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拐,這急找我們不會出什么事吧?”龐局長抿了口茶說,林付書記望著阿拐,眼里也有詢問之意。“兩位老哥,我現在可是安份守已,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阿拐回答說。林付書記只是淡淡一笑,龐局長畢竟是部隊轉業來的,性格比較直些,笑罵道:“你小子給我們添的麻煩還少么?不是我說你,阿拐,別再整天喊打喊殺的,終有一天,我們也保不住你呀。”阿拐尷尬地笑道:“老哥,這次找你們可是正經事。道上有人卷了幫里的款跑到我們這兒,對方懸賞五十萬找到人,而且這兩人有案在身,我覺得這是個機會,想找兩位老哥商量商量,事成之后我們仨把錢均分了。”林付書記眼光一閃,說:“有這種好事?你不會掛羊頭賣狗肉,蒙我們吧?”龐局長也問:“阿拐,這事確切么?”阿拐有些不滿地說:“我說兩位老哥,這事千真萬確,要不我先拿出一萬給你們當做定金。我就是遵從吩咐,才來請教,換成以前的話,我早殺上門了。更何況,有錢一起賺,我可沒有忘記兩位老哥啊。”龐局長看到林付書記點頭了,就問:“你想我們怎么幫你啊?”阿拐一本正經地說:“是這樣的,這人跑到山鎮謝家村躲著,但我們也不好光天化日去搜去捕啊,所以要麻煩龐老哥了。我只是想把道上的懸賞給領回來,大家一齊享福。”龐局長也許是利令智昏,陪著譚震天去的事早忘了,爽快地說:“我叫山鎮的余付所長配合你,給你們二張搜查證,這總行了吧。”阿拐從包里拿出二萬錢,一人一萬遞給他們,說:“龐老哥,還需要你親自打電話給那個余付所,我可指揮不動他們。”倆人收下了錢,想也沒想地回答:“沒問題,我會親自打電話布署的,主要配合你嘛。”
阿拐跟他們走,從龐局長拿到搜查證后,就親點了幫眾,帶著近二百人往謝家村去了。
謝家村供銷社,鐵手寒接到了小甲報告后,到現在一直沒合過眼,抽了一大堆煙,看來昨晚的布署要有所改動一下。“鎖腿,你一人現在馬上去鎮上,向上級報告這里情況有變,請示上級的意見。”鐵手寒看到鎖腿有些不愿意,柔聲地說:“這里有我們四個呢,這些小兵小蟹的,還不放在我眼里,你不要擔心了,要盡快地把情況匯報上去。”鎖腿不得不走了。林香早上找他們吃飯的時候,發現少了一人,鄭手寒推搪說鎖腿去其他村檢查工作,一大早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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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居安從昨晚開始就有些心神不安,心里頗為郁悶,想前次也是這樣的,結果是受到師傅的處罰,這次還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兒,所以一大早出來練拳了,也許只有在練拳的時候,心里才會平靜下來。練完拳后,處理了諸般事宜,謝居安自己坐車到總隊找鄭開重。
鄭開重一見到謝居安說:“哎,小安,怎么臉色有些不好,昨晚沒睡好么?”謝居安擔憂地說:“讓我一直在省城等,家里我可是一直放心不下。”鄭開重開導他說:“去去去,有什么好當心的,鐵手寒他們的功夫雖然不如你,但他們身上都配著槍哦,哎,你不會是連槍都不怕的怪物吧?”謝居安沒好氣說道:“你才怪物,譚叔叔回來了么?”鄭開重邊把倒好水的杯子遞給謝居安,邊說:“你譚叔叔打算昨晚趕回,誰京城在昨天下午下起了雪,航班也被延遲到今天上午。哎呀,你小子,我這幾天可是陪你吃陪你喝的,還要陪你聊天,差點都成了三陪,也不見你叨念幾句。”謝居安無言以對,只得搖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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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拐租了兩輛大公交,在山鎮匯合了派出所的干警們,聲勢浩大地聚集在村委會前面。當余付所長拿出介紹證給村里的支書、村長看,他們連忙叫來治保主任全力配合,按他們的要求分別帶到了謝在天的家和供銷社。阿拐把人馬分成二組,交代他不在現場,只圍著,不急著動手。他們先去了謝在天的家。
