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查查,這兩天有什麼人來過這裡!”
東方弗離雙眸中忽然劃過了一絲從未有過的冰冷。m 樂文移動網(wǎng)
這一切,只是因爲那個他心底的人可能陷入了隱藏的危險之中。
林間,落葉簌簌,風聲呼呼。
好像一瞬間,那飄飛的落葉被他的冰冷速凍,抖擻好久方纔找到歸根的方向,毫無生氣的飄然而下!
“是!鯴”
又是一陣撲簌簌的飛舞聲,黑衣人矯捷的身影消失在了樹林中。
風中,又一片落葉輕輕飛旋。
靠近他面前的時候,東方弗離伸手住了它,輕輕撫摸了半晌,又嘆了一口氣。
這次,是他疏忽了吧!
一直讓小白給柳雲(yún)凡送藥粥,根本沒有親自來看看她究竟怎麼樣了。
這些日子,聖娘娘一直蠢蠢欲動的謀劃著什麼。
這兩天又有所行動了,他害怕她會對柳雲(yún)凡不利,所以只將精力放在了調(diào)查聖娘娘的身上,居然忽視了其他對她不利的隱患。
他一直以爲,那個對柳雲(yún)凡最不利的會是聖娘娘,今日看來,並非如此!
這南碣,恐怕對柳雲(yún)凡這傳說中的璇璣福女有想法的人不在少數(shù)啊!
或許他們不會到了取她性命的地步,但是一定會逼迫著她順著那個古老的傳說走下去。
東方弗離深深知曉,此去一路,兇險萬分,他甚至不能夠保證這世間究竟有沒有人真的將這條漫長的詭異之路走到盡頭。
因爲,連聖娘娘這麼強大、這麼神秘的人,都需要柳雲(yún)凡這璇璣福女的幫助。
幾日前,聖娘娘從蓬萊閣失蹤了,再回來之後,人似乎變了好多。
這十多年,東方弗離從未有機會見到過這位幫助他建立龐大蓬萊閣的聖娘娘究竟長什麼樣子,他唯一能夠看到的,只有聖娘娘的心情。
從前,她不論對誰,表現(xiàn)出的永遠都是冰冷的、神情總是憂傷的,哪怕是在她嘗試著關(guān)心他的時候,那份清冷,也從未有停滯。
而這次,他看的出,聖娘娘變了。
少了從前的憂鬱,她彷彿是一個衝破牢籠獲得自由的梟鷹,飛翔在了蒼穹之巔,以渾然蒼勁的目光俯視著世間的一切。
似乎,那俯視的背後,是她在爲什麼大事情做著密謀。
她做的很隱秘,以至於東方弗離的手下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探尋到一絲一毫的線索,所以他決定親自上陣。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真的查到了些蛛絲馬跡。
就在昨天,他跟蹤聖娘娘到了蓬萊幽谷。
遠遠地看見她站在谷邊上,蕭條的背影居然大笑了起來。
那樣的笑,是他這輩子從未見到的過的狂妄與悲涼。
那樣的笑,是一種被世俗拋棄之後的歇斯底里。
那樣的笑,很恐怖,很恐怖!
透過它,他看見了某些仇恨的種子。
她大笑著,聲色中帶著上了悽然道:“呵呵,十幾年了,我等了十幾年了!終於等來了?背叛我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我要你不得好死!十幾年了,不論你躲在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找出來,碎屍萬段……”
那一刻,聖娘娘的周身,散發(fā)是無盡的冰涼,是無盡的悲憤,還有集盡這世間所有邪惡之後的狂妄……
她雪白的衣衫,在風中飄零,像是來自地獄的冤魂,帶著對這個世間滿腔的憤恨而來,發(fā)誓要承載著一切的仇恨而去。
她撕心竭力的聲音,隨風飄飛,飛向了高空,又被層層疊疊的烏雲(yún)擋了回來,變成了回聲,變得,更加悽然。
此時的聖娘娘,終於讓東方弗離看透了絲毫!
一個女人,可以有如此的恨意,可以花費十幾年的時間將這份恨意經(jīng)營的越來越強大。
那麼,除了恨一個男人之外,還有什麼理由最爲恰當?
