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的綠意隨著一陣清風襲來,青山本應是最美的顏色,卻因爲狼嚎潛伏其中,而讓這四周的景色只讓人心膽顫慄。
忽然,樹林裡傳來了嗍嗍的聲音,那是人獸經過密林時發出的怪響,伴隨著狼嚎的錯亂感,那怪聲更是讓我們十分警惕。
“雲天依,快拿上行李!”蕭嵐的面部肌肉已經繃緊,看起來十分忌憚樹林怪聲的發出者,他迅速指導我該做什麼事情。
我也不含糊,看到蕭嵐那般緊張,我也知道來者多非善類,遂趕緊拿上四包行李套在身上。蕭嵐將我抱到馬上,他讓兩馬並立,自己卻站在地上觀察情況,一旦來者是速度型危險獸類,譬如豺狼虎豹,蕭嵐就會把馬拍走讓我先跑,自己先去抵擋一陣子。如果來者是力量型速度稍慢的動物,譬如灰熊等,蕭嵐就會和我一起逃走。
嗖嗖嗖……
近處的草木摧枯拉朽般被夷爲平地,一塊灰色的大石頭沿著溪流邊的灌木叢從山上滾落了下來。
“快閃開!”蕭嵐一把手朝我推來,因爲那塊石頭正直衝衝撞過來,石頭接近了,我們纔看見石頭並不是石頭,而是一隻棕熊。
棕熊滾到了我們這裡,似乎被什麼東西擋了一下,然後停了下來,所以並沒有撞到我們,棕熊蜷縮的身體緩緩舒展開,然後它撐開自己的熊腰,笨呆呆的站了起來,朝我們深深一望。
“我勒個去,那麼深情的眼神……”我看著棕熊的眼睛,不禁發出慨嘆,然後伸腳踢了蕭嵐一下,又道:“那頭熊好像發情了,蕭嵐我們趕緊跑吧!”
蕭嵐一看來者是棕熊。於是乎跳上高馬,應道:“走,沿著溪流上去找他們。這裡果真兇險!”
我根本就不會騎馬,蕭嵐卻立刻拍馬而起。幸好他還記得拉著我這匹馬的繮繩,於是我便趴在馬背上顛簸著朝山上行去,蕭嵐不忘帶上另外兩隻馬,於是四匹馬幾乎是並列而行,儘量在矮灌木叢中緩緩奔跑。
我現在哪裡還敢亂動,我一直以來都坐在馬背上,後面還有皇甫凌暖暖的懷抱。如今於快馬之上,就像坐過山車一樣恐怖之極,我不敢睜開眼睛,左腳邊卻好像有一隻手臂一直在撫觸似的。我只當是灌木擦到了我的腿,所以並沒有多在意。
沒想到蕭嵐忽然竄到了我的後面,他就像皇甫凌一樣抱著我,幫我保持平衡,我這纔有機會朝左腳邊看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那隻棕熊竟然一直在我的腳邊奔跑,偶爾還拍打一下我的腳踝,就好像想和我握腳似的!
蕭嵐明顯十分警惕。我卻覺得這隻棕熊沒有惡意,它好像對我很感興趣,它那眼神一直很可愛的樣子,不時盯著我看看。
灌木叢和矮樹,亂石和黏土,這些都註定我們的馬匹無法快速前行,這也就爲這隻土生土長的棕熊能夠和我們保持一樣的速度,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蕭嵐看這隻棕熊對我並沒有敵意,居然打趣起我來:“哈哈,雲天依小姐,這位老兄可能是看上你了!要不要我們把它給收了?”
我哼唧了一聲,狂喊道:“快把它給我弄遠點,如果它下一次用嘴來抓我的腳,我可就笑不出來嘍!”
“好咧!”蕭嵐嘴角笑笑,在我的身後將我摟的更緊,不過看起來像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溼漉漉的嘴脣若有似無的貼到了我的耳邊,潮潮的熱氣讓我感覺癢癢的。
蕭嵐這樣做其實也不是要佔我的便宜,只是我胸前的包袱裡面有他需要的東西,他必須要貼近我才能更加快速的找到它。
我怕他不知道送子觀音金像在哪個包袱裡,便趕忙提醒道:“藍碎花包袱,裡面有!”
可是蕭嵐卻摸向了皇甫凌的黑白包袱,我還沒有及時糾正他的錯誤,蕭嵐卻已經從裡面掏出了一把槍!
