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她慢慢轉過身來,若非水霧,若非情急,定能發現青絲中夾雜著華發,聽她嬌聲喝道:“你這個小輩,好生無禮,剛才一掌算對你懲戒。你弒我的愛鷹、殺我徒兒,本想以命抵命,若非我徒孫女以死相脅,我更殺了你,毀了這處山谷。”
謝居安翻身站起,見她雖怒,渾身上下無不散發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嫵媚,連忙吸氣定神后,問道,“請問前輩是何處高人?請恕在下剛才猛浪。”
“怎么?還想報復么?告訴你也無妨,本人忝為鷹谷百媚門掌令秋無色。”
“前輩,我那仙兒呢?”
“年輕人,我勸你不要望隴得蜀,她已經與你誓斷情絲,削去三千煩惱絲。也罷,她這束青絲與你,斷了你的念想。”秋無色扔來一束黑色頭發,呼來兩只巨鷹,飛身上到鷹背上,帶著鷹群,朝西北方向飛離。
謝居安接過那束頭發,聞著那熟悉的香味,閉上眼一時竟呆住了,喃喃道,“不,無論鷹谷在哪兒?我總會找到的。”
司徒亮和謝居安兩位徒弟無不被秋無色那無形的媚力怔了神,直至三只蛇王從洞里游出時,才回過神。“天啦,這也太厲害了吧?男女老少通殺。”司徒亮瞧向三只蛇王渾身是傷,驚呼道,“老兄,你看三位蛇王兄弟受傷不輕啊。”
謝居安才打量了那只斷了尾巴的蛇王,身上抓痕累累,心疼蹲下撫摸著它們,連忙收拾起傷感,“走!三位老兄,趕緊去泡泥。小亮你們三個也來。”
三人三蛇擠在果泥塘中,謝居安獨坐溫池邊的巖石上,如老僧入定,感傷地摸著那束青絲,“你還是無法釋懷吶。”
第三天中午,空中傳來直升機的聲音,喇叭叫來,“謝將軍,有緊急狀況,請馬上出谷。”謝居安馬上立身,仰頭望向空中,快速從巖壁揉身而上,直至山頂揮揮手。那直升飛機的飛行員見狀,將飛機靠向山頂。謝居安見機關開敞著,只輕松一躍,便上了直升機,鉆進后,警衛替他關上機門。
“什么事?”
“往最近的機場飛。”警衛對著飛行員,轉頭向謝居安報告說,“首長,京城西城區的一個婚禮車隊發生炸彈爆炸,目前已有數人死傷。新郎與司機當場死亡,新娘與一個小孩重傷正在搶救,其他還有多位輕傷。”
“趕快!”謝居安短促地喝聲。
一個小時后到達省城機場,直接登上往京城的班機,三個小時后到達京城機場,到達醫院時,已是下午五點。警衛推開人群,領著謝居安來到搶救室,見母親與二姐,還有王希云等人無恙后,倒放下心來。
“小安,終于把你盼來了,快去抽血驗驗,小思安需要O型血。”謝小敏急拉著謝居安,進了護士站。“小思安?”謝居安伸出左手讓護士抽血,一面疑惑地望向謝小敏。“哎呀,別問那么多了,是你和常霞的兒子。”謝小敏不耐煩地說。謝居安突然雙手一握,還好護士已抽完了血,說道:“在哪個搶救室,我要進去看看。”撇開腿就跑,人影閃動,瞬間來到搶救室前,輕松推開那個扇門。
五十多平米的搶救室里一位濃妝的新娘和一個小男孩,正分躺在兩邊的手術臺,手術臺邊各圍著幾位醫生。
“閃開!”謝居安閃身到了小孩手術臺邊,將醫生的手術刀拍落。幾位醫生正要罵出來,卻見謝居安雙手如蜻蜓點水般,拂過小思安的周身要穴,雙手一吸竟將小思安身子吸起,另一手轉貼在其命門后,緩緩輸氣。門外的王希云和謝小敏進入搶救室,謝居安喝道,“還不快護住凝香的心脈及周身要穴。”又閉上眼,先順著小思安的督任二脈要穴急點,然后又順著十二正經,如此往復循環了十分鐘左右,只聽見小思安“嗯”了一聲哼出來,才在其小腹揉了幾下后收手。“病人傷及內臟,現在不宜搬動。”
又來到尚凝香的手術臺邊,見口鼻在溢血,便罵道,“在師門學了這么多年,都學到哪兒去了,讓開!”一支手虛按著尚凝香左胸口位置,另一支手疾點胸前諸穴后,對著口鼻處,輕緩吸勁,那些血還帶著點點血塊被吸到掌心,如有股無形的力量在牽引著,直至無一絲內血為止。指風劃過,婚紗紛紛碎裂,只體玉體橫陳,身上許多大大小小的傷口正滲血,有的小傷口已凝固了。
謝居安神情嚴肅,先護住五臟六腑之官,后順著任督二脈,試圖循環一次,以氣帶血,可當內氣經過頭部要穴時,無論如何通不過,多次努力均無功而返。此時謝居安已臉色蒼白,拼盡最后一拼的勁力,終于在尚凝香頭部打通了一絲通道,形成微弱的循環,謝居安本人卻脫力地坐到地上。
“能不能醒來,就看她的造化了,顱內已經積血了。”
王希云背起謝居安往手術室外走,謝居安強頂著困意,對謝小敏說,“他們目前不宜搬動,否則容易內出血的。”便昏睡了過去。在警衛的斡旋下,謝居安住進了一個單間病房。
謝母坐床邊,疼愛撫摸著謝居安的長發,此時睡相像孩子一般,突然停住手說,“二丫頭,你過來看看,是不是阿媽老眼花了,你來看看小安他的鬢邊是不是白發。”
坐在床尾的謝小敏聞言站起來,走上前不用細瞧,一眼便可看出,說道:“阿媽,我看是你眼花了,小安比我還小,怎么會長白發呢?阿媽我看你是累著,先去歇息一會兒,小安有我看著。”
謝母遲疑地搖搖頭,堅持守在床頭。
謝小敏無法只得轉出病房,到前面門診大樓的搶救室看看,在搶救室門口碰到常霞,柔聲問候,“霞姐,你的傷怎么樣了?小思安經過小安施救后,已經脫離危險,只是香姐她估計比較嚴重。”
常霞抱住失聲痛哭,“小敏,我做錯了么?你剛才說什么,小安!”
“小安在東海沒有死,我們也是去年九月份才知道的。阿媽是怕擾了你們的生活,所以沒有告訴你們,誰知道會發生這事。”謝小敏輕聲地說。
常霞頓住哭聲,幽幽地問,“那他現在哪兒?”
“因為傾力施救而導致昏迷,住在后面的病房中。”
常霞拉起謝小敏的手,拖了幾步說,“我想去問問他,他可以不要顧念我,難道不顧念著小思安?”
“霞姐!別在自以為是了。”謝小敏惱怒地喊道,“兩年前是你硬要帶走了小思安和香姐,你知道么?當時你狠心帶走小思安時,說不再回到謝家村,阿媽和我有攔過你么?阿媽因此病了半年。就算小安當年果真在東海出事,那是為國捐軀,難道辱了你和小思安么?”
常霞被問得怔住了。
謝小敏幾乎哭聲接著說,“你知道么,小安比你我都年輕,我卻看到他鬢邊有了許多白發。我這么說,只求你別再責怪小安了。”
常霞還是堅持到病房探望,站在床邊默默這位一夕之緣、闊別三年多的男子,神情異常復雜,那段往事紛紛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