忽然憶起,聖娘娘無意間被他聽到的話:“此生,我一直想要給你我想要的生活,可是你不給我機會!既然你的命運我糙縱不了,那麼我便操縱他的!”
十幾年來,他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弄清楚聖娘娘的來歷與目的。
可惜,都以失敗告終。
而這次,他似乎終於有了些眉目了——
聖娘娘暗地裡所做的一切,暗地裡所操控的一切,實際上是一場顛倒乾坤、震撼天地的復仇吧!
如果真是這樣,聖娘娘真是這個世間最可怕的女人!
東方弗離很清楚,他表面上是蓬萊閣的閣君,但他的真實身份不過是聖娘娘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在傳言中,所有的人都認爲,蓬萊閣最厲害的人物是蓬萊閣的閣君。
殊不知,那位神秘的聖娘娘比他還要厲害啊!
她一介女流之輩,卻半生狠辣,半生猖狂。
她賜給了他這龐大的蓬萊
閣,她建造了那恐怖的蓬萊幽谷,她建立了一批如同惡鬼一般的敢死部下……
如果沒有她,就不會有瘋癲太子;如果沒有她,就不會有強大的蓬萊閣君;如果沒有她,更不會有東方弗離這麼多年若隱若現(xiàn)的惶恐,以及柳雲(yún)凡出現(xiàn)之後的更惶恐……
東方弗離緩緩地觸上了身上的千變幻靈玉。
這個世間,怎麼可以有人左右的了他?
他從來都不是那個可以被人當棋子利用的人!
而他東方弗離想要保護的人,誰都不可以動她一根汗毛!
恍惚一瞬間,他眼角處的冰冷又深重了幾分。
還是在這一瞬間,他渾身散發(fā)出的凜然與威嚴,真真正正幻化出了一道強者與王者的風範。
那是俯瞰世界的極光,那是傲視一切的雄壯,那是征服一切的力量……
那道紫色身影在林中站了一會兒,接著一閃而逝。
剎那間,蕭條的林子,再次變成了一片虛無。
簌簌的落葉,彷彿在片刻歡騰了起來。
順著西風繚繞,翩躚而飛,最終走向落葉歸根的終點。
這裡的風,沒有阻隔,所以是這樣的肆無忌憚;這裡的樹葉,沒有了保護,所以是那樣的身不由己。
而從這林間蜿蜒而去,那是大院高牆,那是保護屏障。
柳雲(yún)凡那蕭條的小院,只是刮這細細的風,飄著零零散散的黃葉。
兩處的風,是兩處風情;兩處的葉子,是兩樣的無奈;而兩處的人,也是不一樣的心思啊!
東方弗離是在內(nèi)疚,內(nèi)疚自己淺薄的能力,在與命運的抗衡中沒能夠及時的給他想要保護的人最好的保護。
而柳雲(yún)凡,卻是另一種心思。
那是一種帶著憂慮的自責,是一種似有似無的後怕,還是一種膽戰(zhàn)心驚的擔憂。
東方弗離離開了好久,她仍舊呆愣愣的站在那裡。
除了這樣站著,她找不到讓自己能夠動的理由。
方纔那句無心的話,真的是她的無心啊!
一句隨便說說的而已,爲何東方弗離會看的那麼重?
她從未有想過,一個女人一輩子都活在無能中靠男人保護是正確的。
所以,她不想做那樣的人!
來到了這裡,她一心想要自己強大,就是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去解開這一切未知的秘密!
她不願意依賴任何人,不願意倚仗任何人,就算那是個不一般的人也不行。
可惜,東方弗離終究還是太不一般了!
他那敏銳的洞察力,那縝密的心思,最重要的是那看不得她受一丁點兒傷害的濃情重義……
還是將她的內(nèi)心看的徹徹底底,將她的旅途極盡的掌控。
柳雲(yún)凡嘆了口氣,她那句話,一定刺痛了他了吧——那麼嚴肅的表情,完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是不是,他真的覺得是他做的不夠好?