謝在天到外省承包工程,連過年的時候都沒回來,家里只剩年邁的父母,在聽到村治保主任介紹后,早已被驚嚇得全身發抖,阿拐有問必答。而余付所長則帶人把謝在天的家翻個底朝天,也沒查出蛛絲馬跡,然后對著阿拐搖頭示意。阿拐溫和地說:“老人家,你們明兒給你兒子傳個信,只要和這事有關連的,就逃不掉政府的追捕,包括你們家的所有人,都有窩藏的嫌疑哦。”余付所長會意地說:“你們倆個等下先跟我到派里一趟,只要證明是清白的,我們就不會冤枉。”接著轉頭對治保主任說:“謝主任,我們是老相識了,你村里早些通知他們的兒子吧。走吧,我們去另一家。”
供銷社早被山青幫圍了起來,想進去買東西的人都被擋在外面,不讓進去,里面在買東西的人被趕出來,這樣在外面圍集的村民越來越多。在供銷社賣場里,干警小冷帶著十多個人進去,把顧客趕得雞飛狗跳的逐出賣場,謝小英見狀,大喊著:“喂,喂,你們干什么的,怎么趕買東西的人啊?”一個二流胚子走過去,照著謝小英一個巴掌過去,滿口臟話,“趕走顧客又怎么樣,老子還打你。”打了個謝小英一個蹌踉,嘴角流血,游富才見妻子被打,連忙扶住妻子,叫大吼大罵與那二流胚子撕打,旁邊幾位山青幫的正要圍上來時,鐵手寒大喝“住手”,拉開游富才,對著他們說道:“你們是哪個單位的,我是省商業廳的檢查小組,對于剛才無故驅逐顧客和毆打我們員工,希望你們給個解釋,不然我們將會上報公安部門。”然后示意小甲,把謝小英等護到他們身后。小冷見對方有來頭的,解釋說:“我們是山鎮派出所的,據報這里窩藏通緝犯,剛才你們有人抗拒阻撓我們執法,說打還是小事,被我們搜到罪犯,槍斃不過尋常的。”
阿拐幾個人來到供銷社時,見外面已經圍著數百村民,不禁地皺起眉頭,轉頭交代余付所長幾句話,余付所長從旁邊的警員接過喇叭,說:“村民們,我們是山鎮派出所的,經過縣城批準的,要搜查村供銷社。據我們線報,這里窩藏里通緝犯,請大家配合我們的工作,不要聚集在這里,妨礙我們的工作,謝謝各位!拜托各位了!”村民們聞言,議論紛紛,只不過主動讓出一條道來,并沒有離去,畢竟他們也想看看到底出什么事兒。
小冷見到余付所長帶人來了,迎上去在他耳邊嘀咕幾句,余付所長會意地點點頭。余付所長有意無意地盯著鐵手寒說:“各位,我們是山鎮派出所的,這是我們是的介紹信和搜查證。”叫人把它遞給了鐵手寒,鐵手寒知道這聲勢估計不會假的,稍微瞄了一下,還了回去。余付所長還是盯著鐵手寒說:“我們已經把手續給你們看了,你們是不是也把介紹信和暫住證給我們看呢。”鐵手寒把介紹信給了余付所長,阿拐看到這種情形,一咬牙喚來一位山青幫員,私語了幾句,那幫員走上前道:“領導,也讓我看看這介紹信是什么樣子?”一把奪過介紹信,然后撕了放到嘴里,邊嘖嘖地說:“這味道還不錯。”
鐵手寒指著說:“你們”阿拐卻打斷地說:“我們什么,你一沒有介紹信,二沒暫住證,我們也可以說你是案犯的同伙,來人!先把這幾個人圈起來。給我搜!”余付所長有點頭大,只好帶著人搜查去了,留下阿拐帶著十多個人,守著鐵手寒等人。
商場樓上樓下一陣陣乒乒乓乓和唏哩嘩啦的聲音,謝小英聽到這種聲音,不禁地抱住謝小敏痛哭了起來,鐵手寒等人直握緊雙手,冰冷的直看著阿拐,仿佛周圍的溫度凝固了一般。阿拐見慣了這種場面,無所謂地玩起袋子里的槍,想和我山青做對就是這個下場,偶爾望向鐵手寒他們,只見那雙因怒火過度而冰冷的眼神,又仿佛是殺過成千上百人后凝結成淡漠的眼神,心底不自然地一驚。
