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一夜長大,有人還是孩提頑態。王希云自然屬于前者,當接手過來幾份沉甸甸的責任,想今后要獨自面對,這個現實逼得他,不能不早點成長起來,在此時,怎么忍心再去扯住謝居安后腿呢?獨自垂淚后,擦干淚跡后,把一件件主次緩急的事安排起來。看到父母那個慘樣,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本來愛哭愛笑愛鬧的王希云,強忍住奮涌而出的淚水,發誓出了房間后,就不再流淚!這邊房間拿起父親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仿佛瞬間理解了男人間的責任,靠著一雙手撐出一片天地來;那邊附著母親的耳邊,輕輕呢喃什么,不時地拈走母親額頭上留海發絲,這是母子人倫間的心靈交流。一直到了深夜,王希云才毅然走出病房,因為明天,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二天一早,王希云就來到了省委,盡管省委書記的秘書告訴他,書記上午有要務,估計沒辦法接見他,王希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說自己可以在秘書處,等著走到書記回來。王希云無疑比謝居安更能融入都市,所以在圓滿之境領悟的是,生機勃勃的草木之道,相比謝居安骨子里有高山的孤傲和大海的多變,更表現的得溫文爾雅。
直到晌午,才見到省委書記匆匆而回,王希云直接了當地說:“我是王敏德夫婦的兒子,叫王希云,今天來找您為了我父母對一審判決不服,特來找您,我代表我的父母要求提出上訴,希望您能關照有關部門,及時安排這事。”省委書記感到有些意外,同樣是師兄弟,咋性格相差這么大,沒想到受害人的直系親屬會表現得這么溫和,想不到啊,真有點兒喜歡這個年輕人,說道:“哦?希云啊,我這里可不是法院中,不過我可以破例為你打個招呼。”王希云表現得不慍不火的,沒有對他表現絲毫感激之情,說道:“您看,真是為難您了。不過我聽說,在這個案子,還驚動了上頭批示,不過他也不是分管政法的,所以您也不算破例的。上頭有咋樣的,我們下面也可以多學學嘛。”省委書記被王希云這句棉里藏針的話,嗆得啞口無言。王希云覺察出他的尷尬,心想多一個朋友比多個對手好,就連忙接下去說:“但我還是非常感激您,你我非親非故的,在百忙之中,答應了我的小小請求。我就不打擾您的休息了,再見。”說完后,不等省委書記反應過來,就走了。
省委書記看著王希云離開,感嘆道:“人不服老不行啊,此子心性無疑比謝居安高上一籌,外表溫和,內心卻堅韌、冷靜,若不處理好這事,師兄弟倆估計會把這F省搞得翻天覆地。”搖搖頭,走進辦公室。
王希云剛下樓來,卻碰到他最不想見到的人,沒有避而不見,反迎身過去打招呼:“喲,這不是譚書記么?您好啊!”譚震天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王希云,有些別扭似的說:“哦,小云啊,你怎么會在這里?”王希云淡淡地笑了下,說道:“我啊,剛才找書記去,為了我父母上訴的事來麻煩領導了。您忙啊,我先走了。”轉身就走。譚震天遲疑了下,才喚道:“小云啊,等等!我有話對你說。”王希云聞言停住腳步,沒有回頭。
譚震天趕了幾步,來到王希云身旁,雙手搓了搓幾下,說道:“小云啊,你父母的事”王希云卻打斷他的話,說道:“譚書記,如果按照江湖規矩來說,我和小安可得稱你一聲師叔。可你這位師叔,卻沒有守護好我們這小輩的,你們把小安推上了一條不歸路。我父母之事勞你費神了,他們上訴自有法律程序,并沒有奢求什么啊。對不起了,譚書記,我有急事先走了。”譚震天愣在當場,老臉透紅,直到旁邊秘書提醒,才回過神來,只留下長長的嘆息聲在這走廊中,回蕩著。
王希云急走出省委大院,邊走邊思,覺得和省委書記打過招呼,還不能保險,聽小安說過,接到判決書后,十五天之內不向省高院提出上訴,就視為放棄上訴的權利。就打車來到市中院,拿判決書和咨詢上訴相差程序。
在市中院等了一個中午,沒想到事情辦得出奇地順利,拿到兩份判決書后,王希云急匆匆地又跑到省高院,填報和遞交上訴報告,本來這一切是不符合規定程序,凡事總有特事特辦。