鳳長歡說過,東方弗離跟她不是一路的,這點她早就知道,所以從未有開口向他尋求任何幫助。
但是這次,她知道,東方弗離認真了起來。
他最後說的那句“對不起”已經(jīng)交代了一切——
以後,她的一切,他將都會知曉。
想了好久,柳雲(yún)凡的身體總算動了。
推門而出才發(fā)現(xiàn),這個點兒已經(jīng)過了上課的時間。
想起今日又輪到塵夫子的課,他是個比較和藹好說話的夫子;再加之還有些事情的小尾巴沒有處理好,她果斷決定今天逃課了。
下一刻,她著又鑽進房中,拿出了一套男裝,將頭髮重新紮了扎,又將妝容重新畫了畫,變成了非凡小聖“梵音”的打扮。
現(xiàn)在,她可是過去的神丹宮,現(xiàn)在的地獄無門的主人。
鑑於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去一趟地獄無門,說啥也要將那個小尾巴處理掉了。
一炷香的時間,她趕到了那裡,連門都敲,直接蹭蹭蹭從高牆上爬進去了。
爬牆的時候,一邊爬還一邊想,她這要是會輕功就好了,“嗖”的一下就飛檐走壁的過來了。
此時地獄無門醫(yī)館處已經(jīng)開了,有幾個大夫已經(jīng)開始工作,也來了幾名看小病的人。
柳雲(yún)凡是一般不會進這裡的,因爲她要是一出現(xiàn),那些大夫們一定嚇得屁滾尿流的當場嚇病了。
所以每次她回來時都想,爲了減少病號的數(shù)量,她儘量少見人。
庭院中的下人,還在到處打掃著庭院中的落葉。
自從無上老君沒了之後,他們不用整日被逼著煉丹藥了,每天也就是砍柴、挑水、掃葉子,倒是輕快了不少。
這是一片祥和的氣氛,寧靜又很美好。
下人們的心裡更是美好的。
只因爲這麼久,他們
那可怕的主子“梵音非凡小聖”都沒有再出現(xiàn)過。
只要他不出現(xiàn),他們就不用整日膽戰(zhàn)心驚的想起那位慘死的僕人,就不用單擔心他們馬上會如他的下場那般。
也怪不得他們這麼竊喜見不到柳雲(yún)凡,她每次回地獄無門拿錢的時候,下人們是不知道的。
她就跟個賊似的,拿完了就馬上離開。
除了管賬的人時不時的發(fā)覺賬目不對,但是忌憚於自己那位新主人的殘暴便沒敢將這件事宣揚出去。
再加之存有僥倖心理,覺得主人都不回來,不會查探賬單,所以那些空缺的帳就一直空著。
下人們正在賣力的幹著活,忽然聽到牆上有什麼爬動的聲音。
擡頭時忽然就看到牆角上一隻藍色的大蜘蛛扒著四隻爪子往下爬,那樣子十分的嫺熟,看樣子是慣犯。
他們先是一愣,接著惶恐的大叫起來:“啊!來人吶,有賊啊!快來人捉賊啊!”
聽到有人喊捉賊,柳雲(yún)凡皺皺眉頭,收起了自己對輕功蓋世的幻想,爬到牆中間位置的時候,“咚”的一聲跳進了院子中。
她抽搐著嘴角,身心是又疲憊又無奈。
瞧瞧這事情搗鼓的,剛剛爬牆的時候,無意間瞥了一眼,看到這裡一片祥和,她還挺開心這羣小嘍囉們個個活蹦亂跳沒有遭到鳳長歡的毒手。
但下一刻,居然就聽到了這些小嘍囉們的呼聲。
現(xiàn)在看來她絕對的想錯了,這些下人們一個個的居然眼睛都出問題了,連她這個非凡小聖、他們的親主子都不認得了。
什麼賊?什麼捉賊?
她明明是蜘蛛俠好不好?她是英雄!
將腦袋一擰,柳雲(yún)凡兇巴巴的就瞪上了那羣狂喊的僕人言語兇惡道:“你們說誰是賊呢?什麼賊?哪裡有賊?賊敢大白天來這裡嗎?看清楚我是誰!”
“啊!”