忽然后門外傳來林香的聲音,“你們不能搶走他爸留下的東西,天啦,你們這幫強盜。”“老東西,還不放手,找死來。”咚地一聲。“阿媽!”謝小敏等三人,奔向后門口,左手抱著外甥女,小孩子正哇哇地哭著,右手捂著胸口,臉色蒼白昏倒在地,口鼻都流出血來。“阿媽!艷兒!”“阿媽!你怎么呢?”謝小英和謝小敏匍在林香的身旁,不斷用手摸著林香的臉和身體,哭喊著。鐵手寒畢竟是有練過功夫的人,“你們倆先讓開,我來看看”,什么也不顧地替林香推宮過血后,見林香悠悠醒來,哇地又吐了口血。
這時,余付所長見這邊動靜大了,趕緊帶著人過來。鐵手寒對著余付所長說:“你們平時就這樣執法的么?這個謝家村供銷社可是省政府批準的第一批試點,到時候叫你們的廳長和省長解釋去。”余付所長頭大如斗,知道這事現在已經鬧大了,不禁地猶豫了起來。阿拐從背后走來,“你橫什么橫,你們窩藏著罪犯,按法律講也是犯罪分子,到時候誰告誰還不一定呢?”鐵手寒冷頂了一句,“那你們搜出罪犯了么?”阿拐狠道:“少啰嗦,帶他們走,叫謝居安帶人來換,不然叫他們回來收尸吧。”鐵手寒見勢不對,阻攔地說:“我說兄弟,這老人家都重傷了,可是要送醫院,到時另出人命,還有這賣場也要有人看護吧。”阿拐想了下,說:“好吧,既然你們能配合我,這樣吧,我也不逼人太甚,你們四個和這個姑娘跟我們走吧。還有,你們通知謝居安,三天內不把人帶來,別怪我們不客氣,他知道我們在說什么。”
鎖腿回來時,看到外面圍滿人,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就隱入人群,看到鐵手寒四人和謝小敏被帶上車。一眾人上車走了,鎖腿急忙奔入供銷社賣場,只見滿目凌亂,陳列好的商品散落得到處都是,酒缸、醬油缸、醋缸碎得不成樣子,還在滴流到地上,聽到后門的哭聲,連忙跑到后門,看到謝小英正哭抱著林香、游富才抱著女兒,茫然于當地。
“怎么回事啊,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們是警察么,簡直是強盜、土匪,連我阿爸留給阿媽的金戒指都從手上搶走,還把阿媽她踹成重傷,揚言叫小安把什么人三天內帶來,不然要替大家收尸。這是什么世道啊!”游富才斷斷續續地敘說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鎖腿握住雙拳,忍不住仰天長吼,冷靜下來,知道接下來的事有很多要辦,就決定先把賣場的門關掉再說,然后等總隊派來的人時再做下一步安排。林香在謝小英攙扶下,去宿舍躺下。
山鎮派出所,已經被山青幫人塞滿了。區所長從縣城開會回來,看到這種狀況,連忙追問余付所長:“老余,這是怎么回事?”余付所長把事情重述了一遍,區所長大罵:“老余,你真糊涂啊,你和他們摻合在一起。別的我不說,這些人你給我勸出派出所,犯人先不要審了,不要上扣,關在我辦公室里吧。”心里一陣暗苦,你得罪誰不行,卻來得罪省廳領導的朋友,只能采取些補救的措施。
當余付所長把區所的話帶給阿拐的時候,阿拐沖進區所辦公室,罵道:“你算哪根蔥,敢打發老子,信不信明天叫人收拾你。”區所一陣惱火,“原來是阿拐啊,我跟講了吧,只要我還在這個位置,就不允許你們在山鎮里糊亂生事。”阿拐準備從兜里搗東西的時候,被余付所長抱住,口中仍大罵:“姓區的,明天要是你還在這位置,我阿拐從你跨下爬過去。”區所長可不管這些,連忙叫人把謝小敏和鐵手寒幾個人送到他的辦公室。
謝小敏認識區所長,“大叔,你是這兒所長?”區所長點點頭為他們倒了開水,說:“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剛從縣城回來的,你們今晚在這將就一個晚上。明天的事,我自會安排。”覺得這事很嚴重,按理是向縣局報告,但牽涉到廳長,不得不越級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