近期也會壓下西林教案的,畢竟如今在廣州坐鎮的是自己這個云煙的制造商,這點面子法蘭西還是要給的。
英吉利那邊的巴夏禮,已經離開廣州去港島了,要做什么楊猛大體清楚,港島的那位港督,才是與布爾布隆、麥蓮等人一樣的全權公使,如今英吉利的決定權在港島,而不是廣州。
短暫的平靜之后,英吉利、法蘭西都會做出相應的應對,至于米利堅,有壬雷斯一個,足以壓制麥蓮了,畢竟米利堅的國策與英吉利大不相同。
夫人團的到來,楊猛也沒做隱瞞,無非蓮兒的身份,廣州沒幾個人知道,大張旗鼓的帶著夫人入駐荔香園,并沒有什么疏漏之處。
蓮兒等人到來的這一天,楊猛請了兩廣官署的大批官員飲宴,葉名琛和他的人馬,自然是不會給面子的,潘仕成、廣東的布政使以及一些與楊猛有糾葛的官員,都是要給面子的,一場飲宴之后,對于楊家的豪闊,兩廣的官員也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這些事情,自然是瞞不過葉名琛的,背地里給楊猛上些眼藥,對葉名琛來說也是順手的事兒,但這些東西,對朝廷來說卻是好事兒,楊家有錢,軍機和皇帝都是知道的,滇銅復起全賴楊家,楊家有些家資,也在情理之中。
妻妾成群,這事兒軍機和皇帝主動的忽略了,在此事之上他們看到了楊老三的忠心,廣州可不是個安穩的地界,一旦洋夷發難,廣州必遭戰火所侵,楊老三能將家口帶到廣州,足以說明他的用心,在九江之時,楊老三可是不曾攜帶家口的。
至于船廠的事情,彭蘊章直接就允了,建造洋船,對朝廷來說不是壞事兒,無論是海運的糧食,還是拱衛津口和其他口岸,蒸汽輪船都是個不錯的選擇,沒有洋人的威脅,這事兒難辦,有了之后應允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這事兒是商家辦的,即使朝中有異議,將來關掉就是,在這事兒上為難楊老三,太過不智。
辦船廠的諭令有了,蒂凡尼也來了,去港島請示的巴夏禮也回來了,合資建船廠之事,也該正式進行了。
“泰辰,你聯系英法美德的商家,我給英法美三國的公使發照會,這商家的選擇,要看實力的,沒實力的那些物件,就不要請了。”
英法美三國公使,得了楊猛主動的照會之后,多少也有些詫異,商業宴會在歐美并不稀奇,但在大清就是極為稀罕的物件了。
宴會的地點依舊是楊猛的南洋大臣衙門,他的衙門是一座大宅子改建的,找間大屋布置個宴會廳還是輕而易舉的。
中式建筑之內,裝飾卻是歐式的,宴會所用的長桌、金銀器皿、水晶酒具,來自法蘭西的紅酒,來自東南亞的水果,洋廚師做的西餐,大清廚子做的冷盤,中西合璧的架勢,楊猛在這個不大的宴會廳中擺的足足的。
禮服,楊猛自然是不能穿的,萬一傳出去,惹人非議不是?
歐美那邊駐廣州的幾個記者,楊家弄來的幾臺照相機,也被楊猛弄到了宴會上。
來的人里面,楊猛認識的不多,但安德雷和壬雷斯都是楊猛的老朋友了,見了一聲錦袍的楊猛,在布爾布隆和麥蓮的詫異之中,這兩位都緊趕了幾步,主動上去問好。
“安德烈、壬雷斯,你們也來啦!正好這次的大買賣,你們要參與一下的,這幾年你們應該已經變成大富豪了吧?
來,認識一下,這是我的秘書蒂凡尼小姐,這是我的參謀帕特里克先生,這兩位還是需要你們兩人給各國的商人引薦一下的。”
熱情好客只對朋友,見了安德烈與壬雷斯之后,楊猛就找了個長沙發坐了下來,招呼賓客的事情,就交給四人了,安德烈和壬雷斯也給面子,帶著蒂凡尼和帕特里克,就開始招呼各國使館的人和丁泰辰請來的商人了。
“三爺,您是不是該去應付一下呢?您這樣,對洋人來說,太過傲慢了。”
同樣一身錦袍的丁泰辰,躬身來到楊猛的身邊,引得一眾洋商也是側目不已,這位丁先生,在廣州可是風云人物,與他打交道的時候,眾洋商還沒見過他如此低聲下氣的模樣呢!
“要的就是他們高不可攀,老子巴巴的上去,待會兒說話,就沒人信了,打打心理戰而已,你忙你的去吧!
那些人不大的時候,就會靠上來的,沒見老子做的地方,是用來會客的嗎?”
“您高明!”
豎了一個大拇指之后,丁泰辰也去招呼自己請來的洋商了,不大的時候,壬雷斯帶著麥蓮就坐到了楊猛的對面。
“楊將軍……”
“不是楊將軍了,現在該叫楊部堂了,如今我是大清的兵部尚書兼任南洋大臣,五大商埠的政務、軍事、商務,都在我的管轄范圍之內。”
打斷了壬雷斯的話,楊將軍就是楊將軍,只是一個代號而已,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楊猛就要以真面目示人了,至于這個楊將軍的稱呼,還是慢慢消散為妙。
“楊部堂,這次的買賣……”
作為掮客、作為商人,壬雷斯對于利益的嗅覺,也是極好的,楊猛之前的話,他可是很留意的。
“建造一個世界最大的船廠,不知利益如何呢?”
“船廠?這個是長期的投資啊!”
一聽是船廠,壬雷斯也就興趣缺缺了,世界最大的船廠,建成了,怕是也得五六年之后的事情了,收效太緩慢了。
“若是自投資開始,十年之內,我保證百分之三十的收益呢?”
“條件呢?”
十年之內每年保證百分之三十的收益,壬雷斯相信這位楊將軍的實力,這樣的話,投資就很有必要了,但百分之三十的收益,想必是帶著附加條件的,投錢就是百分之三十的收益,貌似這位楊將軍是不缺錢的。
“資金!技術!技工!”
“哦……這個很簡單,楊部堂若想建造這樣的船廠,獨立完成就是了!”
“新的船廠將斥資千萬兩以上的白銀,建造一百個以上的大型船塢,船舶所涉及的學校、鐵廠、機器廠一應俱全。
這個船廠是以一座小島為基礎的,在資金上,我也是有難處的,另外借助這個船廠,也可以拉近大清與各國之間的關系。”
楊猛幾句話就勾起了壬雷斯的興趣,兩人之間還是以利益為主的,至于交情,也就那么會兒事兒了。
壬雷斯將楊猛所說的翻譯給麥蓮之后,這位米利堅全權公使也有些震驚了,投資千萬兩銀子的船廠,也就是千多萬美元、幾百萬英鎊吶!這樣的船廠,還真是世界第一的船廠。
“我們可以支持!”
作為公使麥蓮是不敢放棄這樣的機會的,一旦被商人們唾罵,他這個公使也就做到頭了。
“最好不過了,過些天,咱們去看一下船廠的選址,許多事情已經在做了,兩位請便!”
米利堅是最好打的一個灘頭,說實話這麥蓮說話,還不如壬雷斯好使呢!他這個公使答不答應,對楊猛來說,也沒什么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