這聲音,這面孔……
僕人們又是一驚,看清楚她的樣貌時“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他們驚恐的一邊“砰砰砰”磕著響頭,一邊道:“小的們該死,不知道是小聖回來了,求小聖饒過我們有眼無珠!”
“行了,行了!”
柳雲(yún)凡擺擺手,又伸手指指地上跪著的人,劃了一圈,“你、你、你、還有你,你們四個人,現(xiàn)在去本小聖的房間!”
“啊!”
那四個僕人都是一愣,接著擡頭恐懼萬分的擺手搖頭,“小聖,我們錯了!我們真的錯了!求您不要殺我們!”
擺完了,又開始在地上“砰砰砰”的磕頭,那聲音叫一個響亮啊!
他們以爲,柳雲(yún)凡讓他們進房間是爲了懲罰他們。
更甚至,是將他們關(guān)進密室中,直接解決掉。
這都是丟性命的事情了,他們怎麼敢去做?
“砰砰砰……”
於是乎,那磕頭聲再次不絕於耳。
柳雲(yún)凡滿頭的黑線。
她什麼時候提過一個字說是要殺了他們?
她就是想讓他們進房間給她辦事兒而已,怎麼還就成了要將他們弄進房中殺掉?
難道她柳雲(yún)凡在這羣人眼中真就躲不開這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的名聲?
柳雲(yún)凡竟無語凝噎!
簡直就是污衊!
他們用這副超級楚楚可憐相污衊她柳雲(yún)凡的心地善良、正義凜然、見義勇爲、拔刀相助……的美好品質(zhì)。
總之,很可惡、很可惡!
“小聖,我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們吧!”
這幾個下人,居然將頭磕的一下比一下重,那“砰砰砰”的聲音,讓柳雲(yún)凡聽著都覺得痛。
微微思索一會兒,她揚揚手,又道:“喂,你們腦袋要是磕壞了院子裡的地面,嘴巴說的話煩擾了本小聖,本小聖現(xiàn)在就要了你們的命!”
“啊!”
僕人們一聽,這還了得?
這要是磕壞了地面、打擾了小聖會死的更快,紛紛停了下來。
下一刻,他們變成了滿臉哀求與恐懼,張牙舞爪的就開始比劃。
這不能哀求,也不能磕頭,他們也只能這樣表現(xiàn)自己的惶恐了。
柳雲(yún)凡一下就樂了,她手底下這些小嘍囉,絕對都是些名副其實的逗比。
每次她只要出現(xiàn),他們這種恐懼的樣子總是能夠帶給她人生不小的歡樂啊,不由得心情舒暢起來。
看在他們讓她心情大好的份上,她決定不嚇唬他們了,還是講正事兒要緊。
她清清嗓子,指揮道:“你們聽著,現(xiàn)在去本小聖的房間,將裡面的牀鋪全都擡出了,給我一點兒不剩的全部燒掉!”
“啊?”
僕人們手舞足蹈的樣子立刻停止,全都變成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望著她。
他們這位非凡小聖
的牀鋪,明明是他繼位後,剛剛按照他的吩咐打造了沒有多久好吧!
上面的鋪蓋什麼的都是用的上好的材料,他家小聖也沒有睡過幾次怎麼就吩咐燒掉?
這樣豈不是好可惜?
“喂,我讓你們燒掉就燒掉!”
看到他們沒有動彈,柳雲(yún)凡又補充了一句,“順便說一下,燒完了之後,再給本小聖重新打造一模一樣的放到裡面!”
“啊?”
僕人們更驚詫了。
再打造一模一樣的?
問題是,再支出這些錢,他們的工錢恐怕就沒有著落了。
這個非凡小聖,怎麼就那麼敗家呢?
僕人們心底不免開始犯嘀咕了,依著這小聖的做法,用不了多久,恐怕地獄無門就要關(guān)門大吉了。
“喂,我說你們這是什麼表情?”
柳雲(yún)凡瞪著眼珠子盯著還跪在地上像是被漿糊黏住的僕人,“連我這個非凡小聖的話都不聽了?你們是不是想造反?你們是不是忘記了那個被穿透頸項的僕人的死法了?”