這顯然是皇甫凌在洞天城裡製作好的那把槍,唯一的一把,而且也就是我那天第一次看到熱氣球的時候,這把槍試放了一次。
“不要!”感受到蕭嵐溫熱的鼻息遠離了我的耳朵,我忽然驚嚇道:“不要殺……”
那個“它”字還沒有喊出來,蕭嵐手中的槍卻已經響了,我不敢朝後看,因爲我知道那隻棕熊肯定歇菜了,我心中暗暗覺得可惜,因爲那隻棕熊對我並沒有惡意,我能聽懂動物的語言,雖然棕熊並沒有和我交談,但是看著它那無害的眼神,我也知道它並沒有傷害我的惡意。
我心裡的防線還沒有徹底鬆下來,空氣也似乎凝結了一會兒,我的嘆息還沒有出口,腳上卻又撲來一個力量。
我猛地回頭,棕熊依舊執著的跟著我們,他跑步的姿勢並沒有踉蹌,看起來根本就沒有中槍。
而那支槍竟然像一個球似的,扭曲著折斷的槍身蹦蹦跳跳的朝山下滾去。
皇甫凌星星苦苦造出的這把槍是完蛋了,僅此一支,防身的玩意兒可不好製作,也不知道我先前繪製的那制槍圖紙還在不在,不過要找一個好些的工匠可不容易,我本以爲蕭嵐會打鐵,可是他最近才澄清自己根本就不會打鐵,會打鐵的是洞天城的那個真蕭嵐,真蕭嵐已經被他殺了,而他只是一個會武功的蕭嵐,名姓一樣,兩個人的技能卻相差十萬八千里呢!
況且製作槍支,可不止要求會打鐵,這個製作人還要精通暗器,槍支其實是暗器的一種,只是它能夠發射出穿透器較強的子彈,而暗器則是以銳利穿身而著名。
現在的狀況是槍沒了,可是棕熊還在!蕭嵐無奈的揉揉自己剛纔被熊掌拍擊過的手面,這隻聰明的熊在開槍的時候,剛好朝蕭嵐的手打去,蕭嵐的手因此受了重傷,血倒沒有流出許多,只是整個手面都青紫了。
蕭嵐的喘息漸漸粗重起來,他騎在馬上,抱著我的身體,護著我不掉下馬去,經過了剛纔的重創,他忽然明白過來,這隻熊並不是一隻好解決的呆呆熊,而是一隻恐怖的泰坦熊!
於是乎,蕭嵐又用他活動自如的右手,從我胸前的包袱裡拿出了那個金子做的送子觀音,蕭嵐整個人都憤怒了,他的激動以不規則的喘息表現出來,我明顯的感覺到他的心臟跳動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
“不要!”我這一次的反應速度比蕭嵐要快,我騰出一隻手箍住蕭嵐的手臂,喊叫道:“它沒有惡意,不要招惹它,它在觀察你!”
從剛纔與棕熊的對視來看,這隻熊也因爲剛纔的事情有些憤怒了,它似乎想對蕭嵐不客氣,但是它小心翼翼的心還是剋制了自己的暴躁情緒,我猜測如果蕭嵐再有異動,它就會爆發出自己的狂躁,到那時候,蕭嵐的腳會不會沒事,我就不能確定了!
可是蕭嵐不聽我的勸阻,任憑誰聽到我的話都會覺得我在刺激他吧,如果一個男人因爲害怕一隻熊的觀察,而老老實實的任憑熊來欺負,那麼他作爲一個男人的尊嚴豈不是要被生生踐踏,更可況蕭嵐是一個有武功的男人……由於我沒有更近一步的與蕭嵐好好交談,便看到了接下來的慘劇!
蕭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的手臂從他的手臂上掙開,然後揮動那個不輕的送子觀音金像,在半空之中繞了一個優美且暴力的弧度,待到觀音落到熊的頭上方之時,那棕熊也奮力一躍想要撞開襲來的這個金燦燦的大東西。
兩個力量完美的碰撞在了一起,發出“哐當”的巨響,這金子很純很給力,迴音震盪在觀音的空殼之身裡,許久都沒有平息。
然而蕭嵐豈會下輕手,因爲他的左手剛纔受了傷,蕭嵐可謂是孤注一擲,他將箍著我身體的手放開,也不再害怕我會不會掉下去,然後左右手一起用力向下擠壓,蕭嵐的腰身扭轉了約莫七十五度,爲了能夠更深的打壓到棕熊,他還將身體後仰到馬背以下的高度,整個人就像在做特技一樣驚險!
我因爲蕭嵐的手忽然放開,而失去了在馬背上的平衡,但是我也不遲鈍,立刻拽上了繮繩維持自身的平衡,可能是我用力過大,馬兒以爲我要勒停它,居然放慢了速度。
蕭嵐依舊扭著腰肢完成他艱難的動作,我回頭去看蕭嵐的狀況,想將他拉回來,可是馬身上太過顛簸,我根本就空不出多餘的手來支援他。
下一刻,棕熊擋住了金像的打擊,還憤怒的低吼一聲,它將目標鎖定在了兩個東西上,一個是蕭嵐,一個是馬!
於是它加快了自己的速度,蕭嵐還沒有鬆開金像,金像就像是失去了重力的物件,在蕭嵐的手中狀若漂浮一般輕盈,棕熊立刻抓住蕭嵐沒有空手來擋它的機會,將雙掌撲抱在蕭嵐的雙臂上。
由於它現在的位置處在馬腹部,它還伸開一隻腿,讓馬腿硬生生踢在了它的壯腿上,馬腿頂多就是像撞到了牆壁一樣疼痛,本沒有什麼嚴重後果,可是由於馬兒揹負著兩個人的重量,所以它忽然間不能保持平衡,竟然被熊腿給絆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