一天時間一晃而過,新的一天又來了。王希云覺得,不僅要為父母洗清冤屈,更要為父母所受的傷害,索求公道。便來到了總院,拿到父母的所有病歷報告,拿這些報告,去市公安局找林局長,做法醫鑒定。在三樓辦公室找到了林局長,王希云倒是對他沒有成見,“林叔叔,我想找您幫忙,替我父母做法醫鑒定。”
“小云啊,來來,這邊坐。把那些病歷交給我,叫人去辦就行了。”林局長對這師兄弟倆的印象非常好,熱情地招呼王希云坐到那邊沙發,這邊叫秘書拿著病歷去辦法醫鑒定了。林局長看著王希云喝口茶后,關心地問:“小云,你父母現在怎樣了?我要不要聯系些專家上門?”王希云放下茶杯,嘆著說:“情況不好啊,這幾天一直在昏迷之中,如果不是小安救出來,我父親估計挨不過三個月,內臟多處損傷,有的在出血。”林局長氣憤地說:“這班人真狠啦,簡直想置人于死地,更何況你父親的事,也是可大可小的,只要真的收錢,把錢還了唄,還不至于什么大罪。是該好好整上一整!”王希云無奈地苦笑著。
“小云,你見過小安了么?”林局長問道,又嘖嘖稱奇,“小安可差點我這公安大樓給拆了,不愧為兩位部長看中的人。”王希云落寞地說:“林叔叔,其實小安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小安,常常希望自己能過上平淡的生活。可是,幾次出手都是事逼無奈,誰看到自己身邊的人受到傷害,能無動于衷呢?現實總有許多無奈。”林局長猶豫地說:“小安呢,這次的事估計有點復雜了,我總覺得你父母的事,有只黑手在背后推波助瀾,你們要對這只手多提點心。”王希云鄭重地點點頭。
“其實,這次事件,不僅你們是受害者,譚書記也是受害者。昨晚,他破天荒地找我喝酒,說了許多話,他也苦啊。身為上位者,哪會面面俱到,別指望底下辦事的人都能按章辦事,難免會出些紕漏。我做為他的秘書多年,明白他的為人。”林局長借機做起王希云的思想工作。王希云搖著頭說:“現在懺悔,不覺得晚嗎?撇開我父母的事不說,小安的逃亡不是他們一手逼成的么?他失去的,不過是一個官職,我卻失去了唯一的兄弟,你叫我怎么能原諒他,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林局長見是無法挽回這種現實,不禁感嘆。
鑒定報告出來了,王敏德被認定為嚴重傷殘,陳善美被認定為輕傷偏重。王希云拿著這兩份報告,只不過讓自己的上訴多增加些籌碼。
五天后的上午,王敏德夫婦上訴的案子在省高院開庭審理,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王希云提供了充足的證據,并提出三大點要求:撤銷市中院的判決結果;對省專案組人員提出立案偵查,故意傷害,應受法律制裁;賠償醫療費、精神損失費、誤工費等十五萬。而省高院合議后,卻做出看似自相矛盾的終審判決:確定市中院判決的依據不足,撤銷判決結果,確定王敏德、陳善美無罪,應以當庭釋放;因上訴方未提供有力證據,王敏德應七天內上交一萬美元非法收入,由法院認定所有賠償費用為九萬三千元整;對于上訴提出專案組立案偵查,未在本庭職責范疇,不予采納,但建議專案組應向受害人致賺。
王希云拿著省高院的終審判決書,熱淚盈眶,來到病房內讀給父母聽時,只見昏迷中的王敏德從眼角滲出淚珠,陳善美仿佛睡得更加香甜,緊絀的眉頭緩緩地松開了。
“你覺得這樣夠了么?這班人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謝居安不知何時,來到了病房,聽到終審判決的結果后,冰冷地說,從背包中掏出一疊美金,扔給王希云,就閃身不見了。
王希云下意識地接過飛來的東西,看也不看地追出病房,嘶聲喊著:“小安!小安!小安”始終沒見不到謝居安。
*****
鐵手寒這幾天,自己不知道挨了多少的拳腳,雖然被處罰以十五天的拘留,但這班人沒有送他去拘留所,仍把他關在審訊室里,折磨起鐵手寒,已經上癮了,每天上班的第一句話就是兄弟練了么,第一件事就是來看鐵手寒掛了沒。
鐵手寒既焦急、憤怒又無奈,自己身埳牢獄,受盡折磨,卻無法出去救韓興國,估計已是兇多吉少。
天已絕人之路。許隊長經過多方努力,終于打聽到鐵手寒還關在H城公安局審訊室里,通過打點些關系,今天終于見到了鐵手寒。
見到許隊長,鐵手寒喜出望出,連忙率先說:“許大哥,拜托你件急事啊,你打電話給我總隊,找到總教官謝居安,就說鐵手有難,急需援手!找不到他,找到王希云教官或者鎖腿兄弟都行。快啊,許大哥。”把許隊長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