她故意提起了那件令他們恐懼的事情。
“啊?是是……”
當初他們的兄弟血淋淋的樣子又浮現(xiàn)在腦海中,僕人們恍如從夢中驚醒,連滾帶爬的就起身衝進了柳雲(yún)凡的房中。
麻溜的衝上了牀邊就開始挪牀、搬運。
“喔,我還得告訴你們啊!”
看到他們艱難的擡出來,她又抱著手臂交代。
“本小聖不要這張牀的原因,是它上面住著妖孽啊!更確切一點說,是個心頭有怨氣的厲鬼!你們要是不把它們?nèi)糠贌M,小心那厲鬼會跟著你們索命呢!”
後面的話,她有意加重了口氣,順道將聲音調(diào)整的陰森了些。
“是是……”
幾個僕人慌忙膽顫著點頭。
點完了頭,全都不約而同陷入一片死灰的絕望中。
他們方纔還想,反正小聖要他們重新打造一模一樣的,倒不如偷偷留下點兒,這樣他們就可以從賬房中少支取點兒錢,這個月說不定還能發(fā)上工錢。
可聽柳雲(yún)凡這麼一說,他們淡定不了了。
這牀上有厲鬼啊!
那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啊。
若是不小心被纏身,他們豈不是有短命的風險?
那樣子,說不定比一刀穿喉還要恐怖。
於是,再次不約而同的,他們?nèi)恳婚T心思要將這牀鋪盡數(shù)燒燬、燒成灰燼。
望著下人們擡下去了,柳雲(yún)凡才癟癟嘴。
牀上怎麼會有厲鬼?
不過是她瞎編出來嚇唬那幾個下人的而已。
她怕他們不照做,給她偷著摸著的留下來,所以才這麼唬騙他們。
要不是因爲鳳長歡跟柳雲(yún)婷昨晚上在她牀上搞那麼一出,她怎麼會捨得將這麼好的東西燒掉?
奈何,昨晚上對她的影響實在是太大,逼得她不得不毀掉一切與之有關(guān)的東西。
她覺得自己還是手下留情了,只是將牀鋪燒掉了,沒有將房子一切少了!
說到底,這樣的代價有些奢侈,她這個窮光蛋還是花不起得!
柳雲(yún)凡將這件事情的小尾巴處理完了,再次像只蜘蛛似的爬上了牆頭,消失在地獄無門。
今兒個她逃課,計劃中是沒有安排的,於是她便想著倒不如趁現(xiàn)在趕緊回到小院,再拿出柴水老者送她的內(nèi)功心法練練。
昨晚上練了兩個時辰,貌似對身體的作用挺大,至少她那顆煩躁的心終於能夠跟“靜靜”呆在了一起。
不自覺的她又開始回想書上的口訣。
像是什麼“凝神屏氣,化亂爲整,心神陡定。運氣一週天,行至丹田,氣韻調(diào)和……集膛中意氣,散落周身……”
這些東西,原本她是不懂的,可對比著上面的圖畫,她靠著感覺尋找正確的運氣位置,倒是很快便覺得胸膛中有一股熱氣噴之慾出。
柳雲(yún)凡覺得,她就像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落魄乞丐,忽然有一天遇到了貴人,然後那貴人正巧給了她最想要的東西——
柴水老人出現(xiàn)之前,她正好需要找個夫子練習內(nèi)功。而他給了她一本奇書,比給她一個夫子還要強呢!
想到這裡,她忽然又自嘲的搖搖頭。
就是不知道,究竟真的是她走了狗屎運,還是這就是冥冥中的安排。
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前面陰陽頓挫的哭聲已然將她吸引。
哭聲……
柳雲(yún)凡禁不住打了一個機靈,趕忙看看周圍、再看看天色,好在是大白天,周圍也不是亂墳崗。
她已經(jīng)被古晉城荒郊野嶺亂葬崗上的哭聲弄的都有些神經(jīng)衰弱了,每每一聽到哭聲,總要反射似的看看周圍的情況。
確定這裡沒問題,她纔將心
放下。
細細聽來,不遠處在哭的好像是個男人,好像哭了好久似的,聲音有些沙啞,而且還上氣不接下氣的。
柳雲(yún)凡忍俊不禁,她還覺得那哭聲抑揚頓挫呢,原來是人家哭岔氣兒了!
