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會兒。
也不知道腦子里面的哪根弦忽然斷了。
余藝猛地站起身,對著匪行云鞠了個躬,就要再次跑路。
開什么玩笑。
要是真給匪行云知道她是誰,這臉面也就不用要了。
丟大了人。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抓緊離的越快越好,雖然不知道匪行云為什么會追上來,她也沒有繼續探究下去的必要了。
他們之間,早就不該多有什么聯系。
余藝垂著頭,玩偶的小短腿還沒邁出去兩步,就給匪行云抓住了手臂。
這人的力氣大的可怕。
兔子兩條短腿拼了命的向前蹬,也沒能再挪出去半步。
“還要跑?”
有低沉的嗓音打身后傳來。
兔子身體一顫,耳朵像是都聳拉下來,垂了肩膀,認命的嘆了口氣。
躲不掉了。
沒辦法。
余藝心里還抱著點最后的慶幸,沒摘頭套,后退兩步,重新回到箱子上坐下,歪了歪頭,試圖用肢體表達出幾分疑惑。
匪行云像是懂了,問:
“為什么要做這個?”
她沒吭聲,小腿晃了兩下,猶豫了下后,還是搖了搖頭。
“缺錢?還是...”他抬起手,大掌落在兔子頭套凸出的臉頰,“為什么不想見我?”
甚至無需用力。
他只要輕輕向上一揮,就能摘下這蠢的要命的頭套。
可匪行云沒有動。
他們彼此之間都已經心知肚明。
但只要不捅破最后一層的窗戶紙,就還可以當成認錯了人。
選擇權,又到了余藝的手里。
她的手都是抖的。
張了張嘴,卻一點的聲音都沒發出來。
能說什么呢?
她一言不發離開了別墅。
匪行云也沒有過問。
默契的當做了一切都沒發生過,
那現在,又算什么?
她一言不發。
身體也僵硬的像塊石頭。
匪行云等了一會兒,不知是憂是怒的嘆了口氣。
“你現在連見我一面都不愿意了?”
余藝一愣。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匪行云已經是轉了身。
他要離開了?
余藝心里一慌,身體不等大腦操控,想要去攔。
玩偶笨拙的手臂舉在空中,終于是聽了話,沒去真的抓他的衣角。
本就是兩路人。
不該。
不能。
也不可以。
即使這真的是余藝活了這么多年,唯一的一次動心。
也不能繼續放任自己。
她早不是小朋友了。
以為有了喜歡,剩下的一切都能靠著勇氣去化解,即使匪行云不愛她,也能水滴石穿,最后完美結局。
可她是余藝。
生命中有無數比愛情更重要的東西。
他們之間拉扯的,也不只是一個已經死去的愛人。
還有身份地位,以及段一媛肚子里的孩子。
她到底是放下了手。
垂了頭,盡可能的消化掉心底的情緒。
得去工作了。
還有不少的氣球沒發完呢。
余藝吸了口氣,正想給剛才的事兒忘掉,回去繼續的努力工作,卻忽然頭上一輕,她愣了愣,抬起頭,看到了匪行云熟悉的臉。
他說:
“余藝,你又贏了。”
“你...”
余藝傻了眼。
匪行云臉上的表情一點也不驚訝。
像早確定了玩偶里的人是她。
“為什么?”她瞪大眼睛,一把抓住匪行云的手腕,茫然道:“為什么你會知道是我?你什么時候知道的?我...”
余藝難得有語無倫次的時候。
她自以為是的聰慧,給此時此刻攪亂的心緒,打成了無數碎片。
為什么要挑破她的身份?
就讓她糊里糊涂離開,不好嗎?
“你不一樣。”
他彎下腰,給玩偶的頭套放到一邊,又開始解著她另一只手上,纏著的氣球。
之前跑的急,余藝擔心氣球飛掉,就都纏在了手里。
早成了一團亂麻。
她哪里還能顧忌到這里。
只能看著匪行云一根根的解開了線,然后松開手,全都放上了天。
一時之間,視野當中盡是逐漸散開繽紛的彩球。
遠遠還能聽到小孩子驚喜的尖叫。
她的手終于解脫。
只是心依然是亂的。
匪行云解完氣球,看了她一眼,道:
“脫了吧。”
余藝瞪大眼睛,左右瞥了一眼,捂著衣領,緊張道:“大庭廣眾的,不太好吧,”
匪行云嘆了口氣,“那就回去再說,走了。”
“去哪?”
“公司。”
“可是你不是要出去嗎?”
“不去了。”
余藝抱著兔子頭套,跟著他走了幾步,忽然驚道:“糟了,我還沒到下班的時間,匪行云,我要去店里,有緣...晚點再見。”
她這確實不是借口。
都忙了大半天了,總不能因為耽擱這一會兒,拿不到工錢。
匪行云從她手里接了兔子,深深地看過去一眼,道:
“逐浪規定,簽約藝人禁止私聯第三方,你...”
“我開玩笑的。”余藝正了面色,嚴肅道:“我這就跟您回去!”
這一回,余藝走的比匪行云都快。
腳步匆匆,也就忽略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無奈。
曾祁和保安都還等在公司門口。
匪行云沒回來,他們誰都不敢先走。
保安湊到曾祁身邊,小心翼翼的打探道:
“曾秘書,總裁這是做什么去了?”
曾祁哪里知道,他到現在都是一頭的霧水。
那兔子到底是誰?
竟然能讓匪行云失態。
難不成....
眼中閃過一絲恍然,他看了保安一眼,笑道:
“總裁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沒事,你回去守著吧。”
“好嘞。”
保安這才放下了心,向回走了兩步,又回了頭,小聲問:
“下次那兔子來,還管嗎?”
“不用管。”曾祁搖搖頭,無奈道:“那姑奶奶可惹不起,你交代一下,下次要是看到,不管她做什么,都隨她折騰,不要去管。”
“知道了。”
保安點點頭,轉身跑回了公司。
只留下曾祁一人守在門口,也不著急,他估摸著自己用不著等多久,那兩人就能回來。
不到二十分鐘。
曾祁瞥見遠處兩道身影,他立刻站直身體,整好衣領,垂了頭,等著他們走近,恭敬道:
“總裁,余小姐,需要我現在去訂餐廳嗎?”
“不用。”余藝嘆了口氣,一臉幽怨的道:“我吃不下。”
她還穿著玩偶服,寬大臃腫,更襯著一張小臉委屈的可憐。
曾祁愣了愣,從匪行云手里拿過兔子頭套,等進了門,才小聲問她:
“你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