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黃昏,錢凌的書已經賣了個精光,彥珩、清歡幫忙收拾攤子,溫叔則是在賬臺數銀子,子悠別見溫叔拿著算盤露出猥瑣的笑容,她不禁打了個冷戰,是不是商人皆是如此?子悠在腦海中把溫叔的形象換成潛風的,立刻覺得更冷了,她哆嗦了一下。
潛風……
子悠用力搖了搖腦袋,不去想他,一想到他,胸口就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她抬頭看著天空,現在已然是深秋了,不如趁著現在有這個條件,去買幾件冬衣準備著吧,不能再穿錢凌改制的衣服。
這么想著,子悠進了內室,發現錢凌仍舊坐在內室院中飲酒,她剛想上去詢問,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那人使了個巧力,拉住了子悠。
“別過去,每當書大賣的時候,大人都是如此,非得醉上一天。”是彥珩。
子悠覺得好奇,普通人是有什么傷心事了才去買醉,可是錢凌確實得意之時買醉,莫非他的喜好真的不同于常人?
彥珩似乎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他笑著對子悠說:“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說吧,別去打擾大人了。”
錢凌行為一向不同于常人,此時子悠便也不太在意,她跟著彥珩走回了外廳:“外面都收拾好了嗎?”
彥珩拿過茶杯喝了一口:“嗯,東西不多,都弄好了。對了玉兒姑娘,聽說你一直跟師傅住在山上,沒什么機會出來,這次機會難得,不如我帶你出去逛逛吧,這里又是最熱鬧的闌珊門,正好正值一個月一次的集市,逛累了我便帶你去闌珊門最好的沉香閣吃晚飯,你說怎么樣?”
子悠一聽,這好啊,有吃有喝,還可以順便去買幾件衣服備著,于是子悠展開笑顏:“好啊。”
彥珩跟溫叔打了聲招呼:“溫叔,我和玉兒出去逛逛,晚飯就不用留我們的了。”
“臭小子,別忘了時間,人家玉兒是個姑娘,別讓人家太累了。”溫叔笑得一臉揶揄。
彥珩臉頰微紅,看了看等在門外的子悠,撓了撓頭說:“知道了。”
子悠走在前面全當沒看見。
日光微暗,紫紅色的陽光打在二人身上,將子悠和彥珩的影子拉的很長。熱鬧的夜市即將開始,只等夕陽隱去霞光。
子悠百無聊賴的去踩彥珩的影子,彥珩看著子悠孩子氣的舉動只是傻笑。
忽然一個賣花小姑娘跑到子悠面前:“姐姐買束花吧,今天才摘下來的,很新鮮的。”
子悠隨手從小姑娘的花籃里選了一束花,五顏六色的叫不出名字來,然后她把手伸到彥珩面前,示意他掏錢。
子悠身上是沒錢的,但是她相信堂堂凌堂副堂主一定不會是個窮人,果然,彥珩見此,溫和的笑了笑,從袖子里掏出一錠銀子,對賣花的小姑娘說:“不用找了。”
那小姑娘驚喜的收下銀子:“祝哥哥姐姐白頭偕老。”
彥珩一聽,又紅了臉,比他身后的彩霞還要紅色幾分,他便立即跟這小姑娘解釋一番:“我們不是那種關系……”卻發現身邊的子悠已經跑遠了,也不知道她聽沒聽見剛才這小姑娘說的話,當下心中生出幾分黯淡。
“等等我!”彥珩收拾了心情,跟著子悠跑了上去。
子悠在一個首飾攤邊停下腳步,彥珩跟了上來:“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呀,現在夜市開始了,街上人又多,我差點沒找到你。”
子悠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認不得回去的路。”
夜市燈籠迷蒙的光芒氤氳了子悠的清秀的面龐,再加上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她整個人都入畫了一般美麗,方才那嬌嗔的一瞪,更是讓彥珩覺得風情萬種,他又不自覺的羞紅了臉。
子悠一眼看見一只鑲著珍珠的頭花,她將那束五彩花束塞進彥珩懷里:“吶,送你了。”
彥珩受寵若驚:“給我了?”
子悠見他一臉癡,心想,本來就是你掏錢買的,不過是還給你罷了,有什么好高興的。子悠將那束頭花放在頭上比劃了一下,那首飾攤的老板立刻恭維道:“姑娘,你戴這頭花真好看,跟天仙似的,姑娘你若喜歡,我可以打八折賣給你,若是換了旁人,我還不肯呢。”
子悠看那人一副只對你如此便宜的模樣,抿唇一笑,把頭花放在耳邊比劃給彥珩看:“你看怎么樣?好不好看?”
彥珩一愣,美人在側,笑靨如花,當真是好看:“老板,這頭花我買下了。”
那老板也咧開嘴:“嘿嘿,多謝公子,公子可要在看看其他的,給你身邊這位小姐買回去?我看我這攤子上的頭花都挺適合這位姑娘的,哎哎,你們別走啊……”
彥珩跟著子悠在各個商鋪之間流轉,兩人有說有笑,打打鬧鬧歡樂無比,讓子悠暫時忘卻了心中的陰霾。
此時兩人一個拿了一串糖葫蘆吃得香甜,彥珩問:“現在去哪?”
“嗯……”子悠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指著一家成衣店說,“去買衣裳!”
子悠蹦蹦跳跳進了店鋪里,成衣店的老板娘一臉驚恐的從賬臺后走出來,子悠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沒覺得哪里不妥啊,這老板娘怎么這種眼神看著自己?
那老板娘匆匆走到子悠面前,拉著子悠的衣袖不讓進:“姑娘啊,你先把手上的糖葫蘆吃完,手擦干凈了再進來,我們這里掛著的可都是面料最好的衣裳,你可別一手給我糊上去了!”
“唉!”子悠無奈被推了出去,連帶著她身后的彥珩也退了出去。
子悠看著自己手上的糖葫蘆,再看看彥珩手上的,兩人相視一眼,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惹得路人側目。
終于是糖葫蘆也吃完了,手也擦干凈了,子悠站在店鋪門口,怯怯的望向里面:“老板娘,我可以進來了么?”
那老板娘也是個妙人,笑呵呵的拉了子悠進來:“姑娘可別怪我,我們就靠著衣服生計呢。”
子悠無辜的說:“只要你不再趕我走就成。”
老板娘抿唇一笑:“哪能啊。”然后她余光一瞟,沖著子悠一幾眼:“這位是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