這大白天的,怎麼會有男人在哭?
這也太沒有出息了吧!
柳雲(yún)凡那強烈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來了。
這光天化日,那個男人哭的這麼慘,難道他是被心愛的人拋棄了?
可是就算是被拋棄了,也太沒有男子漢氣概了吧。
哭成這副德行,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忍俊不禁的笑了一會兒,她趕緊加快了腳步順著哭聲走去。
近了、聲音越來越近了。
遠遠地,她就看到了一處寬敞的街巷處站滿了看熱鬧的人,裡一層,外一層。
他們嘰嘰喳喳的,好像圍觀著什麼,又在談?wù)撝颤N。
因爲聲音嘈雜,柳雲(yún)凡無法分辨出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只是聽到那高一陣低一陣的哭聲越來越悽慘。
她加快了幾步,片刻便靠近了人羣。
透過縫隙,她總算是看清楚了大家都在圍觀什麼。
在正中間的地上,一個伸著又粗又壯的雙腿的胖男人正在拿著手帕,一邊擦著一眼,一邊哭的歇斯底里。
那張胖圓了臉以及那雙腫脹成了肉包子的眼睛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人樣,只有那一鼓一鼓的肚子和沙啞的哭聲證明他還是個活的。
柳雲(yún)凡一下子就樂了,這不是聚香酒樓的那位肥老闆嘛!
以前他是那麼神氣,那麼兇惡,動不動就打自己的夥計出氣。
時至今日,居然會淪落到在大街嚎啕大哭被人當猴看的田地。
這難道是老天開眼?惡有惡報?
貌似,真是間大快人心的事情。
肥老闆的身邊,站著一個夥計,他弓著身子無奈的又開始勸慰:“掌櫃的,您別哭了,您都哭了一上午了,我們回去吧!”
夥計很無奈,掌櫃的聽聞自家酒窖失火,珍貴的沉香酒付之一炬之後嚇昏了過去。
大夫好不容易診治了十幾次,終於給整活了。
但是從此之後,掌櫃的就整日以淚洗面。
本來,還只是在自己的房中哭會兒。
後來隨著酒樓的生意越來越不景氣,掌櫃的就開始拋頭露面的以淚洗面了。
這不到了最近幾天,終於走到了大街上,變成了哭街漢子。
“我經(jīng)營了一輩子的酒樓啊!沒想到就這麼毀了啊!”
肥老闆哭的肝腸寸斷,“毀了……讓我怎麼活?讓我怎麼活啊!我不活了……”
帶著哭腔說完了,他又開始大哭了起來。
衆(zhòng)人又開始議論紛紛,這會兒柳雲(yún)凡聽得清楚了。
他們說——
“哎,這聚香樓的老闆真是個可憐的人啊!被晉寧侯府那個三小姐燒了酒窖,從此這酒樓的生意便再回不到從前那麼興隆了!”
“是啊!現(xiàn)在看看,他也怪可憐的。被燒了酒窖,衙門不管,他自己又沒有本事去抓人,只能自認倒黴吧!”
“哎哎,你們看,這老闆都成這樣了,我覺得,咱們古晉城這老字號聚香酒樓恐怕是很難維持很久了。”
“聽說,他已經(jīng)在這裡哭了好幾天了,酒樓裡的事情,就是靠著老闆娘打理。你想想看,一個女人,再有本事,怎麼能夠打理好這麼的一個酒樓?”
“不錯,現(xiàn)在聚香酒樓的生意是越來越差勁了呢……”
柳雲(yún)凡抱著手臂聽了一會兒,無趣的搖搖頭。
這裡的人,就會污衊好人!
那聚香酒樓的酒窖是她柳雲(yún)凡燒的嗎?
開玩笑!
她還不是被那個該死的賤男人鳳長歡給陷害的。
好在官方比較明智了,沒有再跑去捉她。
要不然,她現(xiàn)在豈不是還要過著逃犯的日子?
這樣的熱鬧,看罷了之後也沒啥好看的。
頂多就是一個沒有骨氣的胖男人,面對事業(yè)崩潰低谷的時候,他整個人也處於了崩潰當中。
最終沒能抵擋住心底那份洶涌的浪潮,不得已來到這大道兒上嚎啕大哭的噁心路人。
她感慨萬千的搖著頭,轉(zhuǎn)身離開。
可是剛拐出一條蕭條的巷子,還沒有走幾步,後面忽然傳來一個兇狠的女音道:“柳雲(yún)凡,站住!”
“艾瑪,誰叫我?”
柳雲(yún)凡反射似的吐出了一句話,下一刻便停住了步子。
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啊!
她果斷轉(zhuǎn)身,看清楚來人時,猛然驚詫。
那一個紅衣女子。
她身段玲玲,眉眼姣好,長相貌美,皮膚白皙,可就是臉上的露
出兇狠的表情,有些拉低了她原本的美貌。
從她的臉上,柳雲(yún)凡看出了她對她濃濃的恨意!恨不得用刀子捅死她!
而實際上,這位女子表現(xiàn)出的恨意,早已經(jīng)用行動這麼做過了。
“原來是你!”
柳雲(yún)凡抱著手臂往前走了幾步,指指她,“我記得,你是我從胭脂坊買回去的給太子殿下……後來,你還拿刀要殺了我!怎麼,你今天這是又想來殺我嗎?”
她無語的踱了幾步,“我說,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你幹什麼非要取我性命?只是不好意思,我柳雲(yún)凡性命,可不是那麼好取的。”
紅衣女子站在原地沒有動彈,望著她冷笑了一聲,“柳雲(yún)凡,我可以不取你性命,只要你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柳雲(yún)凡無奈的癟癟嘴,這扶月帝國的人,果然一個個的都不正常,都愛跟她柳雲(yún)凡過不去。
就像眼前這個看著很嬌美的實則蛇蠍心腸的的狠辣女人,她柳雲(yún)凡明明就不認識她好吧!
上次無緣無故跑去殺她,這是又是以殺她當做藉口要她答應(yīng)一個條件。
老天爺啊,不帶這麼玩兒的!能不能給她個正常的路人?
不要隨便整出一個人來,不是要了她柳雲(yún)凡的命,就是要跟她談條件,或是兩者都要!
柳雲(yún)凡又默默地仰天長嘯,長嘯完了才道:“行吧,先說說你什麼條件值得要了我的命?”
這叫做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這個女子她還不認識,所以她得先把具體情況問清楚了再說。
“我要你,離閣君遠一些!”紅衣女子冷冷道。
“閣君?”
柳雲(yún)凡一怔,她說的是那隻臭狐貍?
想明白了之後,她開始上下打量眼前這位紅衣女子。
她長的挺美,武功也不錯,眸子裡還散發(fā)著很濃的嫉妒神色。
該不是那隻狐貍給她弄來的小三兒?
要真是這樣,那她柳雲(yún)凡可要小心著點兒了,她滅小三兒的行動或許馬上開始了。
“哎,這位美眉!”
柳雲(yún)凡嬉皮笑臉的開口,“你上來就警告我這麼一句,是不是有些唐突?你看看,現(xiàn)在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呢!你總得讓我明白些嘛!”
“好,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誰!”
紅衣女子依舊冷冰冰的,雙眸中的恨意不曾減下一分一秒。
“我叫倪裳,我是聖娘娘命定的陪伴閣君一生一世的人。”
果然,果然是小三兒!還是個蛇蠍心腸的小三兒!
柳雲(yún)凡剛要氣惱反駁,卻聽倪裳又道:“柳雲(yún)凡,你不要妄想能夠得到閣君的一世真心。你必須要遠離他,這是天命。你是閣君的劫難,你在他身邊,帶給他的永遠都是災(zāi)難!這是我對你的警告,如果你真的爲了閣君好,請你遠遠地離開他!做你該做的事情!”
今日再找柳雲(yún)凡,是倪裳鋌而走險的一步。
上次被閣君處罰,她並沒有真的去蓬萊幽谷反省。
深知這樣她犯下的錯誤更大,但是她又捨不得閣君。
所以今天跟蹤著柳雲(yún)凡,告訴她那個天命,讓她自己主動離開閣君。
“我是他的劫難……”
柳雲(yún)凡喃喃著,方纔那因爲小三兒出現(xiàn)而惱怒的心境登時化作了一片悲涼,甚至是一片淒涼。
“沒錯,柳雲(yún)凡,你就是閣君的劫難,你必須遠遠地離開他!”
倪裳嘴角露出陰笑,“你如果不想讓她有性命之憂,就遠遠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否則,你就會變成將他送入地獄的惡鬼!”
話閉之後,她留給柳雲(yún)凡一記冷冰冰的眼色,倏地轉(zhuǎn)身消失在巷子中。
柳雲(yún)凡愣愣的站在那裡,絲毫沒有注意到,倪裳轉(zhuǎn)身的那一刻,嘴角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我是他的劫難……”
那份悲涼,終於讓她變成了在冰冷潭水中瑟瑟發(fā)抖的魚兒,找不到方向,使不出力氣,只能呆在原地,踏步都踏不動……
又過了好久,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有了些溫度,漸漸地,身旁好像多了一團熊熊的烈火,越燒越旺,驅(qū)散了她渾身的冰冷,驅(qū)散了她徹骨的冰涼。
也是這一刻,柳雲(yún)凡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從來不相信天命,只信人定勝天。
他們兩個人若真的有緣,又爲何懼怕天命?
她情願做一隻飛蛾,義無反顧的撲上那烈烈火焰。
假如她真的是他的劫難,那麼,就算是真的到了無法改變的那一天,她情願陪著他,一起湮滅在這個塵世間!
想到這裡,她忽然釋然了!
是啊!
那位世外高人般的柴水老者不是也已經(jīng)告訴過她嗎?不要相信天命,有時候,人真的可以勝天的。
既然他這麼說了,說明這在扶月帝國也是可行的。
不知不覺中,眼角居然流下了淚。
狠狠的抹了一把,也順道將渾身的難受抹去。
那個倪裳,已經(jīng)被柳雲(yún)凡列爲跟她搶男人的小三兒行列。
所以,她的忠告,她怎麼會聽?
不管如何,她絕對不會因爲那所謂的天命就放棄自己的愛情。
大不了,她多花些時日跟那隻狐貍談?wù)剳賽郏ズ弦幌赂星椋樀揽纯此o他帶來的災(zāi)難會朝哪個方向發(fā)展,以後也好想對策去解決。
想到這裡,她終於覺得如釋重負的回家。
拐過家門口最後一個彎兒,她瞧見了晉寧侯府的大門,同樣也瞧見了自己好多天不見的爹爹柳賀。
他從大門中出來,不知道要去哪裡。
柳雲(yún)凡趕緊像是賊似的就躲在了門口的石獅子後面。
這個爹爹,自從她被姨娘和兩個姐姐陷害進書房未遂之後,那書房的門窗就被密封起來了。
害的她再也沒有機會探尋書房中究竟有什麼,於是那傳說中的大夫人再次成爲了更加神秘的存在。
她還尋思著,下次就跟著自己這個掛名爹爹出去看看,看看他究竟在外面做什麼。
柳雲(yún)凡總有種直覺,像柳賀這麼不一般的人物,就算是去胭脂坊,也不主要是爲了風花雪月,他一定還有別的目的。
拿眼睛繼續(xù)瞟著,柳賀的身影看不見了,她卻仍舊不敢立刻出來,害怕被他發(fā)現(xiàn),她又得絞盡腦汁的想詞兒跟他較量。
這會兒,她剛打算露個頭查探一下敵情,忽然聽到一個溫潤的男音道:“小孩兒!出來吧,人已經(jīng)走遠了!真沒想到,你居然最喜歡幹這偷看的勾當,就連你自己的親爹都要偷摸著監(jiān)視。”
這個聲音,這個稱呼……
“呀!”
柳雲(yún)凡一驚,接著一個機靈就從石獅子後面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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